这是何煦第一次来KTV，可能也是最後一次。来一次何煦就知道，她不会想来第二次。
就算要来，也不要跟不熟的同学、学长姊一起来，要跟感情好的朋友，像戴语筑，还有……何煦脑中闪过靳雪的脸。
甩了甩头，何煦喝了口冰水，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KTV的包厢灯光昏暗，音响震耳欲聋，何煦的耳朵有些痛，但让她想逃离的最大原因是──
「学妹，其实你入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很可爱。」
挨得很近的学长让何煦浑身不自在，她往旁挪了些，先学长一步将包包放在两人中间，才没让他继续接近。
斑斓的灯光中，何煦见到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有些害怕。
她想回家。
不确定是因为喝了一点酒，或是空调过冷，何煦觉得不太舒服，身体忽冷忽热。
什麽时候才能回去呢……说好的一首歌，现在都不知道几轮过去了，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闷得受不了的何煦站起身，说要去洗手间，前脚刚踏出去，後脚学长就缠了上来。
「我送你去。」学长笑眯眯地跟着，视线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何煦知道再推拒也甩不掉，只得越走越快。
怎麽办？她是不是不该出来？
何煦的脑袋有些混乱，学长的声音彷佛从水底传来，有些闷，有些不清楚。
「学妹──」
「何煦。」
何煦猛地回头，她似乎听到靳雪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顺着螺旋楼梯一步步往上，她站在那，开口叫住了何煦。
靳雪的面容仍旧淡然而美丽，她双手随意插在风衣口袋中，一步步朝何煦走来。
对上靳雪冰冷的视线，学长下意识收回朝何煦伸出的手，後退一步，回过神不禁有些恼羞，但他高张的气焰一碰上靳雪毫无温度的眼眸，瞬间浇熄。
靳雪在生气。
何煦从靳雪扫来的视线读出情绪，内心感到一丝惶恐，但同时又高兴能在这见到靳雪。
靳雪一出现，何煦便觉得安心了。
不过在旁人眼里，靳雪彷佛是森林幽处的寒风，面上蒙上一层冰霜。随着她的步步靠进，寒意更甚，学长又往後退一步，心生胆怯。
靳雪走到何煦面前，表情有些复杂，但她什麽都没说，伸手拉过何煦的手腕，直接而坚定，却没有弄疼她。
何煦呆呆地跟在後面，视线落到那只纤细好看的手，或许是感觉到後方的视线，靳雪的手轻轻下移，握住了何煦温热的掌心。
这是……在牵手吗？何煦顿时双颊涨红，在楼梯前，靳雪忽然停下，何煦反应不及撞了上去。
「噢……」何煦吃疼地揉揉鼻子，眼睛眨啊眨的，圆滚滚的双眼看上去更无辜了。
靳雪回过头，目光迎上何煦的眼睛，她没松开手，轻问：「能走吗？」
「咦？」
「你喝酒了吧。」靳雪的愤怒完全针对学长，现在只有何煦，她的口吻便恢复成往常般轻淡，「需要我抱你吗？」
「不、不用！让靳小姐跑来帮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何煦用力摇头，要是被公主抱抱下去，太丢人了！
靳雪眉梢微抬，嗓音冷凉，「靳雪。」
何煦微愣，呆呆地看着靳雪。
「你知道我名字的。」字句中夹杂一丝怨怼，「叫名字。」
「靳……雪。」迎上那双褐色的眼眸，何煦不自觉地脸红了。
靳雪的胸口微微地被扯了一下，凝视何煦的目光深了几分，「再叫一次，我就带你回家。」
这行为是幼稚，但有些福利就是要自己争取。
「靳雪。」
何煦的嗓音像春天的暖阳，又轻又软，像根羽毛搔着耳廓，靳雪低低嗯了声，满意地眯了眯眼。
牵着的手没有放开，她们一路走出KTV门口，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何煦清醒了一些。
白皙的脸颊有两抹红霞，红通通的小脸像颗鲜红的苹果。靳雪瞧了一眼，若有似无地轻叹口气。
走到车旁，靳雪放开手，打开车门，让何煦坐进副驾驶座，自己再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靳雪见她似乎不熟悉安全带扣的位置，便倾身凑过去帮忙。
好近。
何煦背向後靠紧椅背，屏住呼吸，视线落在靳雪好看精致的侧脸上，心跳加快。靳雪有一对长长的睫毛，身上的淡香让人闻了觉得很舒服。
「好了。」
「谢谢……」
靳雪坐正身子，听见谢语不甚在意地说：「以後多坐几次你就熟了。」
多坐几次？何煦晕乎乎的小脑袋瓜一时有些转不过来，靳雪也没打算解释，系上安全带，开车驶离KTV，朝住处驶去。
或许是一颗心放了下来，何煦竟觉得有些困，但睡在别人车上不好意思，於是硬撑着眼皮，却直点着头。
靳雪见了，便将车停到路边，空出右手轻轻放到何煦的头上，像顺着一只猫似的，轻柔地抚摸着。
一下又一下，何煦不敌睡意慢慢闭上眼，最後靠着靳雪的手掌睡着了。
靳雪轻叹口气，从後座拿出颈枕给何煦戴上，再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瞧何煦睡得安稳的样子，靳雪无奈地微微一笑，凝视何煦的目光，带着丝丝宠溺。
真的是……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