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加一減一 —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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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已经当了三年的边缘份子,本来觉得大学是一个交朋友的好时机,现在看看班上那些同学,我想我注定要再孤独四年了。

早知道就不要考这间学校了!

「学校很远,同学又难相处,我好像应该要转学。」我的结论。

「嫌远就只好去住学校附近了。」切掉电视,二哥拿着手机起身。「至於同学不好相处,你还是先检讨自己吧。」

愣。

「个性不和是我自己的问题吗?更何况,当初是谁反对我住校舍的!」我怒斥。

「我意思是学校管不住你,住外面当然就不同了。」

「好,那我要住外面。」既然他都这麽说了,与其在家被他管得死死的,不如去外面活得自在点。

「嗯,房租自己负责。」扔下话,他迳自走回房里。

此刻,我只有脏话想说。

气死我了!

「那我们就选一个在我们两个学校中间的房子,这样可以一起住。」对於在外找房子这点,沈培伦还满赞同的。

「可是我没钱付房租。」我家二哥打算放生我。

「不然我先请我爸妈借你?」

向朋友的父母借钱,好像不太道德耶!

「我再跟我哥谈谈吧。」

想得到好处就得识相地撒撒娇献殷情,这点概念我还是有的。

「哥,我帮你收!」看二哥在阳台收拾衣服,我赶紧冲过去帮忙。

「这个我来就好,衣服你晾一下。」眼神示意一旁的衣篮,二哥抱着一团衣服走进屋里。

「是!遵命!」精神喊话後,我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挂上竹竿。

晾完衣服,我奔回二哥身旁,盯着他摺衣服。

「哥要教我摺吗?这样我下次就可以帮忙了。」贴心的妹妹如此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住外面……」

哦哦哦!二哥终於良心发现要帮我付房租了!这样我就可以跟沈培伦去找房子了!

「就去打工吧。」

嗯?

「哥,你说什麽?」我觉得耳朵不太好,听力可能有点问题。

「自己赚钱付房租吧。」抱起摺好的衣服,二哥拉出衣柜置入。

啥!

「趁现在学点社会经验也不错啊。」

学他个头!

「以後人生都会消耗在工作上,现在应该要好好珍惜当学生的日子才对吧?」我反对他的意见。

「打工是短期的,跟以後的工作完全不同,而且你也可以认识不同学校的人,增加一些新朋友。」

「我要交朋友在学校交就好了,干嘛还要特地去工作地方找?」我激动地跳脚。

「你不是觉得这个学校交不到朋友吗?」

唔,被堵住话了。

「算了,我去问大哥好了。」当我哥的又不是只有他,嚣张什麽。

「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你连这点琐事都要烦他吗?」

呃!

「也许他不会觉得烦啊,他搞不好马上就拿钱给我了。」

「你觉得比起让你住外面,你大哥不会更希望你住在家里吗?」二哥冷笑。

愣。

「在那之前,我劝你考个驾照吧。」

呿!

考驾照当然好啊!但他不愿意教我,讲了也是白搭。

「我真的会被他气死。」坐在长椅上,我埋怨。

「我的车可以借你练习。」听了我的烦恼,湛真恭说道。

「你买车了?」

「嗯。」

「你什麽时候考驾照的?」

「毕业後的暑假就去考了。」

靠,这家伙都不约的耶!

「干嘛不找我?」我带点怨怼语气。

「有你讨厌的人一起去。」

我讨厌的人?

「谁?」

「提到她名字你都会生气的人。」

「你在说秦又璿哦?」

「嗯。」

「我没生气啊。」

「……嗯。」

湛真恭想跟谁好就好,我并没有干涉的权力,至於是不是讨厌秦又璿,大概随着没见到她的时间增加,对她也就没有什麽感觉了。

倒是湛真恭,每次提到她都扭扭捏捏的,一副做了心虚事一样,我看对秦又璿感到不自然的是他自己才对。

「喂湛真恭,我认真问你,你是怎麽看待我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正确答案,却一直无法去证实。

「一个想在旁安静守护的人。」

我愣了愣,转头看向湛真恭,他则偏过了脸。

「好尴尬,都怪我问了怪问题。」我挤出笑意。

湛真恭低头不语。

啊啊啊,这个沉默真的好尴尬!我还是说点什麽吧!

「守护这个词,在虚拟世界是很浪漫啦,可是现实中有点怪怪的。」我小小吐槽。

「是你认真问我才认真说的。」湛真恭低下的脸颊,略些泛红。

「……抱歉。」

沉默再度降临。

呃,好想离开这里。

「那,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

「等一下,这个。」湛真恭叫住我,从口袋拿出皮夹,指尖压着塞在角落的纸张。

印象中有一次我有发现那个东西,本来想抽出来看却被湛真恭阻止了,没想到这回他会主动泄底。

「这个该还你了。」湛真恭抽出纸张递给我。

接过纸张,摸起来很皱,看起来已经放很久一段时间了。

我小心摊开,是铅笔跟原子笔的对话内容,仔细一看,铅笔字迹跟我以前很像。

『喂,聊天。』

『在上课,别闹。』

这应该是小时候某个上课时间互传的纸条,不过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喂,今天我被我哥说我会嫁不出去。』

呃,为什麽我连这种丢脸的事都要跟湛真恭报告?

『是喔?』

『什麽是喔?你要安慰我啊!』

『喔,你不要难过。』

『靠,你这样我真的会相信我嫁不出去耶!』

『你不会嫁不出去。』

『真的吗?』

『可是我哥说我很丑!』

现在看来,二哥真的很恶劣,居然把一个少女逼成这样……

『你不丑。』

『那如果没人要我,你就娶我!』

『我考虑。』

『考虑个屁啊!我说了算!』

好个可怕的逼婚女,这霸道的小女孩不是我吧?

『现在,你就在这里,说湛真恭一辈子只有李澄约。』

蠢毙了!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这个纸条就是证据,你敢扔你就死定了!』

『李澄约,你真的想嫁给我吗?』

『如果我没人要的话。』

『讲半天结果我只是备胎吗?』

『少罗嗦!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备胎!』

这女的根本欺人太甚!

「这种垃圾你竟然真的留到现在?」这种小孩子的约定,长大了也不会有半点印象。

「我现在还你了,当我们的约定取消了,所以就算以後没人要你,我也不会娶你的。」

「干嘛突然把话说得那麽绝?」又不是之後就不见面不联络了。

「反正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没错啊,但你干嘛说得那麽严肃?」

讲得我以後真的会嫁不出去一样,真烦人!

「你是觉得我一定会被学长甩掉就是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怎样?」

我瞪他。

「因为,我不能喜欢你。」湛真恭闷笑。

我愣,双眼不由得瞪大。

「李澄约,我不能再喜欢你了。」

「……」我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悄悄地,有股冷流滑进心底,冻住了我一直以来认定的温暖。

是的,湛真恭是我取暖的对象,是最好的朋友,和我相系着我最不想破坏的友情。

可是,他跨越了、也摧毁了,最後,他却像没发生过一样,告诉我这个界线还在,只是他不会再靠近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我问。

「嗯,你觉得是就是。」

我希望是。

「要借机车再跟我说。」

「嗯,掰。」

此刻的心情比被表白还复杂,有种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感觉。

走了几步停下,我回头望向湛真恭,他早已远去。

名为裂痕的距离,不被察觉般,偷偷地将我们拉远,直到我们再也看不见对方。

拿出纸条,我将其撕成碎片,揉成一团塞回外套口袋。

想起湛真恭把纸条当真,放在皮夹保存了这麽多年,我不自觉笑出声音。

「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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