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赶上第一节的上课钟後，我拉开自己窗边座位的椅子坐下，拿出铅笔盒放在桌上，坐在我前面刚赶上钟声的李延勳突然回头朝我伸手，我抬头，看着他手里的考卷，在开口之前他回答我原本想问的问题，「早上第一节有国文还有数学要考。」
「嗯。」我接下他递来的试卷纸，草草看了看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然後一如往常的在考卷上写好班级座号学号和姓名後直接趴下。
我感觉自己听到前面的叹气声，很微小，但在只剩下铅笔作答声的教室里，这个叹息却又如此清晰。
我知道这声音是来自李延勳。
我不理会轻闭上眼，不久睡意沉沉袭来，我抛下所有思绪进入梦乡，没想到睡的正舒服的时候，头顶被一个东西盖住，我活生生被吵醒。
「余允葳。」李延勳一脸无奈，他放下手里的考卷，还从抽屉抽出一张卫生纸给我，「你记得擦。」
「……诶？」我脑袋有点乱，直到他转头回去，我忽然察觉到他刚话里的的意思，立刻拿起卫生纸擦掉嘴角残留的口水。
……有够丢脸的。
我随便将卫生纸揉成一团，丢到抽屉的角落，眼角余光瞥见夹在课本与课本间的单子，我蹙眉，不想理会的把单子塞进书的更里面。
和第一张考卷一样只把卷子最上面的栏位填满好，我再次弯身趴下。
不过这次，我没办法如愿好好睡觉，单子上面的表格清晰的烙印在脑海深处，像是在提醒自己，不断拖欠的事实。
「允葳，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麽找你来吧。」
班导梁老师手握原子笔，来回轻敲桌面，「我十月初的时候下单子，给你们一个月好好思考，虽然说是模拟填写，不是正式的单子，可是你拖到现在十一月底了还没交给我志愿选填模拟单，我很难帮到你，你也知道的，对吧？」
「抱歉。」
「这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烦恼的搓搓紧拧的眉头，「你有什麽特别有兴趣的学校吗？还是喜欢的科系？」
「没有。」
「这样子啊……」她拿起办公桌角落那一叠厚重的资料夹，翻找很久从其中一个中抽出写有我名字的表单，上面是我这三年来每次的段考成绩还有各个学期单科小考的成绩平均。
我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鼓躁的心跳声快要盖住周围的谈话声，梁老师缓慢阅读单子的目光更是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我应该先跟允葳你道歉。其实我不清楚你高一高二时後的任何事情，还得像现在这样依靠之前的资料才能知道你的状况。」梁老师语带歉意，「因为陈老师刚好在这期间请产假，我突然代替她接下班级，到现在班上很多同学的事情都还不是很明白。」
「我知道。」
她放下那张表单，面露犹豫，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
「允葳，你高二的寒假期间……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关键的一句话，顿时很多的画面在脑海一瞬而过。
莫名的窒息感，还有我说不上的厌恶以及反胃感全部涌上，我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如同平常那样。
「没有，什麽事情都没发生。」
「但是你从高二下学期开始，成绩从最前段掉到後段尾巴，我觉得──」她说到一半的话停下，停顿一阵子转而将话题讨论重心到升学发展方向上面。「成绩如果起伏这麽大的话，相对用成绩大概推测落点学校也会变得比较难，所以，允葳你要再加油点喔。」
……梁老师她一定发觉到我这里不太对了。我僵硬的点头回应，「好。」
「现在没有方向没关系，单子我也不会现在硬要你填写出来。」她把那张空白的志愿选填模拟单推向我这边。「但是最慢，十二月底要决定出来，不然我没时间帮你谘询的。」
「我知道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拾起表单弯身道谢後便快步离开导师办公室，走出办公室的那瞬，原本的不舒服总算缓和下来，我倚靠着走廊角落的墙壁，手里抓着的单子不自觉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