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納蘭女皇 — 憶梨花:願為春風入君懷(3)

正文 納蘭女皇 — 憶梨花:願為春風入君懷(3)

别院。

前院那边仍然红光照天,即使已临近亥时,热闹的气氛依然不减,此时又传来阵阵欢呼声,想到客人不欲离去让槐儿又敬了一轮酒,陆刑揉了揉额,一方面担忧儿子喝到醉倒,一方面又觉得歉疚,思忖着明日也许还是要去镇国公府跟老家伙赔不是。

不过,目前更有一事需要急切处理。

「瑔兄,你把我拉来,是有什麽事吗?宴席尚未结束,我们还是去喝两杯吧。」陆刑无奈,赶走白思齐,又来一个慕容瑔。

「刑,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醉了,醉了我怎能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呢?」慕容瑔拉着陆刑,态度诚恳,「实不相瞒,我的儿子是真心喜欢你的女儿的,自从上次太子生辰宴一别,他对十六可是念念不忘,连花街柳巷都不再去了,也没有再调戏良家妇女。你不知道作为父亲,生了一个不省心的儿子是多苦啊——」

慕容瑔说得老泪纵横,然後掏出手帕擤了一大下鼻泗,才继续说下去,「如今眼见他终於对一个女子上了心,终於变回个人样,我是真的、真的没法子了,我知道十六是你的掌上明珠,但为了儿子,我也只好⋯⋯」

陆刑没有被他的眼泪打动,只拍了拍他肩膊以作安慰,「我那心肝还未及笄呢,我舍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我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先定亲⋯⋯」

「唉,瑔兄,这事得看陛下的圣意呢,你看,我家槐儿不是由陛下指婚麽?」

「这⋯⋯」他怎会不知道皇兄就喜欢陆家两兄妹?他就是想来看看能否占得先机嘛!「刑啊,只要你答应,我就算拚了老命都会摊在皇兄面前,求他赐婚的,你就说一句,一句!」

陆刑皱眉,慕容瑔真不要脸⋯⋯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一掌把慕容瑔劈晕时,大门此时一下敞开,皇缓缓踏进来了,只见他一脸严肃,极具威势地喊了慕容瑔,「七弟。」

「欸!皇兄!」慕容瑔吓得直冒冷汗。

「微臣⋯⋯」陆刑正要行礼,皇便挥挥手免了他的礼。

「七弟怎麽拉着主人家来别院说悄悄话?能跟朕分享分享吗?」皇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皇兄⋯⋯臣弟⋯⋯」陆刑无奈地看着结结巴巴的慕容瑔,不禁腹诽,方才到底是谁说要拚了老命的?

「七弟?你为何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皇又笑了一笑。

慕容瑔正想开口,没想到此时奴仆阿笔便慌张地跑进来了,但他过於惊恐,以致一下仆倒在地上,慕容瑔紧张地走上前,「发生什麽事?阿笔你怎会在此处?明宇呢?」

「王爷⋯⋯杀人啊!杀人啊!王子被人打死了!」阿笔脸色发青,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慕容瑔吓得心上一惊,但他还未细想,便见慕容雨一手拖着慕容明宇徐徐进来,他把慕容明宇放下,又面无表情地瞥了他那目瞪口呆的七皇叔一眼,才双膝下跪行礼,「雨儿见过父皇、七皇叔、陆王爷。」

皇目了瘫在地上,全无意识的慕容明宇,又看向这个他疼爱得很的儿子,到底发生何事了?

慕容瑔赶上前去查看明宇的伤势,怕伤害儿子连碰都不敢碰,他又心痛,又气愤,只觉肺都要炸了,他刚才还见他的金贵儿子在席上高兴地喝酒,怎会转眼就被这个三皇侄揍成猪头了?「慕容雨!本王知皇兄疼你,但明宇是你堂兄!你凭什麽伤他!明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你偿命!」

陆刑按着慕容瑔,「都说皇的三个皇嫡子最为稳重,瑔兄,先看看发生何事了⋯⋯」

皇再看清楚一点,才见明宇满脸瘀青血红,伤势严重至极,又见慕容雨的双手沾满血迹,「雨儿,是你下的手?」

慕容雨点头,「回父皇,是儿臣下的手。」

「你虽自小习武,却从不胡乱动武,能否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容雨向皇一叩首,「儿臣犯错,请父皇责罚。」

皇皱眉,「雨儿,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慕容雨向皇再叩首,「儿臣犯错,请父皇责罚。」

皇的眉头皱得拧成「川」字,是发生口角?但什麽口角要把人打死?还是事隔多年,他居然再次失控了?

「皇兄!」慕容瑔气极,条条青筋就在额上跳动,「他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包庇他吗?你快责罚他!」

这时陆刑瞧见陆梨在门外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猜想此事大概与她脱不了关系,便唤她进来。

慕容雨面色一变,他回过头,对陆梨喊:「梨梨!回去!」

陆梨没有理会慕容雨,迳自让梦儿扶她进来。陆刑此时便见她束起的头发都散了,披着的外衣都破了,粉红衣裙还沾了泥迹,她双眼通红,分明哭过。梦儿面上还有指痕,头发一样散乱,两主仆狼狈得很。皇、慕容瑔与陆刑看得一怔,尤其陆刑,他痛心极了,方才在席上,不是好好的?「心肝,发生何事了?快告诉爹爹。」

陆梨听到陆刑温柔又担忧的慰问,一下噘了小嘴,急步跑上前,搂着陆刑哭了。「爹爹!」

「心肝!爹爹的心肝!是不是受伤了?」陆刑拍着她的背,又恼怒地道:「谁欺负你了?」

「爹爹⋯⋯女儿⋯⋯」

「梨梨!不能说!」慕容雨紧张地打断她,这关乎她的名节,她怎能为了护住他就不顾自身呢?

「雨儿!不准插嘴!」皇严肃地吼道,慕容雨无奈地垂下头。

「爹爹,女儿、女儿方才想回房涂药,这人⋯⋯」陆梨颤颤地指着躺在地上的慕容明宇,泪珠又滚滚而下,「这人偷偷跟在後面⋯⋯想⋯⋯对女儿⋯⋯他按住女儿⋯⋯幸好有雨哥哥!」

跟在後面?按住?幸好?

陆梨虽然说得支离破碎,但看到她这个模样,完全就能明白,慕容明宇对陆梨欲行不轨,结果被慕容雨揍了一顿!

「这⋯⋯」慕容瑔一时语塞,这明宇怎麽这麽糊涂?

陆刑浑身散发阴冷的杀气,似是要将人剥皮拆骨,他提起手,陆梨一见便拉着陆刑,担忧陆刑杀人要负刑责,便急急地道:「爹爹,不要杀人!女儿没事!真的!」

慕容瑔闻言面色都变了,他拦着他,「刑!刑!不要!我向你赔罪,好吗?我这儿子真没用,但也是我的独苗⋯⋯他这、这都是被爱冲昏头脑呀!」他见皇始终不发一言,就怕皇偏心起来真让陆刑杀掉自己的儿子,连忙惊喊:「皇兄!皇兄!你向来最是公正持平,你快说说话啊!」

陆梨一下搂着陆刑,在他怀内蹭着,「爹爹,不要!不要杀人!」

陆刑心痛,这个小女儿总是处处为人设想,他不想她难过,便放下了将要发针的手,然後搂着她,为她擦泪,「心肝,给爹看看,爹爹的心肝,吓坏了吧?都是爹爹不好,就不该让你自个回房,爹爹对你不起,爹爹对你不起。」

皇眉头深锁,「明宇犯错,朕绝不会姑息。梨儿放心,朕会为你作主。」

「皇兄!」

「听罚!」

「是⋯⋯」

「慕容明宇居心叵测,企图玷辱梨儿,本应杖责五十,但见其重伤,朕便令其面壁思过,禁足燕王府,罚抄《礼记》一千次,抄後送来予朕批阅。燕王、燕王妃教子无方,燕王府上下罚俸一年。另,今夜之事,不得外泄,否则朕唯明宇是问。」

「谢皇兄!」慕容瑔抹汗,他还以为皇兄要杀掉他儿子,幸好,幸好⋯⋯「刑⋯⋯我⋯⋯待我那不肖儿康复,再来登门请罪⋯⋯」

陆刑叹了一口气,「瑔兄,我知道,此事不关你的事⋯⋯但我不想再让小梨见到你的儿子,你带他从後门走吧。别再来陆王府了。」

「⋯⋯谢谢!谢谢!」

说完便唤下人与阿笔抬着慕容明宇速速离去了。

皇此时看向慕容雨,他知道慕容雨救下了陆梨,却未有让慕容雨平身,反而问道:「雨儿,你知否你方才就要闯下大祸了?」

慕容雨敛下了眉眼,「儿臣知罪,甘受父皇责罚。」

「陛下⋯⋯梨儿⋯⋯」陆梨想开口为慕容雨求情,但陆刑阻止了她。

「父皇明白,明宇该罚,但你怎样都不能把他往死里打,明宇若去世了,道理纵使於你处,父皇也难以护你周全。你到底有否为父皇设想过?」

慕容雨叩首,「儿臣⋯⋯思虑不周,让父皇担忧,甚为不孝,但儿臣於心无悔。」

「七弟不追究,明宇重伤还能复原,这是你的幸运。」皇思忖,雨儿实在太不成熟了,因为心爱的女子陷入危难而失控⋯⋯然後,现在又能恢复冷静,全是因为梨儿吗?梨儿能治癒他吗?

皇看向了陆刑怀中仍在啜泣的陆梨,心中疼惜,这傻儿子对梨儿是用情至深了,只是不知梨儿有何想法⋯⋯

他思量片刻,便道:「雨儿,听罚。」

慕容雨拜首,预备承受惩罚,几多板子他都愿意领受,只要梨梨安好,他怎样都没所谓。

「三子慕容雨,性急冲动,出手伤人,守护梨儿不力,反要梨儿保护,实乃不智,朕心失望,现罚慕容雨入陆王府为奴,为期半年,即日开始。」

言毕,慕容雨怔了,未有如预想听到「板子」二字,却只听到「为奴」⋯⋯他缓缓抬头,「父皇⋯⋯」

「怎麽?此是皇命,不得异议。」皇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牵起一丝微笑,实在没什麽比这天更高兴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了桂儿那出色得不能再出色的儿子,自己其中一个最疼爱的儿子也和桂儿那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女儿如此亲近,这些都是他日夜冀盼的,今天的确是吉日!

陆刑一愣,这⋯⋯皇是暗示他为小梨选的就是这个慕容雨麽?不是想纳小梨为妃?他再定睛观察,这个皇嫡子外貌出众,一腔热血,又对小梨一往情深,的确是良婿,可是他舍不得,他的小梨就要嫁人了吗?「陛下,微臣⋯⋯」

皇不许陆刑拒绝,「刑,不用顾全朕的颜面,放任使唤,在你陆王府,他不再是三皇子,而是梨儿的奴才,不必客气。」

「是⋯⋯」陆刑无奈作揖。

「梨儿,来朕身旁。」皇向陆梨招手。

陆梨走到皇跟前,皇掏出手帕来替她擦脸,「梨儿,受惊了吧?明宇若敢再前来骚扰你,你来告诉朕,朕把他赶到大氐国去,那边正欠一个驸马。」

皇的温柔让陆梨眼眶泛红,又连连落下泪珠,「嗯!」

「不哭,不哭啊,告诉朕,你喜欢雨儿做你的奴仆吗?」皇为她擦泪。

「陛下,雨哥哥救了梨儿,为什麽还要罚他做梨儿的奴?」

「他就是该罚,你问问他,他没事不好好饮宴,为何要走去你的住处?」皇问得温柔,却让慕容雨浑身不自在。

对呀⋯⋯他也是个坏人,他潜进去後院并不是因为知道明宇堂兄欲行不轨,而是他想见梨梨,想和她说说话,想把小锦囊内的东西送给她。慕容雨察觉到陆刑不善的目光,也不敢迎上他的视线,只咽了一咽。

「梨儿知道,雨哥哥是想看梨花了,雨哥哥很喜欢梨花。」陆梨这时终於破涕为笑,「只是雨哥哥真笨啊,现在入冬了,怎会有梨花?」

皇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一暖,「他确实喜欢梨。」

慕容雨心跳加速,速速低头,想要掩饰窘态。

陆梨似是忘了方才的惊恐,兴奋地道:「梨儿也喜欢!」

皇大笑,然後把陆梨推回去交给忧心忡忡的陆刑,「刑,那雨儿就交给你管教了。待会,朕会让人把他的行囊送来。雨儿,留在梨儿身边,好好照顾梨儿。」

陆刑作揖,「微臣遵旨。」

慕容雨再拜,「儿臣遵旨。」

半年?他几个月见梨梨一次便已心满意足,现在竟能住在陆王府,跟梨梨朝夕相处?

这是惩罚吗?不是奖赏吗?

然後,父皇是默许了他亲近梨梨吗?

慕容雨的心中正在绽开了无数鲜花,一阵狂喜将他的思绪掩埋,但他不敢表露,就怕陆梨以为他是个孟浪的登徒子。

此时,他看向陆梨,陆梨似是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便看向他,可是两人的视线一接上,便又害羞地避开,各自低下头来,傻傻地盯着竹木地板上的划划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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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接近死线才修好了文,效率太低,让人伤心啊!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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