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没有根据的习俗,紧张时只要在手掌心上画个人字将其吃下去就能缓解不安的情绪。大家都这麽做,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催眠,但通常真的都会放轻松一点。
「......咕噜。」茉红梨坐在选手休息室内,她看着自己刚画上人字并吃下的右手掌。
明明是个零对战经验的大菜鸟却刚好被分在A组的第一场对决,不停颤抖着的手看得出自己有多麽紧张。连开幕式都不能参与,等等被工作人员通知後应该就会到入口处後面就位了吧。
其实茉红梨从小到大都很大胆,因为个性的关系让她总是充满朝气、活力四射,也因为「其他因素」导致她一点也不畏惧任何人。她从小就向往着欧尔麦特,那无所畏惧的笑容令她着迷,所以她充满着正义感、也立志当一名英雄。
一直以来她从不向不义低头,暗巷角落里的勒索情节若遇上了她会向前阻止,被打了就打回去,持久战她总是占上风,一般学生就算是混混级别的遇上了一直击不倒的对手也会吓到拔腿就跑。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她不害怕任何人,即使有幸参加第三场对决的话将会遇上最凶恶的那个爆豪胜己,她也丝毫不退缩。
但此时此刻她颤抖的双手是因为什麽呢?
她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即便自己不会被击倒也未必能打败对方?又或是单纯害怕输的感觉,害怕自己脚步就停在这里永远当不成英雄?她真的不是很清楚,但又有些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距离「英雄」这麽接近。
叩叩!
敲门声传出两秒後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配戴工作识别证的学姊探出头来,「时流茉红梨同学,要准备出场了喔。」
「是!」茉红梨站起身回应,迈开脚步跟着学姊的方向走去,「It’sshow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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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周围聚集着全校一年级的学生,这样浩大的规模媲美体育祭时的盛况,但这次并非室外的开放式空间,而是约五层楼高度的室内广场。
虽然比赛是举行在白天,但室内格斗场没有窗户且位於地下室,昏暗环境唯一的灯光来源就是长宽50公尺的巨大擂台正上方的聚光灯。这样夸张到大小果然只有雄英才能在短时间内建造出来。
在方形擂台四周围绕着好几排的观众席,虽然因为这次没有校外人士来观战,但也是足够让人兴奋起来的人海声势。
而在擂台某一侧的正前方有一个玻璃窗空间,窗户上方镶着比赛用的钟,窗内则坐着两个人,大家一定十分熟悉,他们正是体育祭时的赛评——抹消磁头和礼物麦克。
「Yoyoyoyoyo!各位听众们大家好吗!」非常具有爆发力的声音从小房间透过广播器传达出来,回响於整个格斗场。「又来到了一年一度的『地下战场』,U、F、C——」
随着麦克拉长音的宏亮介绍,学生们全部都因为赛评的高涨情绪跟着High了起来,尖叫声及掌声开始接二连三响起,伴随着观众们回应的是周遭场地的音效,犹如砸下重金般浮夸的装置向上喷射出熊熊烈火,所有的一切皆被渲染在橘黄色的光芒下,气势滂礡。
「今天一年级组的比赛仍然是由我礼物麦克和隔壁这位硬被我拖来的抹消磁头担任赛评。再跟各位听众们讲解一次,决斗采三战两胜制,每场比赛只有五分钟,没有场地限制。」话一说到这,礼物麦克偷偷压低气音但音量丝毫不减的吐槽,「顺带一提,擂台旁边的围绳只是装饰用的没有错!」接着恢复原本的声音继续解说,「时间到没有分出胜负将会由我们的裁判午夜时分宣布胜利者。」
此时擂台正中央地板开启了一个圆形的洞口,午夜时分就这麽戏剧性的从地下缓缓升起向大家挥手。
「OKOK因为赛程紧凑,今天我就废话不多说了,直接由请去年毕业的「赌神」为大家致词开场吧——」
欢呼声再度响起,接着从刚才午夜时分出来的那个圆形洞口再度升起了一个人,是一位穿着正式西装,看起来十分俐落干练的俏丽女子,她手里拿着麦克风,眼神坚定非常有学姐风范。
「大家好呀!我是去年毕业的赌神,我叫尾治音珠,也是今年三年级赌神尾治根须的姊姊。」金色大波浪长发与她炯炯有神的大眼匹配,也的确长的跟尾治根须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老师们也知道赌神的事情?别说礼物麦克了,抹消磁头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吧!」在格斗台东方位置入场处後面等待着的茉红梨在里头观赏者这一切,她有些惊讶的问着站在旁边一起等待到工作人员学姊。
「毕竟我们也没有真的『赌博』呀,唯一赌上的只有自己的判断而已。」学姊倚靠在墙边耸了耸肩,神态自若的回答,「嘛......看下去就知道了。」
「身为赌神我必须告诉大家,的确,这单单就只是一个听起来有点帅气的称号,并没有什麽特别的。但是,各位雄英的同学们呀,接下来这些日子里你们需要锻链的非常重要的特质就是判断力,无论是英雄科、经营科、支援科、还是普通科,往後你们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由你们自己用心观察周遭搜集资讯、思考并做出判断後所做的决定,并没有科系之分,这是身为「受精卵」的你们必须培养的。」
尾治音珠语重心长的说着,环视整场的学弟妹们。「请你们接下来每一场对决都用心去看、努力分析、判断出最有可能获胜的人。所谓赌神,绝对不光是只有幸运而已,而是拥有最佳判断能力之人!」
起初这单纯只是经营科同学为了提升自己的「目光」而私下举办的小型格斗,他们说服了英雄科学生向学校申请练习场地并偷偷一对一决斗,经营科的他们则是在旁边分析这一切。
因为整个活动也蛮有趣的,听闻风声吵着要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比赛也就这麽顺势的一年一年接着办下去。说来奇怪,到第三年的时候大家发现当初的主办人,同时也是蝉联三年赌神的那个人不只是UFC,在任何事情上都总是做出最优秀的判断,毕业後顺利进入最一流的大公司就职,现在听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高层商人。
而每一年诞生的赌神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有一番作为。学生们总是趋之若鹜赌神这个称号,但他们并非因为当上赌神才变得优秀,而是因为优秀才能成为赌神。
几年下来比赛的规模越来越大,人数多到已经无法隐瞒校方了,雄英本身校风就过於自由,而根津校长也认为这是个对学生有益的活动,便提议往後的UFC将有校方及学生联合举办,这就是这一切的由来。
「至於今天的选手们,你们全是这场格斗赛的主角,祝福你们拿下好成绩,超越自己的极限!PlusUltra!」
「PlusUltra——!!!」全场全胜齐声大喊,震撼全场。
选手入口处正上方的大型萤幕墙这时闪烁着色彩,放映着的是第一场比赛的参赛者。
「大家久等了,现在雄英格斗赛UFC,正式开始!让我们来欢迎第一局比赛出场的选手!」
萤幕墙跟广播播放着赛程表出来当天令人想钻个洞躲进去一辈子的个人简介,配上一旁火焰特效以及众人们高涨的情绪,即使第一局开场仅仅是普通科对上支援科这种不太会有什麽激烈打斗的配对,大家依旧按耐不住兴奋的笑容,放声欢呼。
「武道家出身,家里世世代代经营着道馆,是坚不可摧的高墙亦是攻击猛烈的长枪。个性:平衡感,让他对於武术更是如鱼得水。」麦克风回到了在赛评室里坐着的礼物麦克手中,他以最浮夸的方式向观众们唱名,「西方,普通科,片井武——」
从格斗台西方入口处缓缓漫步而来,他身穿跟尾白一样的白色武术服,人如其名,是个块头硬挺的男子汉,浓厚的眉毛及黝黑的皮肤,他的外貌着实不像一个16岁的高中生。
「无论做什麽样激烈的活动都不会感觉到劳累,犹如MP值无限般的大魔法师,搭配上自己创造的装备会给我们带来什麽样的惊喜呢?个性:永久体力。东方,支援科,时流茉红梨——」
茉红梨迈出步伐从黑暗的後台向前进,刺眼的聚光灯映入眼帘,众人们的欢呼声刺耳的令她耳鸣,她站定预备位子与对手在擂台中央面对面,对方魁武的身躯与她娇小的个头形成强烈对比。
「现在请各位听众们选择好自己看中的选手,按下手边的按钮下注吧!」
礼物麦克如此喊着,在观众席的每一个座位左右两边的把手都安置着小按钮,东方是红色、西方是蓝色。
数秒钟过去後,站在裁判位的午夜时分与抹消磁头示意点了点头後,高举起右手,挥下,「比赛开始!」
铃——
钟声响起。
「请多指教了。」不愧是出身武道家的片井,秉持着一贯的武术精神,尽管比赛已经开始了还是先向对手行礼。「对於女性我点到为止就好,你不用担心。」
本来还敬佩着对方的礼貌,一听到最後那一句茉红梨整个火都上来了,但身为成熟的大人(才不是)必须沉住气,虽然藏不住额头上隆起的十字青筋她依然面带笑容,「那还真是太谢谢你了。」
深知片井彻底小看身为女性的自己绝不会主动出击,茉红梨决定先下手为强,冲向前来一记超快速直拳。
唰——
身体冲刺後挥拳所带来的强风吹动着片井的头发,但他身体丝毫没有移动,左手掌紮紮实实接住了茉红梨的右拳头。茉红梨没有因为招式被压制而感到慌张,她知道这样才是正常发挥。
她扭动身体转移中心,以右脚为支撑点压低上半身顺势绕了一圈,左脚使出一记大大的回旋踢,却也仍然被轻松躲过了。
片井有些意外得挑眉,「看来你也会点武术啊?这年头愿意学习这些的人不多了。」
没错,在这个性饱和的世代,稳扎稳打朴实无华的近身武术已经越来越少人学习了,取而代之的英雄补习班之类的光鲜亮丽。
「嗯啊,但只是个业余,完全不及你呢。」茉红梨压低声音沉沉的说着,攻击不断持续没有停止也没有缓慢的迹象。
这样单方面不减速的进攻持续了三分多钟,全数被片井接下,毫无破绽。
「喂喂喂喂喂——看的我都愣住了呢!」对於这样激烈的战况就连职业英雄的礼物麦克也没想过,但播报的工作还是要继续,他拉近麦克风:「现在到处都是华丽的个性,这种纯靠身体技能的武术格斗看的真令人过瘾啊!完全不像是普通高中生的水准呢。」
为了成为英雄大家都各自努力着,深知自己个性上有所限制的茉红梨对於体术的训练从不马乎,如果对手是一般人,应该两三下就可以靠技巧把对方撂倒了吧。
只是很可惜,片井武不是一般人,为了继承家业他从小练习武术格斗,体格也传承到爸爸高大魁武的基因,是个货真价实的铜墙铁壁。
铃铃——
「时间到。」午夜时分举起手,走到两人面前示意他们分开。
双方走到旁边一点的地方喝水休息,刚才整整五分钟毫不冷场的攻防战让大家看得过瘾,却没有人流下一滴汗。
防守方的片井动作不大就不必多说,整整五分钟没有喘口气的茉红梨也因为个性看上去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冷静。
站在一旁喝水的茉红梨阖起双眼,静静回想着。
格斗赛每位选手的个性她都研究过了,有可能和她对上的人更是透彻,身为普通科看似平凡的片井武赢过许多比赛,虽然在这个世代仅仅会武术不再是什麽厉害的事,但要战胜无个性、或个性不是特别具有攻击性的人绰绰有余。
所以茉红梨很认真的将片井以前比赛的影片看上了好几遍,将他常使用的招式及习惯动作记录下来。这是她进入支援科後养成的习惯,记录下每一个小细节,寻找有机会突破的线索,加以钻研。
睁开眼目光暼向另一端坐在休息椅子上的片井武,对方没有一丁点的损伤,第一局比赛双方没有人受伤也无人投降,但依照优弱势去区分的话她明显是後者,所有攻击都被轻松接下,对方认真起来的话可能一瞬间就结束了。
照这个情形看来如果三场结束都没有分胜负的话,单靠裁判评断胜负自己再这样下去绝对没有胜算。
第二局比赛即将开始,双方缓步走向场地正中央面对面,等待着一旁的午夜时分发号施令。茉红梨抬头望向前方高了自己一颗头的对手,体型方面明显的劣势,但她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放心啦茉红,我赌你赢。」
脑海回响着这句如神奇咒语般的话语,宛如一剂大大的强心针。
「双方各就各位,」午夜时分在两位选手中间伸直右手,一同并拢的五指向上挥舞,「开始!」
和上一局比赛一样,不,应该说就因为上一场比赛摸清了实力,片井更加坚守了不能对身为女性的茉红梨使出实力的理念,打算按兵不动。
而乍看之下的弱势方也同样大致上了解了对方的实力在哪了,也知道如果只照上一场的攻击方式进行对战是行不通的。据她所知的片井武是个不太容易变通的人,观察大量比赛影片後发现他几乎是以左半身为重心作防御,或许是因为多是人都是右撇子,所以他特别加强了左半边的防守。
茉红梨一个箭步向前,瞄准片井的右腹再来一次快速左直拳,看准了他相较之下较微松懈的右半身。
唰——
很可惜的,和上一场一样,茉红梨的拳头被片井厚实的手掌完美接住,「实力太悬殊了,放弃吧。」
挥出去的拳头力度依然存在,与对方的掌心产生的强烈的摩擦,茉红梨持续施加力道以为或许有机会能压过对手的防御,但尽管用尽全力至拳头开始颤抖,丝毫不见一丝破绽。
「你参加了格斗赛!?」
在赛程表出来的当天晚上,茉红梨回家吃晚餐时分享了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当她说明自己已经报名了简称为UFC的格斗赛,并询问对战上的建议时,她哥哥十分震惊。
「嘿嘿......给我点建议吧。」茉红梨笑了笑,开始说明了起来,「第一战的对手是普通科的但出身武道世家,长的也很高大,如果只靠永久体力感觉很难赢过他。」
「对手个性呢?」正在端菜上桌的妈妈随口问问。
「平衡感,以武术来说这个性的辅助性能超强的,他很大只底盘也稳,力气我也赢不过。」茉红梨撇撇嘴,满脸懊恼的趴在桌上,嘴巴压在手臂上方闷住了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小声低喃,「第一战本来想保留实力的说......」
「但本来就是因为单靠永久体力以及体术很难有所突破才会去支援科的对吧?」坐在茉红梨正对面的哥哥没有迟疑,接二连三的夹了桌前的饭菜入口,「那就要好好发挥啊,你所做出来的那些辅助道具正是为了在未来支援你成为英雄才存在的。」
一切是多麽的理所当然,因为茉红梨先入为主的认为英雄科优於支援科,所以第一战就将一切展现给大众会让自己接下来的比赛处於劣势,要赢过英雄科的人更是难上加难,但听了哥哥的话之後心中某一部份的固执被解开了,身为一名正港的支援科学生,不使用自己的道具怎麽行呢?
「独人.......」虽然经常和自己斗嘴,但紧要关头还是会给些正经的建议,茉红梨有些感动的呼唤了哥哥的名字。
「不要害怕在第一场就展示出道具,那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不会那麽容易被攻略的。还有,就算遇到瓶颈了不是更应该超越极限PlusUltra吗?」独人嘴里虽然咀嚼着食物,但他不忘向自家妹妹挑眉拍拍胸脯为她加油打气,「不是客套话,如果我有下注的权利,我赌你赢啊。」
比赛第二局,茉红梨的先发制人依旧没有效果,她的左拳打在片井结实的右手掌上持续出力。
「实力太悬殊了,放弃吧。」片井武看着被自己轻松压制的柔弱女子,给予了最後善意的通牒。
「呵。」
一个猝不及防的冷笑,茉红梨没有收手,反倒是利用了对方握住自己拳头的这点,微缩左手想要拉直片井的右手臂
她想要过肩摔。
力气不及他人的茉红梨靠敏捷度补齐不足之处,但训练过过肩摔数千次的片井在茉红梨动作的瞬间马上就知道她的计谋,却没有要反抗的意图,因为体型差距是多麽令人绝望,连要勾着肩膀都必须要跳起来的身高差,根本甭想把他甩出去。
「.......什麽?」片井武瞬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声音吵杂的整个格斗场上,只有在唯一安静的擂台上可以听见那细微的机械声从茉红梨手肘处的体育服里头传出,她突然以片井完全料想不到的强大力气将他拉近,高大的片井就这样被压弯了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
茉红梨左脚向後逆时针画了个半圆转身背对他,左手拉住片井的手腕,右手穿过腋下零距离的环绕住他的肩将其提高,收紧核心猛烈向前弯腰。
没人料想得到两倍体型差距的对手能这样轻松将对方撂倒,观众席的加油声戛然而止,与片井在空中甩出时一样的无声,大家顾着睁大双眼想看清楚刚才的那一幕。
大概也从未有人看过的、武术家片井武被过肩摔的那一幕。
「砰!」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不到两秒内就结束了,当观众们回过神来,只听见庞大的片井武被重重摔在格斗场上的撞击声及哀号声。
撞击力之大,以及片井因为轻敌丝毫没有作防御,外加上茉红梨身高矮离地面更接近导致他直接以头部撞击地面,他被摔的头昏脑胀没有办法爬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昏了过去。
看着眼前倒地的对手,茉红梨脑中闪过独人的加油打气,她满意的笑着。
「放心啦茉红,我赌你赢。」
她抬起头才惊觉周围尽是观众们满满的惊讶神情,尴尬的搔了搔头傻笑。
此时大家才意识到比赛已经结束,虽说不是个性上的超华丽战斗,但因为结局实在是太令人吃惊,整个场面欢声雷动,无人不为胜利者欢呼。
铃铃——
午夜时分走到擂台中间,牵起茉红梨的手高高举起,「片井武失去意识,胜者:时流茉红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