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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廷茹高中毕业後选择留在台北念书,不同於王子爵、许裕山想往外地闯荡,慕廷茹喜欢也习惯台北活泼的快步调,也喜欢台北追求新鲜、美感不落人後的快时尚。慕廷茹在高中毕业後很快就从家里搬出来,给爸妈还有慕相泉的理由是:想尝试独立,先去学校宿舍挤名额。或许是慕廷茹说谎越发习惯自然,当她给出了这样的理由後没有人反对,虽然慕相泉和女友许初晴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仍尊重她的意见没有多问。
在找工作的前期慕廷茹确实渴望能获得一定程度的独立自主,可到了打工後期,尤其在进入礼服店工作後,慕廷茹真正需要的既不是自由也不是独立,而是能够活用的时间和自己的空间。当大家都在人力银行或学校找兼职工读时,慕廷茹对於「钱」的野心相比之下特别庞大,追求「第一桶金」的向往更是让她不惜累得半死也要找两份工读兼差,早上五点到七点先去早餐店打工,晚上五点最後一堂课结束後她去学校麦当劳工读,直到晚上十一点闭店再回宿舍,这样的日子几乎没过半个月她就放弃了,在同班好友宋昱芹的推荐下,她透过经纪人进入了一间名为「202的高级礼服店」,起初她听名字还以为是什麽卖礼服的地方,但面试时她听见的工作内容跟她想的完全回然不同。
「礼服店」是酒店文化中其一型态,工作环境和待遇算酒店文化三等级的中间等级。工作时小姐不脱衣不跳舞不唱歌,单纯陪客人喝酒聊天,慕廷茹乍听之下还觉得挺简单,喝酒聊天交际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加上薪水诱人,因此二话不说便答应了。看似冲动行事,可慕廷茹深知一但自己跨进了所谓的「八大行业」後就很难再有「洗白」的空间,为了安抚自己不安的心,她只能不断说服自己是为了赚钱、存钱、成为有钱人才跨进去酒店领域的。
台北是个很奇妙的城市,它有种魔力深深吸引着他人前往或驻足停留。这个城市很邪恶,会让人误会这里是能够让你大放异彩的地方,但殊不知台北就跟其他地方一样──让人失望。慕廷茹虽然成功进去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但由於转系考没过,她只能继续留在原本的科系──商业管理,过着每天生不如死的翘课日常,加上在酒店工作的关系,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夜猫子」,下午三点前没见她是很正常的。
因为太常迟到晚到或翘课,慕廷如常常和「国贸系校草的弟弟」遇到,两人也因为太常在牵车时「巧遇」变成朋友,最後因日久生情、荷尔蒙等生理吸引使两人开始交往。慕廷茹和「国贸系校草弟弟」的感情经营其实并不认真,撇除她在上班时因为各种理由藉口而被偷摸所以讨厌男人外,最重要的是慕廷茹对钱的价值观开始扭曲。她认为钱可以花在名牌包、名牌礼服、名牌高跟鞋上,但把钱花在男人、礼物、房租,她觉得根本是浪费,什麽瓦斯、水电,她每天凌晨四点才下班,她最多就是洗个澡、充个手机,实在用不着花个一两万就因为使用者要付费,因此「交一个男朋友」便成了她认为最可行的生存方法。在和校草弟弟顺利交往後她也顺理成章的搬进了他在校外租的小套房。
慕廷茹和校草弟弟的爱情一开始当然也有经过轰轰烈烈的付出,但到现在还没分手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现实」,住男友那边不仅可以省房租又有人可以暖床,虽然这个方案并不明智,但却是她「深思熟虑」後的最佳方法。当有人问起他们之间,慕廷茹总会掰出一套让人羡慕的说法,毕竟校草的弟弟在学校里也是炙手可热的帅哥,但这个说法用不了多久就让慕廷茹被打脸──因为校草弟弟被教官抓到在学校後山跟其他系女生幽会。
事件传进慕廷茹耳里她并不震惊,毕竟校草弟弟的性慾旺盛众所周知,加上他和慕廷茹的感情本就没有良好基础,这个男人外遇偷吃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只要是男人就会管不住自己的下体而在外搞七捻三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是男人」,在酒店圈混久了似乎都会对男人感到失望,宋昱芹能理解,但即便如此还是坚持不和他分手这让宋昱芹不明白。
「他在外乱搞你也不在乎,那为什麽不能乾脆一点?这样大家都好,校草弟弟不用再被说劈腿偷吃,你也能有点宁静的生活。」
「他人很好,只是性慾太强了,而且我需要免费的地方住。」慕廷茹说这话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谈论天气,或是任何跟她个人无关的消息,这让宋昱芹的白眼翻到天边,心想这女人自从不是处女之後就开始各种大解放了吗?
「讲得好像你真的很穷似的,明明户头就有好几十万。」
「距离我想要的金额还是很有差距。」
「那,你不分手也不给他一点下马威吗?说『老兄,老娘才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但不要让消息传到我这』?」宋昱芹说
「嗯,我尝试过,但每次我要提这个话题他就把裤子给脱了,下一秒就......」
「我靠......廷茹,你必须跟他分手!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他把你当成免费的妓女什麽的你怎麽还会想继续和他『交往』?」宋昱芹说话一直都直来直往,这次她用词如此严厉,慕廷茹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但面对这个问题,慕廷茹有自己的理由。
「......那是因为...他身上有我初恋的影子......」
此话一出,宋昱芹陷入难得的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个初恋应该是指,你在梦里遇见的那个女人吧?」
慕廷茹与宋昱芹成为朋友後,慕廷茹终於把她高中时的梦告诉了别人。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为什麽自己选择坦白的对象不是认识三年又交过往的王子爵,而是认识不过三个月的宋昱芹。对慕廷茹来说,那个梦本身就充满奇幻色彩又不真实,对於梦里详细的细节早已没了印象,虽然她还记得在桃花林里的那支舞和那之後发生的吻,但,她却忘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也不晓得,可能吧。」
慕廷茹逃避话题的手法一如以往的差,不过宋昱晴知道她不好受所以没有强迫她,比起这些不让她意外的回答,让她惊讶的是她似乎间接承认了她对那个女人的在乎。宋昱晴在酒店的圈子待了起码一年,她什麽样的人没见过,贪婪的、肮脏的、龌龊的、下流的、绅士的、粗鲁的、礼貌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耍心机也好、坦承做自己也好,宋昱晴知道进入酒店圈後肯定会因为工作需求而有一些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摸腿、搂腰、「无意间」擦过胸部之类的骚扰,在那样的环境待久了之後多少会有「厌男」心态产生,毕竟这些来酒店消费的客人虽然好像各个斯文有礼,但骨子里终究会因为精虫充脑而克制不了自己的原始慾望,做一些让小姐不舒服的举动,所以在酒店工作的女孩子比起男性,更容易受到女性吸引,不管是T或是P,只要下面没有多一条肉的,都可以纳入择偶条件里。
「在我听来,那不像是梦,更像是一个预言。」宋昱芹柔声说「你知道,有些人会做『预知梦』,当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碰到时就会觉得似曾相识,你没想过你真的能在现实生活里遇见她吗?」
慕廷茹轻声笑了「昱芹,你不觉得荒唐吗?爱上游戏角色?」
「不,一点也不。」宋昱芹认真说「如果我是你,我多希望能在现实生活中遇见她,哪怕只是看见她的侧脸或是背影我都能认出她、并叫住她,就算我不记得她的名字又怎样,至少我会鼓起勇气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慕廷茹看着宋昱芹深情的演技不禁大笑出声,「太像电影情节了,那是不可能会实现的。」
宋昱芹撇撇嘴,把话题绕回慕廷茹的男友身上。
「什麽时候跟他分手?」
「昱芹...」
「别拖了!这样会影响你找下一个对的人!」
慕廷茹揉着太阳穴,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两声震动,「分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错!」宋昱芹说「和错的人分手正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慕廷茹斗不过宋昱芹,微微笑「之後再说吧,好吗?」
慕廷茹拿起手机,是一个名字叫做「黑K」的人传讯息过来,上头写着时间还有服装要求。慕廷茹不禁叹了口气。
「怎麽了?」宋昱芹把脑袋凑过去,
「又是他?」慕廷茹点头,宋昱芹同情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谁会想到呢?一个月里除了大姨妈来的那几天外还会有其他固定的、想躲也躲不掉的日子。」
「招待他不如叫我上台完成三角函数的试题,同样都是作死,至少在课堂上我还能保有自尊。」慕廷茹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望着远方发呆
「那个变态这次又要干嘛?到底为什麽我们要接这种客人啊?」
「因为钱。」慕廷茹又忍不住揉起太阳穴「因为那该死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