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她好似听到阿木疯狂的嘶吼,但明明他是木偶,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啊。所以一定是她痛到神智不清了。
剑在丹田处搅动着,似摸索寻着她身体自发保护的金丹位置,那人怕毁了金丹,不敢以剑靠得太近,却在感受到灵气的根源和掌握金丹气息後,毫不犹豫的下手!
伴随着剑刃寒光划过她的身子而出时,连带的丹田之处受到重击,原该护着的金丹已无能为力,身体被剑刃一入一出的剖出,被这人成功挖出了那枚金丹!
不得不说这人技巧非常高明,知道如何在最佳的情况下——她未断气的情况下,出手疾如雷电的於体内直取她的金丹,就像是信手拈来,也像是早已演练多次,不存在失败一说。
既然金丹都能如此自由取出了,那若是欲取体内脏器也该是难不倒他。毕竟若一名金丹真人断气,体内的金丹也将霎时碎裂,取的只是破碎的、黯然无光的一颗碎珠子罢了。
而当完整的金丹光华流转的现身於众人面前时,本被锁住的她的灵气自她身上脱离,形成一股漩涡,紧紧包围而缠绕着里头红色闪耀的珠子。
有人发出赞叹,有人一想到这将会成为她的东西而开始得意。
萧若莹则像破碎的娃娃倒在地上,身上流着大片的血,就像是娃娃里头的棉花被挖出散落,身体俱是残败不堪。
原本踩在阿木头上的那只脚的主人离去,他痴迷的走到金丹面前,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颗金丹上,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金丹真人那璀璨、光华射目的金丹。
事後想想也是自然的,毕竟她若非渡了修为给常雨柊,不然本是有望结婴的,那时金丹便不该是这麽脆弱的被人挖出得手,好歹也要拼个爆破或震碎一切什麽的残暴举动。
而即便少了箝制,阿木也已因眼前情况动弹不得。他嘴巴开阖得相当频繁,好似在呐喊、在痛苦,在不住告饶哀号着。他那具木躯不住颤抖着。
鲜血洒遍大地,她全身是疼是难受没错,但不知为何看着阿木那空洞的双眼,那好似无声的哭喊,她却感到一股更锥心的痛!
他们剖开了她的身躯,取出了她的金丹後,就不再管她了,自然也放开了她的头发。她拖着一身的血爬过去,想到阿木所在的地方。
一路都是痛着的,可她全然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该是多麽了不得的毅力啊。
那时她颤抖的抬手,覆盖在阿木的头顶那相当於人的天灵盖之处。
她的声音冷冷的,心里却在阵阵抽痛着。
「所以,才不想让你看到这副模样啊。」
再来是叹息声。
「傻瓜。」
接着,靠着剩余的破碎丹田,她集结了体内尚余的、最後一丝的灵气,她第一次也是死前最後一次施展的脱魂术,完美的成功了。
阿木本欲挣扎着的身躯自此也再无所动静。
真好,阿木终於能离去了,他能解脱了,真是太好了。
萧若莹闭上眼睛,觉得有些心满意足了。
再之後,凌霄派精兵暗卫攻入,他们在地下暗牢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萧若莹——金丹被生生的挖出,她脸色一片惨白,眸中失去所有光芒,双腿不复存在,模样凄惨可怜。
好几名经历过比生死还要惨烈之事的弟子见状,都不住落下泪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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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的夜晚,枫叶居浅红色身影浮动。
萧若莹罕见的御剑飞行,玉凰剑发着火红亮丽的光芒,她急急的冲下峰,到了峰门处时已是夜半三更。
正候在一边轮替守门职务的叶星云站起,抬起火灯讶异的望了那衣衫有些凌乱的拂晓真人。
说是衣衫凌乱但其实也还好,只是不像以往那般一丝不苟的整齐罢了。
察觉到他的愕然,萧若莹不自在的捏了顺风术,整顿了自身,後者才觉得自己目光太过失礼,赶紧点头行弟子礼,道一声:「参见真人。」
「嗯。」萧若莹淡淡地回应了,有些心不在焉。
她打量四周,发现今夜轮守的果就只有叶星云一人,神态有些焦急,不晓得他们交接的如何了……
叶星云会意,赶忙拿出阿刻早就备好的灵浆和仙露。那是昨日早上从职事堂一大早进货的,阿刻说,通常每月十五,真人都会外出红尘凡界,都要备齐这两样价值千颗上品灵石的昂贵之物。
萧若莹看着那两瓶仙物,松了一口气,朝叶星云露出淡淡地笑容,一挥手,就把东西给收入自己储物袋内。
叶星云乍见那笑容还有些魂不守舍,但看着真人马上就要离去的样子,忍不住道:「真人这般晚了还要外出吗?」
阿刻说,平常真人每月十五都会是下午出门傍晚回来的,所以在初六那日他听见叶星云说的真人要闭关十日时,神情才会有些微妙。但想归想,自真人出关後的交待他可不敢有漏,还是让职事堂把东西给订下送来了。
并仔细交待了叶星云,若真人来峰门处找东西,务必主动拿出。
之後,果不其然!真人的清修提前结束,为的就是这每月十五!
萧若莹似对叶星云的提问讶异,她点头道:「有必须去做的事。我明早就会回来。」
随後抓紧着时间,驱使脚下的玉凰剑扬长而去。
叶星云痴痴的看着萧若莹离去的方向,想起阿刻曾打笑说的,真人在凡界上有挂念不去的人……心头泛起微微酸涩。
恰好此时,阿刻带着烧鸡哼着小曲自後头走来,开怀笑道:「叶师弟,我来探望你值勤状况了。瞧瞧阿刻师兄我给你带了什麽宵夜来啊——」
却见到叶星云转过头,一脸凄楚的样子。
阿刻怔了,问道:「怎了啊?你这副活像被人抛弃的怨妇样儿是怎一回事啊?」
叶星云闷闷道:「都被阿刻师兄说中了,真人提前结束清修,带走了灵浆仙露,去凡界会……人了。」那个情字他怎麽也无法说出口,紧咬着唇。
阿刻瞧这单纯好骗的小师弟,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我说星云你啊,这副心目中崇拜人被抢走的模样是弄给谁看啊,你平时不都挺聪明伶俐来着吗,怎麽在这点上最是看不清啊!」
在叶星云一脸不解的目光下,阿刻把他拉进峰门处旁的凉亭,把托人去邻近小镇酒楼里带回的烟燻烧鸡摊开,再拿出一壶酒水来,准备要和叶星云大快朵颐一番。
因着值勤期间,阿刻拿出的酒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水大於酒,就当嚐个酒味罢,算是过个瘾解个馋的,不用太过担心酒醉或酒精浓度等问题。
他们炼气层修为还没到辟谷阶段,因此除了至职事堂采买灵米灵菜灵肉等那些自己烹饪料理填饱肚子,也可去附近村落、市集采买些生活食品,抑或在任务堂发任务,请其他人帮忙跑腿踩买,或是路过某城某镇时顺手带回些特产土产。毕竟他们尚未筑基,光凭两条腿要走至那些地方也实在太过艰难。
任务堂的任务都是自由接下的,不只是高层上方会发布,连他们这些有灵石或有丹药符籙等东西能够作为交换的炼气层弟子,也能够自行发布。
叶星云还在会意阿刻的话中有话,忽然想起了交给真人的灵浆和仙露……灵浆品种又细分多项,真人要的却是甘草浆,而那不是专给草食性灵兽食用的吗?要的仙露也是定身仙露,那是给凡人强身体健、改善骨骼之用的,莫非真人……
阿刻看叶星云这般恍然大悟的样子,好笑的道:「是不是会情人我当然不知道,可去看灵兽或是去帮助凡人,这我至少分得清。」
叶星云被噎了下,半晌,无奈的道:「还不都是阿刻师兄那时说得太过暧昧和耸动……」一时间没分清楚就是了。
被责怪的阿刻毫不在意也毫无悔意,哈哈笑道:「不过前些个月啊,真人还真的来问过我一奇妙问题。她询问我在十六岁时,收到什麽礼物最为开心……看我一脸茫然,又改问我十六岁时,最想得到什麽东西……哎唷喂,我外表虽是这般二十好几的年轻小模样,但心里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大叔了啊,都快到不惑了,怎会记得年轻那时候的事儿呢?真人对幽果和未亭可也都问了一遍,可见这答案对她来说相当重要。」
叶星云警觉般的问:「莫非真人锺情的对象是……!」
阿刻更是拍桌大笑:「哈哈别傻了,我们真人都九十多岁高龄了,虽在修真界是年华正茂之时,但对凡界根骨的十六岁少年能有什麽想法啊哈哈哈!你说她是想给孙子买礼物的我倒还信着呢。」
叶星云:「……」
这话让今年十四的叶星云听了有些不是滋味。
良久,他闷闷道:「年岁又不是问题……修真界上的道侣也有差百来多岁的,还不是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