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一年,晴空之下 — 2.我田徑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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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青春校园故事老梗剧情一:上学迟到追公车!

好吧,她终於相信,为什麽这麽多校园小说喜欢用这情节,这实在不能怪那些作者,因为这在现实世界的确是会发生的事.....因为她正身历其中啊!

此刻她正快摆手刀、全速追赶前方约五步距离的公车,细细的发带因承受不住厚重马尾的摆荡,啪的一声瞬间断裂,及肩的乌黑头发也顿时飘舞在风中,她相信此时的自己一定像个肖婆,但她已无心顾及形象,只求能追上眼前的公车!

眼见公车有加速的感觉,她高举双手挥舞,高声呼喊。「等一下!」

行驶中的公车彷佛在等这句通关密语,终於缓缓往路边停住。

谢智婕见状,赶紧加快脚步,关上的车门,例行公事般再度开启。

「呼!谢谢!」她扶着栏杆上车,猛吞口水,涨红脸颊不是不好意思,是刚才剧烈狂奔造成的。

公车司机戴着深不见眼的墨镜,酷酷打量眼前这位因急速奔跑而导致头发散乱的女学生,不禁纳闷,她每天上演这种「夺命追车记」的戏码,不累吗?

「可以走了吗?」他明知故问。

「嗯,谢谢。」她不好意思低头,拨开额头上被汗水黏住的浏海,试图掩饰刚才追车的糗态。

车子再度起动,她转身後,发现几个面容熟悉的乘客早已习惯盯着她瞧,也有人面露不耐烦神情,意味她耽误不少宝贵时间。

她避开众人眼神,摇摇晃晃走向後三排靠左窗的单人座位,坐定後,满头大汗的她,疲惫将额头抵在玻璃窗,看着车外街景,祈祷能赶上第一节课。

十分钟後,公车在下一站停下,一位年约七十岁、身材矮胖的老阿婆吃力上车,吃力原因是她提着一大袋快爆裂的塑胶袋,看来似乎把一整个礼拜的菜都买齐了。

她老人家一上车,空气马上充斥葱蒜鱼肉之类的味道,有些乘客刻意摀住鼻子,嫌恶之情表露无疑。但阿婆视而不见,她露出一口金牙,笑嘻嘻地直往某个方向走去。

本在打瞌睡的谢智婕,彷佛雷达侦测到目标,瞬间睁眼,看到阿婆小碎步的摇晃身影,她迅速起身。

「阿婆,这位乎你坐。」她小声用台语招呼着。

「唉呦,每次你都让位给偶,歹势啦!」话虽这样说,肥壮的屁股倒是当仁不让坐下,满是皱纹的脸,此刻因笑得太开心,几乎看不见眼睛,谢智婕觉得她可爱极了!

坐定位後,阿婆照例拉起她纤细的手腕。

「啊喔!你是没吃饭腻!?三比巴,别学人减肥啦!」她国台语参杂、有力声音响彻整个车厢,谢智婕吞了口水,尴尬想着:如果要求她降低音量,会不会太过份?

「你这个查某囝仔,心肝真好喔,我孙子已经娶某啊,不然我就叫他娶你,唉呦,没关系啦!你人架好,以後一定会嫁好ㄤ啦!查某囝仔不通太晚嫁,我厝边有一个目头高,捡来捡去,现在变老姑婆,现在要嫁鬼喔!」她自顾讲了一大串,没注意谢智婕满脸通红低下头,而车上乘客虽然眼神放空遥向远方,耳朵却张大听着,有人甚至发出控制不住的闷笑声。

公车上的最後一排坐位,有一个黑发凌乱、白晰清秀的男生,此刻感兴趣地盯着谢智婕,看到她因阿婆的话而困窘模样,他眯起了双眼,笑咧了嘴。

就在阿婆持续碎念做人家媳妇的道理时,前方终於出现学校门口的站牌。

「阿婆,我学校到了!」谢智婕获救般的指着前面,声音不自觉提高。

「喔!好好好,紧去读册,再见蛤~」边说还边拍她手背,看来真的很中意她。

下车後,阿婆隔着车窗向谢智婕挥手,她也挥手回应,接着转身,加快脚步走向学校大门。

两年前,谢智婕母亲因病过逝,她开始与父亲学习没有母亲的生活,父亲本是台中基层员警,随着他调职关系,她只能中断学业,在高二上学期转来这所位於台南县全校约5000人,只要缴学费、会写自己名字,就能就读的私立高中,虽然已经就读一年,但她还在适应新环境,也在努力和木讷寡言的父亲学习相处。

还有十分钟,第一节上课钟声就要响起,她加紧脚步,但随即又慢下来,因为她看见身穿英挺蓝色背心、手臂别着金黄色臂章、专门在抓迟到的纠察三人组,他们正堵在校门口,神气活现的模样,让她神经又开始紧绷。

「哈!谢智婕!又是你!规矩你知道的啊!」彷佛又抓到校园的一只老毒虫,一位理着三分平头、下巴抬得老高的男纠察幸灾乐祸的将笔递给她,她无奈接过,准备在表格内填上名字,突然一个高大阴影在後面罩上她。

「来来来,帅哥,这边填上你的大名,先告诉你,三次迟到一支警告,三支警告一支小过,三支小过一支大过,以此类推。」平头纠察熟练告诉对方,心里得意搓手:今天可大丰收罗!

「我田径队。」

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背後响起,谢智婕停止动作,双眼防备往後飘,忍住回头确认的冲动。

「田径队喔……进去吧……」纠察打量他一身的运动服後,才心有不甘的放他进去。

以『田径队』免死金牌进去的男生越过谢智婕时,她稍稍侧身低头,不想被认出。

「谢智婕,教官要我转告你,下次再迟到,要你直接去教官室找她──」见她没任何反应,彷佛纠察的最高荣誉被污辱,他恼羞成怒地咆哮:「喂!有没有听到啊!迟到大王!」

他的怒吼终於引起她注意,她缓缓抬头看着对方,锐利眼神让他不自觉後退一步,她不发一语提起背包快步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纠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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