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区区打钟上课怎能浇熄杨歆的高昂兴致？於是，一上午过去，晌午用餐时间方始，杨同学便乐颠颠地拽着自家椅子，抱起手机凑韶暖边上来了。
韶暖没忘早上的事，无奈地瞟了她一眼：「羊羊……」
杨歆嘿嘿两声：「前几节下课你都在算题目，我看你那麽认真才没来打扰。」叼起面包咬了口，蓬松的口感令她惬怀地眯了眯眼，「现在听听八卦就当下饭啦。而且算一算，那戚叔叔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同居人了，总归是要了解一下人家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是要跟什麽东西战斗呀。韶暖沉默。
女孩十指莹白如葱根，捏着便当盒上的绳结慢条斯理地解，轻托捻挑，举措宁谧若景，自有古韵浑然天成。杨歆看得有些呆，瞬息後才猛然回神，兴冲冲言道：「嗳宝贝儿，你今天有便当啊。」
韶暖搧了搧眼睫，点点头：「戚宅的阿姨给我准备的。」
「哦？快快，让我嚐嚐大boss平时都吃些什麽！」杨歆自动自发地拿起对方的筷子，在她的默认下迫不及待地夹了口，送入口中。「唔，好清淡……」半晌後，生出一张小苦瓜脸。
从委屈巴巴的杨歆手里接过筷子，韶暖举箸，也跟着嚐了口。是早餐那个味道……应该是戚爷爷的口味。
她倒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这头，韶暖安静咀嚼食用午餐，另边却从始至终地不太安份。忽然，「啊，找到了，你来看看！」杨歆惊喜地拔高音量，搂住姑娘的手臂黏到对方身上，她举着手机，一字一句的覆诵屏幕内容：「戚晟怀，『芳龄』二十八，知名企业家，现任戚氏集团总裁。其旗下企业涉足多个面向，包括食品、衣着、科技、医疗等等……是把控我们R市商业命脉的重要人物。」
正儿八经的介绍完毕，杨歆忽然语调一转，贼兮兮地续曰：「重、点、是——」
杨歆「是」字悬念未绝，便生共鸣惹骚动，韶暖的手机已不甘沉默，闷声震了两下张扬起了存在。女孩耷拉眉眼，从抽屉里摸出自家手机，她一边哼唧两声以示在场，一边拇指游移，划开屏幕解锁。
画面跳出讯息，时间显示为一分钟前。
姑娘挪了挪指腹，移向亮起提示的程式捷径。分神点开，然後，她看见了方才……不，现下正在被她们讨论的男人，戚晟怀，带着一颗红点点出现在聊天列表的最上头。
几乎完美应证了「说曹操曹操到」此句箴言。
同时，耳边随之传来的是杨歆兴奋的嗓音：「戚大少是个花花公子！听说他一个礼拜换一个女人！而且……」
闻声刹那，韶暖手一滑，差点没把戚晟怀给送进黑名单中。
她定了定神，复而移开手指去瞧对方传来的讯息。
戚叔叔：「小朋友。」
戚叔叔：「叔在你包里放了午餐钱。」
放了钱？韶暖思及早晨叔叔帮她拉拉链这事，忙回过身，把挂在椅背的书包抱到怀中。
总算意识到女孩分心的杨歆噘唇，佯装正色的咳了咳：「韶同学，请认真听讲。」
「抱歉。」韶暖轻囓下唇，把手机递至对方面前：「可是，当事人传讯息来了。」
杨歆一愣，旋即瞪大双眼，溢出喉间的尖叫怎麽止也止不住：「啊啊啊别拦我！我要膜拜这只拥有戚少联络方式的手机！」捏着机身的指尖微微的颤，估摸应是兴奋所致。杨歆顿时觉得面前的面包不香了，她亮着双眼，里头像是盛满叮当日光：「哇给你饭钱啊！快找找快找找，看他是给你多少！我猜三千！」
俩人将中餐往旁儿一推，专心致志地在书本堆中翻找几张薄薄的纸，尤其杨歆，吃瓜吃得挺入戏，欢快得像是自己大过年领红包似的，甚至比本人更加上心。
她们东翻西找，寻了好一会儿，终於在数学练习册里发现了薄薄一张……呃，提款卡。
「……」韶暖。
「……」杨歆。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韶暖将手机镜头对准那张卡，喀擦一声照了相，面无表情地把照片扔进聊天页面，顺便再发给对方一个问号。
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有问题？」
「哦，对。忘记给密码了。」
……这是密码的问题？
戚叔叔难道不知道何姨有给她准备午餐吗？还是说戚叔叔不得宠，何姨从没给他准备过？
忍不住的，韶暖默默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不同的心思不同的风景。这处，意会过来的杨歆脸蛋儿容光焕发，光彩纷呈，看起来是挺满意韶暖这叔叔的，一个劲地侃侃而谈：「撇除他是个花心大少不谈，仅做为一个同居人而论，他看起来对你不错！还给你午餐钱呢，啊不对，是直接给张卡了，随便领随便花，呜呜呜呜这是哪来的小说剧情我也想拥有。」随後又兀自叨了几句「我也想被包饭钱」、「不然让我在路上捡到张黑卡也行啊」诸如此类云云。
韶暖认为适时的规劝有助於友人认清现实，正想开口，握在掌心的机体又有了动静。解开画面一瞧，果然，又是戚晟怀。
戚叔叔：「小朋友，知道股票成交价格的变动规则麽。」
啊？
女孩一头雾水，看了眼尚沉浸於幻想世界的杨歆，默默撇回目光，打字回道：「叔叔您说的是『股票的涨跌幅度，必须控制在前一日收盘价的百分之七』吗？」
戚叔叔：「小朋友还不笨。那叔考考你。」
戚叔叔：「假若A股今日的收盘价为每股四十元，次日起连续五个交易日皆以跌停板收盘，接着连续五个交易日以涨停板收盘。十个交易日过後，A股每股的收盘价是多少元？」
暖和：「……叔叔？」
戚叔叔：「求得的答案再乘上789456，就是提款卡的密码。」
暖和：「……」
韶暖一脸冷漠地放下手机。
杨歆抓准时机，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她俏皮地眨眼，轻声道：「刚刚跟他传讯息呢？怎麽样宝贝儿，说说，你对你这叔叔什麽看法？」话了，还风情万种地朝自家宝贝抛了个媚眼。
咱们悄悄倒是风骨，将遗在桌面的视线寸寸收回，转而瞻向对方。那双清丽的眸子波澜不惊，恰巧衬她赛雪欺霜，落一地莹毯微寒。
揣思着，她默少顷。而後，女孩挽起浅弧，启唇：「人傻……」话至此，韶暖笑了，漂亮的瞳里融开明澄笑意，杨歆闻那声嗓复悠道——
「钱多。」
刚扔下手机的戚晟怀忽然打了个喷嚏。
————————————
场外。
打完喷嚏的戚先生一脸淡定，直接抄了手臂下的抱枕就往陈遇砸去。
陈遇：？？？
陈遇：「干嘛打人？你抽风啊？」
陈遇委屈，陈遇不说。
戚晟怀的视线仍停留在文件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说：「在心里骂我？」
陈遇惊呆了。
嚯，他怎麽知道？？？会读心？？？
／
特别铭谢九十三年学测数学题（被迫）支援（？）
真希望有人可以给我一张卡随便花，啊可是按照戚叔这麽皮的性子，大概我解完密码我也饿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