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芽不懂自己为何被压在地上，箝制在颈间的手臂越压越紧，根本还来不及仔细去思考，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
金橙眼瞳逐渐向上吊去，窒息而死是栗芽非常讨厌的死法之一，如果要让她死、不如直接给她一刀还来得乾净俐落，至少不会痛苦太久，但窒息而死至少也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明明是非常短暂的时间，栗芽却觉得度日如年。
「飞坦，松手。」直到库洛洛的制止声响起之前，栗芽几乎整个人被压制在地上，漆黑的背影垄罩在娇小的身躯上。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方才自女孩身旁散发出类似“气”的气场，但却又有所不同，虽然疑惑、但他们仍下意识将那定义为他们记忆中的“气”。
女孩明明平时都像个寻常人般，一点异状都没有，而这样娇小的女孩却能将“气”神不知鬼不觉的收放自如，感觉薄弱到让他们几乎察觉不到刚才的异样，这是需要多长久的时间训练而成的？
所以他们没有阻止飞坦，只是待在一旁看着罢了。
他们原以为女孩会极力反抗，不料、栗芽却只是僵直着身体，甚至连反抗都没有，一双小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毛地毯，一点求生意念都没有，这样的反应和举动像是早已反覆发生无数次般，因此库洛洛才开口制止，否则飞坦可能真的会将女孩给杀掉。
这样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啧了声，飞坦愤恨不平的收回手，改用掌心轻掐住那纤细的颈子，方便随时扭断。
受到压迫的气管并没有那麽快复原，原本已经濒临死去边缘的栗芽瘫着身体，直到胸口猛地被飞坦重击後，才终於呼吸到第一口空气，被打到嘎嘎作响的胸口却又一度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肋骨好像断了一根啊……
睁开眼，栗芽看着表情阴狠的飞坦，费力呼吸了好几口气，脑袋才终於比较清醒了一些。
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眸，看似随时都会昏过去的女孩猛然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而出手的人却只是冰冷地开口，「混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你刚才到底做了什麽？」
「……」昏沉的脑袋在得到新鲜空气和疼痛的刺激之下完全清醒了过来，扭回因受到极大的冲击力而歪向另一方的脑袋，栗芽微皱起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道鲜艳的红痕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头，皮开肉绽的唇角冒出了几颗豆大的血珠。
她刚才明明什麽都没有做呀……更何况……就算有，栗芽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虽然栗芽方才确实什麽事都没有做，但是尚可就难说了。
望着眼前变得乾净许多的景色，耳边不再出现接连不断的哀嚎声，尚不过是为了她着想，才会出手将那些低等恶鬼给扫除乾净。
但是他们为什麽会知道呢？
明明除了她和尚之外，不曾有人能够感觉到这些东西的啊。
而且……他们口中的“气”又是什麽？
栗芽完全搞不明白，就这样被打得头昏脑胀的，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毫不留情，像是巴不得她赶快去死一样。
火辣辣的刺痛感传遍整个脸颊，但栗芽却瞬也不瞬地看着飞坦，半句话都没说，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
就在飞坦冷笑一声，认定女孩将他当白痴耍，而正高举起手的同时，窝金冷不防地从旁边冒出来，「哇靠，都被打成这副模样了却连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这小鬼早被你打死了呢。」
「你可真有耐力啊小鬼……」从另外一端冒出来看戏，侠客调侃女孩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嗯不对啊？上次团长问话她也什麽话都没说吧？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麽要女孩开口回答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白白打了她那麽多下，还真够衰。
闻言，库洛洛也是一愣。他倒也没想过这种情况，毕竟孩子总是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不论对她做什麽也不会反抗，总让人觉得她擅长忍耐，而为了隐瞒着一些什麽，她才宁愿挨打也不愿开口，所以库洛洛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是，库洛洛总觉得不太对劲。
嘛、无妨。反正不论他们想问什麽，最终肯定都会问出来的。
「……够了。」轻描淡写的制止了飞坦，库洛洛从沙发椅上起身，走到栗芽身边，在飞坦心不甘情不悦的起身离开後，一把将女孩给抱起，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顺手抚平了洋装的皱摺以及栗芽散乱的白发，「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张了张口，栗芽看似想要开口说些什麽，却半途作罢。
她其实会说话，但是如果装聋作哑可以摆脱很多麻烦事，其实栗芽也很愿意被当作残疾人士。
「那你知不知道，“气”是什麽？」
闻言，栗芽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解的抬头仰望男人，血珠顺着肌肤纹路流下，猛地被不知何时站到一旁的派克诺妲拿着手帕拭去。
没料到派克诺妲会站到她的身後，栗芽缩了缩肩膀，转头看着轻轻拭去血痕的女人，纤细的掌心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搭在栗芽的肩上。
库洛洛看着女孩的反应，若有所思。
而派克诺妲在收回双手後，突然冒出一句，「她是真的不知道。」
「是吗……那就算了吧，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後，我再来追究这件事，在此之前，你可要乖乖地待着啊。」微微勾起笑，库洛洛伸手将女孩的发勾到耳後，露出了太阳穴旁的大片瘀伤。
这伤痕早在女孩被压制在地时他就看见了，只是大部份被长发掩盖，所以显得若隐若现。
看着人偶玩具的脑袋上有着这麽大片的瘀伤，库洛洛其实不难猜测出这是谁做得好事，但对此他也没多说些什麽，收回手就让栗芽自己上楼回房了。
莫名其妙被压在地上打了一顿，栗芽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库洛洛的举动，脑袋茫然的不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什麽事，直到飞坦用凶狠的目光看向自己，而侠客、信长和窝金站在一旁偷笑时，栗芽才惊觉自己的脑袋可有着不小的瘀伤，但早已来不及遮掩。
但是，黑发男人却不以为意的收回手，让自己上楼。
乖巧地往後退了两步，栗芽这才缓慢地步出大厅，一路走来有些摇摇晃晃的，被打了那一掌後耳朵好像被伤到了，走起路来非常不平稳。
尤其身後还顶着一堆视线，栗芽走起来特别不安心。
看那个人对自己的瘀伤如此不以为然的模样，栗芽猜想……也许以後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了吧……？
＊
事实果然如栗芽所猜测一般。
团里的那些人不再抓着她在屋内到处当洋娃娃摆设，栗芽又回到成天待在房内的日子，飞坦扔面包越来越不挑位置，有时候扔她的手和脚，有时候又往她的胸口和肚子上扔。
那怪异的力道让栗芽一度以为自己的手脚被打断，但在怎麽样，都总比被扔脑袋来得好上许多。
而飞坦所扔的地方，一概都是头发和衣物可以遮掩的地方，但力道却变得比以前大上许多，瘀伤的痕迹也愈发严重。
拿着长袖洋装给换上，栗芽再从衣柜内拉出另外一双黑色丝袜给套上，紫青色的斑驳痕迹被掩盖在布料之下，早上才刚睡醒没多久，在简单盥洗过後，白色门板一声不响的被打开了。
站在外头的来者是从没替栗芽送过面包的团长库洛洛，对方冷不防的闪身溜进了房间里头，惹得才刚更衣完毕的栗芽呆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团长大人直瞧。
现在团内会把栗芽当洋娃娃抓来抱去的，除了库洛洛，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但库洛洛大多时候都会让其他人来房间喊自己，再由她一路走上阁楼，非常自动地走到库洛洛身旁一动也不动的待着，尽责地当一尊洋娃娃。
这样的日子说无聊也不是，但至少还过得去吧。
库洛洛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微笑着，栗芽微低着脑袋瓜，大大的眼睛由下往上地直盯着库洛洛瞧，几秒钟过後，栗芽立刻爬下床铺，往库洛洛的方向走去。
睁着一双大眼往上仰望着，虽然难以想像被称为团长地位的人会来替自己送面包，但栗芽还是下意识看着库洛洛手里什麽东西也没拿，接着又默默地挪回目光，转而盯向自己的双脚脚尖。
眼前的男人一言不发的突然转身离开，栗芽抬起白色的脑袋连忙跟上前方的人，很快地来到了熟悉的阁楼上。
这次，侠客老早就已经坐在另一端的角落，盘腿席地而坐的膝盖上还摆着一台笔记型电脑，双手十指俐落的敲打着键盘，发出咔咔声响。
想必侠客还在为了上次所说的任务而努力吧。
只不过距离上次自己被压在地上的夜晚，早已过去一周了，但栗芽听着侠客和库洛洛的谈话内容似乎没什麽进展。
抬眼看了侠客数秒钟的时间，栗芽默默地移开视线，跟着库洛洛走到老地方上席地坐下。
抚平了裙摆，栗芽挺直腰背，习惯性地将双手放置在腿上，看着库洛洛悠哉的在身旁由厚重书本堆叠而成的简易小沙发上一屁股坐下，黑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大掌一如往常地摸上了栗芽的脑袋，就像是在摸一尊收藏品娃娃一般，修长的指尖滑过柔顺的白发，一次又一次的。
任由对方随便乱摸，滑顺的发不管几次都会回归原样，披散在双肩上，微微将身体靠在书本堆旁，栗芽垂眸看着四散各地的书本，书本的扉页烫有歪曲语文的金字，和栗芽所习惯使用的文字很不一样，但也不陌生。
毕竟那些是这世界的主流文字，而她被迫学习这些文字、甚至是更多艰涩难懂的事物。
停留在脑袋上的大手终於离开了白色的发丝，指节分明的手猛然闯入栗芽的视线之中。
伸手将一本外壳是由强韧的布料制成的老旧书籍从书堆的最底下抽出，其余的老旧书本纷纷掉落在一旁，拥有古老历史的书本外壳被撞出折痕，但嗜书如命的库洛洛却一脸平淡的翻阅起手中的书本来。
抬头仰望着毫无所谓的库洛洛和其手中的书本，栗芽接着低下脑袋看着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埋没在最底下的、更加老旧的书籍。
她还以为这种文字，不会出现在外头的世界。
难不成库洛洛看得懂这些文字？
垂眸看了许久，栗芽反应迟钝的再次抬起头，却发现库洛洛一直停留在同一页的地方，那只好看的手下意识摀着嘴，神情是有史以来的认真，根本没有发现栗芽正在看着他……
「有什麽事吗？」猛然地，那双黑色的眼睛移开停留在书本文字上的视线，对上栗芽的橙色眼瞳。
……好吧，当她没说……库洛洛可能无时无刻都注意着自己吧。
上次也是，栗芽只是默默地抬起脑袋看着侠客咔咔的敲打着键盘，摆放在身旁的印表机不断地吐出纸张来，以库洛洛的视角来说，根本不会知道栗芽究竟看向何方，但偏偏库洛洛就是会知道，就像现在这样。
再次伸出手，不温不冷的指腹贴上栗芽白皙无暇的滑嫩脸颊，库洛洛甚至可以说有些享受抚摸栗芽的时光……该怎麽说呢，就像在摸宠物一样吧？
只不过那些猫猫狗狗换成了一个人类，比猫狗还乖巧的女孩。
没有人会去拒绝长得好看的事物，精致的面容，滑顺好摸的发丝和陶瓷般的柔软脸颊，让人总忍不住去摸一摸。
见到女孩没说话，库洛洛看向自己手中的书本，他没有看错，栗芽方才确实大多数的目光都是停留在书本上，於是他再次开口，「你想看看这本书吗？你看得懂？」
库洛洛也不过是随口问问，毕竟这种年纪……又或者是会沦落到那个会场被拍卖的女孩，别说是这种书了，可能连识字都不会。
更别说是一个哑巴……
望着那相较於世界通用文字的歪曲字体更显得端正的少见文字，栗芽眨眨眼睛，陷入了恍神之中，猛然被人点名询问，女孩反应慢半拍的将视线聚焦於库洛洛好看的脸上，突然发现对方的手早已巴在她的脸上又摸又捏的，「我……」没有……
「……喔，原来你会说话啊？」
「……」
栗芽现在非常想要一头撞死自己。
＊＊＊＊＊
我家的女儿都是喜欢放空凸槌的笨蛋XD
这篇写完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一直忘记它的存在，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底稿（ㄍ
那麽揪竟下一篇位在何方了？
等我修完若若的稿子再来写ㄅ
2018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