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时不时窜过的尖锐叫声让云尘寰眉头紧蹙,难以舒缓,但他必须忍受。费了不少心思来到这里,哪有前功尽弃的道理?
云尘寰闭上眼睛细细感应,用手指出一个方向,「往那里。」一说完,他的脚步动了起来,隐约带着急促之感。
等到天色完全转明,走动之人变多,届时更加窒碍难行!
愈来愈靠近──那个回荡在脑中的呼唤更加清晰,给予云尘寰的压迫感也愈之叠加,他额间不免开始冒出冷汗。
该死的──这水鳞之王被阵法束缚住自由,还和赤珂剑缠斗至少数年,竟然仍保有这种威吓实力,简直比预料中还可怕!这家伙一旦挣脱束缚,不先把困了牠这麽久的九江派杀个乾乾净净才怪!
可是云尘寰也没心思顾及九江派的下场,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
他们走进一个圆型水廊,云尘寰蓦然停下脚步,靠着栏杆不断喘气,望向水中一个数十尺宽的漩涡,吃力开口:「……在下面。」
几双眼睛一同眯起,牢牢盯着漩涡。
漩涡越往中央,速度却看似越来越慢。凝视许久,彷佛能把人的心神吸进去吞食得一乾二净!
这里并未设下特别限制不让旁人进出,可见九江派的长老们深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越是普通的地方越不容易起疑。加上水中暗流方向错综复杂,这里又是江水聚汇之处,出现几道漩涡并不特别引人注目。更深谋远虑的是──谁会想到在漩涡底下镇压着一把绝世神器和一头异兽?
只要不是想不开投江自尽,没人会跳进漩涡里捕鱼或抓虾,顺势发现藏在底下的秘密。
「那便跳下去。」云乐瑶淡淡一句,目光转了过来,「你们能龟息多久?」
她说的龟息是将浑身经络流动及吐息心律降至有如沉眠一般的状态,通常修为越高者可龟息越久,有些人甚至能超过数月半分未动,犹如死者,不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吐息。龟息之姿号称修练的最佳状态,所以诸多修道者时常闭关数年,就是为了在龟息之时不会受人打扰,达到最佳的修练效果。
沈律言没答话,尘宵也是哼了哼。
其实她会问出口,也不是在担心这两个人。
云尘寰一张脸色尴尬,「我……」
就算驱使晚魄变形造出一个防护壁可抵挡一阵子,但後遗效果实在可怕。况且要是有人藉由这武器认出他,怎麽想都不是个好选择。
陷入为难之际,云尘寰脑中骤然传出一个声音:「非我同族却有此标记──哪个混帐竟敢害我族人!」充满威仪凛然的低沉吼声让云尘寰全身筋骨莫不嘎嘎作响。
水鳞兽标记的主要用途是在同族遇到危险时可以让水鳞之王察觉,若是经由自己转移或试图消去,最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那只水鳞兽被禁锢之术限制,拚着一条命将标记转移给云尘寰,等於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
而对鳞王来说,水鳞兽向来忠心耿耿,不可能会背叛,发现标记在非同族身上时,牠便直觉认为云尘寰伤了牠的同族,简直不可饶恕!
鳞王之怒让云尘寰疼痛万分!
他一手摀着额间,另一手示意旁人不用担忧他的异状,因为声音八成只有他才听得见,「鳞王,我有此标记是受你同族所托来救你的。」
「救本王?」
大笑之声蓦然炸开,让云尘寰很想痛骂──!
「愚蠢低等的家伙!你能除去玲珑伏魔阵?除非那些卑劣杂碎解开,或是九尾狐族出手,否则是异想天开!」
闻言,云尘寰觉得那只贸然给他下标记的水鳞兽押对宝了。
「那依你所言,我出手真有这办法解阵。」
低沉嗓音一顿,又忽然炸开:「你怎麽可能是?九尾狐族早已销声匿迹百年!不再出世!」
云尘寰心情糟到了极点,这水鳞之王每次一吼──他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难受!
「你管这麽多做什麽?救、不救,你自己想清楚!要是再随便给老子大声嚷嚷,信不信待会我拔了赤珂剑就走!」
水鳞之王沉默好半晌,云尘寰脑中顿时一片风平浪静。
「你──真是九尾狐族?」
云尘寰顿了一下,忽然认真反问:「就算被斩断九条尾巴,莫名其妙变得像个凡人,应该还算是吧?你认为呢?」
水鳞之王:「……」
「如何?你要我救还是不救?」
事到如今,水鳞王也没别的选择。将姿态放低对牠来说需要一番心理准备,但至少对象不是该死的人类!
而是远古的神秘种族──九尾狐,那是多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这些远古种族的力量远远超过其他妖魔鬼怪,数量上却是远远不及。加上後来人们寻觅得道,修为深厚的高人越来越多,即便牠们力量再强,遇上多名实力高强的高手围捕,终是抵挡不了败势,被这些人残忍取其精魂或是元丹炼体助长修为。
长久下来,这些远古异兽变得越来越珍贵稀有,甚至几近灭绝。
而在这些远古兽族中,九尾狐族、盘古龙族、天古凤凰、青岩玄武一脉的地位特别崇高,深受其他种族忌惮或尊崇。
尘宵这类的黑蛟龙就是盘古龙族的後代分支之一,地位虽然不及血统最为纯正的盘古龙族,也是拥有不小名声。
在水鳞之王看来,这个自称为九尾狐族的家伙很明显没有那种远古威压,跟牠以前偶然遇见的恐怖家伙完全不同!或许是初生小狐,又或者如云尘寰所说跟九尾尽断有关……哪怕像牠活了数百年,也不清楚九尾狐断会有什麽影响。
但只要是九尾狐──就对破除玲珑伏魔阵有希望!
玲珑伏魔阵是九江派的创世祖师因缘际会下从一只魔化的九尾黑狐身上得到玲珑玉碎片。虽只是其中一块碎片,威力却极大!
创派祖师利用它和自身天赋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不过九尾黑狐本身极为容易坠魔,碎玉上夹带的魔气相当惊人,这位修为高深的创派祖师也好几度险些入魔失心!
为了避免此凶物入世,创派祖师将玲珑碎玉置於他自创的伏魔阵中。此阵威力强大,阵眼即是玲珑玉碎片,可镇压住上古凶兽,同时抑制碎玉的魔气。他在死前严令历代掌门须习得驱动阵法,并好好看守碎玉,未到紧要关头──千万不可轻易动用!
九江派创立以来虽有遇上几次危急时刻,倒未有出现过需要动用玲珑阵法的险境。
直到那一次──带着赤珂剑的青年杀来,结界被破,他们在混乱之际得到了这把绝世神器,同时惊觉其中蕴藏的凶险,遍寻不着剑鞘,简直是捡到一个烫手山芋!
万不得已之下,当代掌门驱动玲珑伏魔阵抑制赤珂剑,可是赤珂剑并非凶兽,只是单纯拥有天地戾气。而从黑狐身上夺得的玲珑碎玉也是魔气骇人,他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倘若两者相融,造出毁天灭地之凶物,那将是千古罪恶!
想方设法遍寻不着剑鞘,他们苦思其他解决之法,逼不得已之下才把脑筋动到了书籍记载的妖兽上,无奈多数不常现於世,少数可知的则栖息在曼陀罗江。
在年轻一辈弟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某天深夜,五位玄字辈长老加上掌门一举而出,直奔大江!而其余四位长老则在江底卖力对抗赤珂剑,可谓是惊心动魄,九江派命悬一线之刻!
只能说这群水鳞兽倒楣吧,这只七彩水鳞王更是倒楣。
在曼陀罗江一带不只有牠一只鳞王,还有其他四尾鳞王,谁知道牠倒楣遇上了这些来势汹汹的家伙。
激斗不断,在众多高手围攻下,强悍的水鳞之王仍旧击毙了两位长老,掌门见情况不对,果断驱动玲珑伏魔阵,这才将水鳞之王擒获!其余水鳞兽忠心护主,群起暴动,没有半只窜逃向其他水鳞之王报信搭救。
掌门担心其他水鳞之王知情此事会前来寻仇,心一横,索性将所有水鳞兽困在阵中一起弄回九江──毕竟此事是由他们挑起在先,於「理」字面前吃亏。
翌日,其他水鳞之王察觉到莫名其妙少了一脉,震惊全族!
牠们虽然有时因口舌之争不合,但抵御外敌却是出乎意料有向心力。可恨的是不知道敌人身分,故透过震天怒吼宣泄奔腾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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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要小心身体,勤洗手,才可以练就水之呼吸!(大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