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墨竹景 — 卷一。第二章【暗閣七眾】

正文 墨竹景 — 卷一。第二章【暗閣七眾】

京城第一的酒楼,镜花水月,临江的包厢内,一袭黑红长衫的俊美男子正倚着杆栏,看着底下船来舟往的望水河。

那少年…究竟是人是鬼?转着手中的瓷杯,宇文瑾思索起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

那日,他找了人来鉴定他从竹屋那儿带回的琴,他是觉得这把琴眼熟,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老鉴定师激动的告诉他,这把琴正是那名动天下的凤尾琴,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以前在皇兄那里看过图纸。可是这把琴不早在太祖时代就赏给了当时的苏家了吗,为何会现在出现在那青衣少年手中?那靖怀侯苏信他见过多次,就连家眷也有几面之缘,却从未看过那青衣少年。

想着,宇文瑾拿出怀里的墨玉竹坠轻抚,身旁随侍的林宁对这动作倒已见怪不怪,打王爷几日前从皇家猎场回来那坠链就像宝一样被王爷带在身边,只是以往冷心冷情的王爷为何为独对那竹子模样的链子有所喜爱,以前就算再多的珍奇异物放在王爷面前,王爷也是瞧都不瞧一眼。

「为什麽我吃饭还要付钱?」正出神着,一道可说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同时看到一向冷静的随从嘴角微微抽动。

「王爷?」林宁不解的看着王爷移往厢房门口的动作,这事儿,王爷以前从不管的。

宇文瑾开了门,就看到一个夥计扭着一个娇小身影的手臂,差一点撞上他的胸口,「怎麽了?」他沉声问道。

「这小子吃饭不付帐,我正要送他去见我们掌柜。」见宇文瑾一身华美衣袍,店小二说话的态度客气起来,不过怕手上的人跑了,捉拿的力道加重了些,而被捉着的人至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是呲牙咧嘴的模样证明了她真的很疼。

皱了皱眉,他看了林宁一眼,後者随手拿出个银锭子抛到店小二面前,那店小二为了接住银子早放开了捉着的人,拿到钱以後什麽也都没说,喜孜孜的下楼去了,留着两位当事人待在走道上头。

「很疼吗?」宇文瑾看着矮了他一颗头还有多的「竹妖」,开口问道。

「是你──嘶────」一见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後跳去,却又撞上梁柱,苏景竹刹那抱着头蹲了下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痛……」

接着,神使鬼差的,宇文瑾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带回包厢内替她揉着头,用着自己的内力化去她头上的肿包,语气还有着几分不自觉的宠溺,「你这竹妖不待在山里,跑来人世间做什麽?这人世可是凶险万分。」

这一幕,许多年後一旁候着的林宁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头一回见到战场上冷血无情的鬼罗刹会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比对当今圣上还要有耐心的态度。但也许,这就是缘分。

「我…我才不是竹妖!」不知道为什麽在自家开的酒楼吃饭还要给钱的苏景竹心情已经很不好了,没想到又让她遇到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琴和竹坠都还在他手上,这就让她心情更不好了。「倒是你,我的琴和链子呢?还我。」

「哦!你不是竹妖?那你是人罗?」没理会她的无理,宇文瑾饶富兴趣的看着眼前人。

「废话,你看过哪个妖会这麽白痴的跑到人多的地方来。快点,东西还我。」苏景竹挣开他的手,仅以细绳系着的头发早就凌乱不堪,没办法,只好整个拉下来重绑。

虽然她挣开自己的手,宇文瑾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端起茶杯继续品茗。只要他还在自己眼前就好。

「我是没见过妖到人间,不过我今儿见到了有人就这麽白痴上酒楼吃饭不带钱的。」他现学现卖。

「你──」苏景竹的眼神如果是刀子,恐怕宇文瑾早让她凌迟成n片了。

「想要,是吗?」他一伸手,苏景竹朝思暮想的墨玉竹坠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还我!」她探手欲抓,他却将手臂猛然抬高,硬是让她扑了个空,她愈跳,他的手抬得愈高。一旁林宁只得忍住自己的笑,因为自家王爷这样的行径实在很像是在……逗猫。

大约是觉得玩够了,他在她起跳後没再逗她,直接让她把竹坠拿了回去。苏景竹拿回坠链後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牢牢的把它挂回自己颈上,这一次打死都不拿下来了。

「琴呢?」她问。

宇文瑾不语,只是背倚着栏杆,看着眼前蹦跳的少年。这样子的他哪还有初次见面时的神闲气定,倒是比他的小侄还要活泼的多了。

「喂!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不甘心被无视,苏景竹的食指戳上他的胸口。这举动让林宁倒抽了一口气,小子,找死可以明说啊,何必要这样……他心里的话消失在宇文瑾接下来的行为中。

只见宇文瑾拉起她戳着自己胸膛的手包覆在宽厚的大掌中,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勾起邪肆与魅惑的笑,俯身下问:「那你说说,那琴为什麽我要还你?」

对於突然贴近的俊颜,苏景竹有几分的愣怔,那如黑曜石般闪烁的双眼此时就像是一个旋涡,叫人不由自主的迷失在里面。这是……催眠吗?

可惜的是她对催眠已经有了某一程度的免疫,所以她也就此机会欣赏了一番这样靠近自己的无双容貌。一双波澜不惊的墨色眼眸,刀削般的英挺鼻梁,还有那总是勾着似笑非笑的唇角……都说薄唇的男子无情,眼前这人,也是这样子的人吗?

也因为这几秒的安静,她有了沉静下来的机会,至少不再是宇文瑾一踩尾巴就跳起来的猫。

发现了苏景竹眼神依旧清明,宇文瑾虽是惊讶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嘴角的弧度加深许多。这少年,还真不能用常理对待呢。

「我这张脸,卿…可满意?」他挑眉问道。

「长的是不错……」苏景竹也点了点头,很大方的作出评价,丝毫没有女孩子家该有的脸红反应。身为现代人,这点貌似轻薄的话语算得了什麽?更何况她现在穿的是男装,以她的行为举止,她可不认为眼前这男人可以这麽轻易的识破她的性别。

用着没被抓住的手轻触上男人脸颊,顺手摸了两把,半眯起眼这才说出自己心里最真的话,「只是妖孽了点,哪家女孩子嫁了你带在身边都没有安全感。」

「咳……」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林宁这下终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只有看过王爷调戏别人,这还是第一回见到王爷被调戏了,而且还是被个连毛没长齐的少年调戏。

墨眸微暗,宇文瑾似乎是对这话有所感触,只不过他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隐藏在笑容之後。「你还没给我答案,那把凤尾琴,为什麽要还给你?」他没跟她说那把琴的来历,只是想听少年究竟是怎麽拿到的。

既然他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她自然是乐的从前一个奇怪的氛围中脱身。抽回自己的手,她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没用过的瓷杯为自己斟了杯茶,顺便离那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男人远一点。

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落下飘渺细雨,原来,在这高楼之上看着远处的烟雨弥漫也是别有风情。

「记得城中日月,蝉鸣後又初雪,屋檐细雨,停在初见季节……」对着烟雨蒙蒙的景致,苏景竹习惯性的走神,喃喃念着歌词,片刻才回想起身後还有人在等她的回答。

「抱歉。」吐吐舌头,转身朝他致歉,她这才开口解释,「我不知道那把琴是凤尾琴,但那是我母亲的遗物,所以我一定要拿回来。」

「你母亲可姓苏?」天底下不会有这麽巧合的事吧!

「嗯。」虽然疑惑他怎麽知道,可是她还是点了头。

「那麽就今晚亥时,老地方见面,我到时候会把琴还你。」宇文瑾这回倒是答应的爽快,只是苏景竹不大懂,这男人干嘛要用「老地方」这种形容词说那里啊!他们是有熟到这种层度吗?

「公子,请。」看出主子已经问到想要知道的事情,林宁打开了厢房的门,示意苏景竹该离开了。

耸了耸肩,她没有拒绝,乾脆的拍拍屁股走人。就这个动作,她也可以猜到这个一身华美衣袍的男人是个人上之人,而这种人,正是她一点也不想往来的对象,因为沾上了,就代表麻烦。

「掰啦!」抬手摆了摆,带着一点狡黠、几分嘲弄的口气,她离开了包厢,也离开了镜花水月。

「林宁,你觉得他最後那态度说明了什麽?」苏景竹走後,坐在榻上,宇文瑾支手撑额,眼底冷然一片。

话是这麽问,但不用林宁回答,他从那对清亮眼中也可以清楚的看到,是对他很彻底的不屑,因为林宁那送客的举动吧!第一次,他因为自己的身分而被人用这种眼神看待呢!该怎麽说……很新鲜,却不希望再有下次。

「看来这段时间……是不会无趣了。」他这下子是真的对这青衣少年起了兴趣,若说之前是好奇他为何能深入皇家猎场而无人知晓,现在就是对那双明明盈满了许多感情却又压抑住的眼眸有了探究的心。

三次见面,少年给了他三种印象,是神秘的、活泼的,也是冷静自持的,一向自诩看人很准的他却唯独看不透这个像谜一般的少年。

希望这人,能够为他所用,要不然毁了实在是可惜。

「少主,您怎麽回来晚了。」才一进门,无艳娇媚的嗓音就让她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今晚可是他们暗阁一月一次的例行会议,地点就在苏府中苏景竹的书房,平常除了保护她的半夏、汀兰还有每日会送来帐本的晴芷外,其他四人基本上还是住在暗阁中,只有例行会议那天才会住在这里。

「艳儿,你的口气可不可以别再这麽嗲,你看我都让你喊到站不住了。」正说着,苏景竹倚靠在门上的身体下滑到地面,果真是腿软到站不直。

见状,南斗第一时间跳到她身边接住她落下的身子抱到卧榻上,一个大男人要抱起一个十五岁的ㄚ头还是十分容易的,同时对着他们七人中唯一的医圣弟子喊着,「从凤,你快帮少主看看。」

不用他说云从凤也赶紧上前搭上苏景竹的脉搏,温润如玉的笑容顿时沉了下来。

「我没事,别一个个像挂了主子一样。」她随便摆了摆手想让气氛缓和一点,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臂也是异常的疼痛,可见刚才为了甩掉紧跟在身後的人她根本没有时间觉得痛。

眉头才微微皱起,一直注意着她表情的云从凤发现这点,立刻抓住她手掌推高她的衣袖,一道青色痕迹出现在她白皙手臂上面,刹那,她觉得书房里温度下降了不少。

「我亲爱的少主,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手上的伤是哪来的啊!」眨了眨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明明是男人外表却异常妩媚的姬玄拨弄着自己的长发,口气带着几分甜腻。而这语气则让苏景竹头皮发麻,这一个个家伙明面上是奉她为少主,但私底下都是把她当妹妹看的,一旦她有什麽自找危险的行为,这几人唠叨的功力她可不敢领教。

半躺半坐在榻上,她抱着抱枕对着管理各地酒楼的无艳嘟起小嘴,「艳儿,为什麽我在酒楼吃饭还要钱啊?」

「要钱?」

「这跟你手上的伤有什麽关系?」姬玄眯起眼睛,满是怀疑。

撇了撇嘴,苏景竹将刚才酒楼内发生的事情稍微说了一些,不过把遇到宇文瑾那一段省略了,只说是有个好心人帮她付了酒菜钱。

「汀兰怎麽不在?」南斗问。没有事情的话,汀兰应该是贴身跟着苏景竹的。

「夜部有事。」汀兰拉起苏景竹另一边的袖子,取过晴芷递上的药酒开始推拿,云从凤也开始同样动作。「有人要委托夜部刺杀一个人,我过去拒绝。」

「行,我说过不听你们卖命的生意,只要不是三品以上的高官都随便你们。」苏景竹止住南斗还想追问汀兰的话,转向无艳,「那小二是怎麽回事?京里镜花水月的人个个都认识我,照理来说不会发生这种事,你们该不是让外人混了进来吧!」

自她接手暗阁以来,她接济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童,然後挑了一些心正可靠的人依他们所擅长的入了暗阁产业中的酒楼、医馆、商行,或是情报部还是负责暗杀的夜部。其中除了云从凤以外,六个人都是苏景竹由原本只有数字没有名字的杀手里挖出来的人才,毕竟暗阁一开始是由杀手组织起家的,不过现在知道暗阁改组的人几乎没有就是了。

酒楼由长袖善舞的无艳负责管理,同时无艳也是为收集情报而建的夜华楼里的第一花魁─艳娘,卖艺不卖身。医馆平日则由云从凤打理。晴芷负责商行和暗阁的财务。姬玄则是整理各地收集到的情报,有时也作买卖情报的生意。南斗则是暗阁的总管事,做人员统筹和人事分配,有重大事情发生第一时间向她报告。

半夏帮她打理家务或是随侍她身旁,但因为半夏活泼,所以她多半时候都让她陪在姥姥身边,就怕老人家无聊。汀兰平日是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但其实他是夜部的头头,有时候困难一点的暗杀任务就是由他出手,而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能把夜部收起来,所以现在夜部的刺杀目标都是很认真的选择跟考虑之後才做的。

当然,那「很认真的选择跟考虑」都不是她在做的,她一向不过问夜部的事,顶多是定个规范,然後有事他们几个商量,毕竟人家才是真正干这行的。

「我会去处理这个问题。」想起最近不太平静的江湖,还有官方暗地里小动作似乎不断,无艳皱起姣好眉头。这把火最好不要烧到他们身上。

「少主,今年的春汛灾情是比前几年都好了很多,桓河流过的各省都感谢我们提出的警讯。」晴芷接着说。「也因此今年各地的粮仓没有往年开得多。如果接下来西北有战事徵粮倒是不用担心。」

姬玄起身挤上卧榻,双手将苏景竹抱在怀里,像她抱抱枕那样,而他们几人基本上都不是那种太重男女之别的人,所以对此倒是没很多想法。蹭了蹭她的颈窝,姬玄才开口说道:「就怕外患还没打来,国内已经先乱了起来。」

「最近……江湖很乱吗?」她怎麽觉得今天他们的话题都在这上面。

「有人说新皇想对江湖帮派动手,八成是想将他们掌握在皇家手里吧!」姬玄回答道。

皱了皱眉头,苏景竹思考了一会儿後看向不晓得什麽时候出现的贴身侍卫,「汀兰,如果夜部这几个月都不接生意会不会有影响?」

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总还是小心防着比较好,虽然说这几年在苏景竹有意敛起锋芒的情况下暗阁的风头没有以前那麽盛了,但暗阁其实也算是某种老字号的招牌了,朝廷如果有心要查,第一个想动的可能就是他们。

「依现在酒楼或商行的情况来说,夜部就算整个收起来兄弟们也不会活不下去。」回答的是负责财务状况的晴芷,她正翻着近几年的财务报表。「只是可能没有太多的余额可以供给那些贫穷的百姓了。」

「那麽,汀兰,剩下的任务做完,这一年就让大家休息吧!想游山玩水的就去游山玩水,想追老婆还是退休的就趁这个时候了,支出就由我买单吧!」这几年下来她也有一座不小的金库,这些钱还是负担的起的。

又见那自信的笑容,南斗想起了当初站在他们六人面前的青衣男孩,一脸信誓旦旦的对着他们说,只要十年时间,她就可以将暗阁转成做正派生意的地方,让那些做卖命钱的兄弟都可以金盆洗手。就是那份神采飞扬的自信让他们义无反顾的跟随,而现在,十年未到,这个承诺就已经实现。

闻言,汀兰点了头,眼中尽是笑意。

「那麽少主,我也要休息一年,我也想要修身养性一番。」

「当然……不行。」苏景竹很乾脆的回绝了姬玄的提议。「你修身养性回来可能就看到我半条命去了,单论情报整理我可没有你拿手。」

「唉~~~就知道少主心肠最恶毒了,我生好命苦啊!」

一个大男人搞得跟唱戏的一样,逗得她忍不住发笑。不都有轮休了,他在这里喊这些又是为哪招啊!

想起那陌生男子的约,她试着动了动双脚,觉得走路没问题之後离开了姬玄很温暖的怀抱,「今晚我累了,你们继续开会吧,我先回去了。」话一说完,她就看到七双不赞同的眼睛。都要扶着东西才能站着的人要自己走回寝室,还不如等他们开完会汀兰再背她回去,反正他们也不介意她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睡觉,因为也不是第一次。

「少主我陪你回去吧!」半夏起身就要搀扶她。

「不用……」

「我来吧。」一向温和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坚定,随即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走出书房。

「少主今晚怪怪的。」偏着头,半夏看着蓝衣身影消失在小园入口时说道。

无艳叹了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连神经大条的半夏都看出来了,他们谁会没看出少主今晚的异样?只是碍於下属的身分没问出口罢了。

「从凤少爷会问出来的。」晴芷对这倒是很肯定。因为他们六人是少主挑选出来,给予名字的,而云从凤则是原本暗阁阁主之一的医圣的弟子,认真说来还是少主的师兄,对少主有所询问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希望问得出来。」姬玄同样长叹口气。对於少主的个性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如果她不想说的,那用「死蚌壳」来形容少主似乎是满适合的。

相较其他人,南斗对她是不太担心。一个人都可以撑起一个暗阁了,那现在这点小事自然事可以忽略不顾。他转头望向汀兰,问出方才苏景竹打住的问题:「汀兰,这次暗部接到的对象,是谁?」

这个问题让室内其余五人的目光全在黑衣同袍身上,而一向不爱说话的汀兰撇了撇嘴角,轻吐答案,「摄政王,宇文瑾。」

「竹儿,说吧,你要去哪儿?」待走出了书房所在的月舞阁,一直沉默着的云从凤终於开口。原本还在思考要怎麽开口的苏景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从凤…你神呐!」

她对这几个师兄一向都是直呼其名,毕竟尊敬是要放在心里,而不是嘴上,然後,当年,有些人很不爽,不过抗议无效,谁叫他们拳头没有人家大,不过云从凤一直不在意就是了。

被称赞了的云从凤只是无奈的笑笑,他这小师妹在某方面也是满好懂的。「你刚才回来时的内息不稳,跟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有关系?」

苏景竹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刚才一离开镜花水月她就知道身後有人跟着,大概就是那个身分可能很尊贵的家伙派来跟踪她的暗卫吧!只不过他也太小看她的能力了,还真以为那暗卫能无声无息的不被她发现?要真是这样剑神他老人家会放她出师才有鬼。话是这样说,但她绕了一整座京城都没能甩开身後那人,不得已,她运起绝顶轻功让他想跟也跟不上,只是好一阵子没锻链的身体好像撑不住这样突发性的消耗,也才有脚软的事情发生。

「你惹了麻烦?」云从凤有些惊讶,他是知道小师妹惹祸的功力,只是不知道酒楼晃一遭就会遇到。也是因为这样,他当初没有和师父一起游览天下,而是留下来当她的专属药医。

「麻烦嘛…是有,不过还算不上是顶级,从凤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给暗阁添麻烦的。」那家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case。

来到墨竹居院落,苏景竹才让云从凤放下,坐在竹林边的石椅上,她的墨竹居一到夜晚总是灯火通明,给人一种温暖,家的感觉。

「竹儿,你不需要担心给暗阁添了麻烦,你是暗阁的阁主,若有人欺负了你就代表欺负了暗阁,暗阁的弟兄们都是站在你这边,是你最强而有力的後盾。」云从凤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让他的外貌成熟,比当初苏景竹见到他时还要稳重、内敛许多,而此时这个俊朗的男子正安慰着她。「你如果真惹了麻烦,说不定飞霜和雪降会开心许多。」

微微一笑,面对这麽直白的话,不是笨蛋的她当然晓得云从凤的意涵,只是她也有她的底线,非到必要,暗阁阁主的身分她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看她听进自己的话,云从凤拍了拍她的头,「明白了就好,下回别让姬玄他们担心了。」

「嗯。」苏景竹乖乖的点点头。

「你要到哪儿去?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想了想之後她还是摇头。面对那人她身边的人能不要露脸就尽量不要露脸,尤其是这在京城医馆里曝光率高的云从凤,没有把柄,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才能尽情的玩下去。

「我要到後山去一趟,从凤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房里的那把乐器拿过来。」

「好,不过你要自己小心。」看着眼前眼露锋芒的自信少女,他似乎又见到那个在暗阁舌战众长老,最後让各个长老包括他师父哑口无言的小女孩,终於放了心。

「对了,竹儿,师父说过阵子要回来帮你庆祝生辰,师娘要替你行及笄之礼。」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正朝着她房里走去的云从凤回头补了一句。

「噢───师兄你为什麽不早说……」这样她可以提早规划落跑路线,那一群师父全都回来的话她哪还有逍遥日子过,「可以告诉他们不用麻烦,真的。」

「我想,师父他们绝对不会觉得麻烦的。」云从凤忍俊不禁。她只有这种时候会叫他师兄。

「臭从凤,你才是那个心肠最恶毒的家伙───」她怎麽就认识了这只腹黑的狐狸啊!

「谢谢夸赞。」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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