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何煦如常地到楼下咖啡厅打工，不同的是靳雪今天没有出现在咖啡厅。
虽然知道靳雪有饭局，何煦仍时不时地往她专属的座位望去。
心细如发的韩芷晴不会没发现何煦的出神，而在那频频望向同处的视线中原因昭然若揭。
趁着人潮较少的空档，韩芷晴拉过何煦说道：「下礼拜双十连假，我们连休四天，记得不用来上班。」
本来打算过几天提请假的何煦点点头，韩芷晴又说：「要是等会靳小姐有来，你再跟她说一声。」
何煦「啊」了一声，脱口说：「她今天应该不会来──唔。」
韩芷晴含笑的目光多了几分兴味，对上那道目光，何煦连忙解释：「昨、昨天刚好碰到，聊了一下……」
何煦越说越心虚，韩芷晴倒是听得很愉快，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小声说道：「挺好的。」
何煦没明白，听到门上风铃发出轻脆的声响，她赶紧转过身面朝店门，迎接客人。
来了一组家庭，一对父母带着一对小兄妹进到店里。
在这工作几周，常来店里的客人何煦大多见过，虽然这家人她印象中没见过，仍亲切地走出柜台上前招呼。
何煦朝着男主人问道：「四位吗？」
男主人瞥她一眼，指着店内最後两张空桌，「那两张桌子并给我们可以吧？」
何煦愣了一下，应了声，赶紧走过去将两张桌子合并在一起，再客气地说：「请坐。」
一坐到位子上，小兄妹竟开始吵闹尖叫，过大的音量引起其他客人侧目，而另外两个大人，却各自拿出平板与手机，毫不理会孩子的失控。
何煦回到柜台欲拿菜单时，低声向韩芷晴问道：「需要请他们的小孩放低音量吗？」
韩芷晴看了一眼那桌客人，苦笑，「如果可以的话……不过他是管委会的委员，我们店是社区招商进来的，难免要看管委会的脸色……有时也只能忍一忍……」
见到韩芷晴无奈为难的神情，何煦抿唇微笑，给予店长支持。
她拿着菜单走向吵闹的那桌，将菜单递给两位大人，「这是菜单，再麻烦到柜台点餐喔，谢谢。」
「等等。」男主人出声喊住何煦，打开菜单看了一下，指着餐点说道：「我要一杯热拿铁，跟一份燻鸡早午餐。」
因为店里是采自助点餐，男人的举动让何煦有些错愕，可男人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老婆，你要什麽？」
「我要冰鲜奶茶，跟欧姆蛋早午餐。」一旁的女主人也不觉得不妥，边跟小孩玩边说。
男主人双腿交叠，仰头看着何煦，「再加两份儿童餐，总共四份，你重复一次。」
凭着薄弱的记忆确认餐点後，何煦走回柜台。
见工读生面色有异，韩芷晴凑近关心，「还好吗？」
何煦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事。」她不想什麽都让店长出面处理。
她回到柜台操作点餐机，再协助餐点制作，何煦想，只要将餐点送上，接下来就能避免与那家子接触了吧……
可是送上餐点没多久，何煦便被招手叫了过去。
「请问需要什麽吗？」
男主人指着热拿铁上的奶泡，皱眉说道：「你们的拿铁奶泡太烫了，烫到我的嘴巴了！一般拿铁的奶泡不应该这麽烫的！」
被刁难的何煦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要怎麽赔偿我？」
「这……这个……」何煦被吓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男主人不耐烦地催促：「傻站着干麽？我问你要怎麽赔偿！」
察觉何煦遇上麻烦的韩芷晴从柜台快步走出，带着笑脸靠近，并让何煦先回柜台。
何煦点点头，走回柜台听见店长无故被骂，心情低落又愤怒。
男人喋喋不休地发飙了数十分钟，过程中，一下拍桌子，一下无礼地指着店长的鼻子辱骂，後来甚至把杯子扫到地上。
韩芷晴好声好气安抚了许久，对方才稍微消气。
她弯腰捡起杯子走回来时，脸上并无一丝不悦。
迎上何煦担忧的目光，韩芷晴笑道：「没事，我会负责那桌，别担心。」
後来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那家人才离开，留下桌面上的杯盘狼藉，沙发上甚至有小孩打翻饮料的污渍。
何煦一面整理一面被韩芷晴安慰，明明受最多气的是店长，这让被保护着的何煦感到有些难受。
「你是工读生，我是店长，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承受的事。」韩芷晴很坦然，还淘气地眨眨眼，「能骂你的人，只有我跟秋姐，自己的员工怎麽能让外人骂？」
何煦感激又感动。
下班前，韩芷晴还让她多带一份甜点回去，「给你压压惊。」
时间过八点，天色昏暗，离开咖啡厅时，何煦的脚步与心情都很沉重，脑海中都是今天碰到的衰事，以至於对後方接近的脚步声浑然未觉。
「何煦。」
熟悉的清冷嗓音回荡在电梯间，何煦一回头便看见靳雪与她身旁的男人。
何煦的情绪都写在脸上，靳雪看一眼就觉得她不太对劲，便转头对靳宇说：「你先上去。」
靳宇的视线在何煦与靳雪身上扫了一圈，在电梯抵达一楼时摆摆手，「好好，我先上去，等一下你再叫我。」
靳雪没理会靳宇，迳自拉着何煦走到外边。入夜後，路灯亮起，四周一片安静，两人散步到巷口的茶馆。
入座并点完饮品後，靳雪直接问：「发生什麽事了吗？」小朋友很少这麽无精打采，如此心不在焉的样子，认识至今靳雪还没见过。
何煦双手放在大腿上，垂着眼，「其实不算是我的事……」接着把今天下午遇到奥客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靳雪精致的面容蒙上一层冰霜，眼里温度骤降，连语气都是冷的，「管委会的委员？」
「嗯……」何煦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听见靳雪沉稳的声音，「你放心。」
何煦不明白地看着她。
「这件事我来处理。」靳雪承诺道。
何煦满腹疑惑，可靳雪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要她喝完热茶，回去好好睡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