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咱俩的事情您觉得能瞒多少年?」柳苳年瞪着他,说起话来唇角带笑,「假使能瞒个一两年好了,那後面二三十年呢?」
那他俩就只能这样咫尺天涯一辈子?苏邵真咬紧牙关,脑子一热,下意识的就向前攒住了柳苳年薄薄的衣衫,「哥、不,四少爷,王毅贪款这事已经渡过去了,就算是查也是查我头上,和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您这是担忧个什麽劲呢!」
柳苳年蹙起眉来,拽着自己的袖口就要往外抽,口气不善地骂道:「手拿开,汁儿全蹭我身上了。」
「哎我......」苏邵真委屈巴巴地缩回了手,像个小孩一样在自己价格不菲的毛绒外套上东摸西抹了好几回,才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的脸开口:「少爷,您这是真不想与我攀上关系了啊?」
「苏老板,我柳苳年金盆洗手,不干那暗地里的勾当好些年了,可您这百般纠缠、烦扰不休,实在惹人生厌。」
「您还看不出来我恶心您吗?」
柳苳年下了重话,他今儿就要断了这货的念想,再这麽下去,他俩只会在这肮脏的世道里沉沦,至少......至少苏邵真必须得逃脱出去。
「......」苏邵真愣住,沉默了好半晌,可毕竟是看过世俗风雨的人了,情绪也没什麽大波动,只是喃喃地重复了一次:「恶心?」
「少爷,您怕了吗?」蓦地,苏邵真笑了起来,「因为怂了所以说这些伤人的话来膈应我。」
柳苳年这下说不出话来了,矜持自知在他那双澄澈的眸子下溃败成军,是,他是怂,从小到大就只会个纸上谈兵,读了再多的书,上了台面也只是个靠脸吃饭的货色,他知道有多少人瞧不起他,不拿正眼看他,可这一切有什麽办法?他就是这麽过来的。
「苏邵真,你到底图我什麽?」柳苳年垂下眸来,两鬓的发丝落在他纤长的睫羽上,眼尾轻轻勾起,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图权我没有、图势我没有、图个钱财吧,我也没有,你到底巴着我不放这麽些年,图什麽呢?」
图什麽?
还能图什麽。
苏邵真失笑,觉得眼前自怨自艾、听天由命的柳苳年甚是可爱,索性向前一跨步,拽住了他的围巾,逼迫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权势我不要,钱我也不缺。」
「就现在咱俩这关系,我还能图什麽?」他狡黠的眯起眼,像是在讨甜头吃的小孩儿,「你猜猜。」
柳苳年头一抬起来,便碰上苏邵真热呼呼的鼻尖,当即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想说别说,磨磨蹭蹭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屁。」
「唉,怎麽说话的你这?别急啊柳少爷。」苏邵真玩兴大发,轻轻一捞,把刚想要逃脱禁锢的柳苳年给扯回了臂弯中,整个身子结实的给他挡了风,把他掩的严严实实,半点不漏,「我图你......」
纵是再没半点温情的人,遇到这麽一个能给你遮风避雨的男人也该心动了,苏邵真一想到这,嘴角免不了悄悄上扬,颧骨能上天。
可惜柳苳年这人石头成精,摀不热又暖不化,苏邵真这都好几个年头了,还没摸清他那硬脾气。
这不,柳苳年本来还想说别太刻薄,对故人好点,别和这长不大的孩子瞎计较,可怎麽的?他敢抱他!这货八尺男儿竟然还敢抱他!
柳苳年登时勃然大怒,两个男人这成何体统?也不管寒风全灌入了衣衫,站在雪地里怒喝道:「撒手!」说着就一掌拍在了苏邵真厚实的胸膛上,见对方吃痛地皱了下眉,旋即收了点力道,「苏邵真你大爷的,想上天?」
苏邵真乾咳两声,柳苳年长了副秀气样,这力气和男人倒是半点差不了,只能硬梆梆地哀嚎道:「这不就叙叙旧抱一下吗!」
「叙旧?我俩有啥旧好叙?我俩啥关系没有!」柳苳年一条腿蹬的就要踹向他,像条搁浅的鱼在他怀里扑腾扑腾,边扒拉边骂:「你这脑子里还有没有礼数了!」
「好好好、听柳少爷的!撒手撒手!」苏邵真看他气的脸红脖子粗,怕他一不小心伤了,不敢做的太绝,赶紧把人松开,却是满肚子的委屈积在那,「怎麽还是这暴脾气?」
柳苳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怒视着他,冷不丁的拽了他露在毛帽外的耳朵一下,「知道我暴脾气还一天天的招惹,哪根筋搭错了?」
「唉疼!真的疼!」苏邵真耳朵本来就冻着,这麽一扯他觉得自己眼前白花花一片,真情实感的嚎了出来,嚎完还嘴上不饶人的笑骂了句:「这手劲挺实在的啊!」
柳苳年瞪他,正准备跨出脚步和他拉开距离,没想到一阵老西北风刮了过来,冻的他顿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苏邵真瞧见,一下子没绷住,“咯咯咯”的弯下腰笑了起来。
「少爷,您这身子不是钢筋铁板,面子倒是挺硬,对小桔儿那是一口一个的小心冷,自己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苏老板现在说话可真是油嘴滑舌,也不想想当初谁给您治的结巴。」柳苳年缩紧脖子,扯住了单薄的衣衫,却还是拉不下脸进屋去拿个衣服,「......糖要捏化了。」
苏邵真敛起情绪,认真地盯着他眼睛瞧,糖和橘子迳自塞进了口袋里,柳苳年被他瞪的心里直发毛,只好硬梆梆的问道:「我是不是......戳您痛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