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保健室，范允乐便被一阵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巨大碰撞声给吓了一跳。
同时，制造出声响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别人，连忙回过身，「抱歉⋯⋯」
然而，迎上对方视线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了愣。
然後，他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是你。」
他只有这一句台词吗？
范允乐无言地看着程海，完全不想回应。
他刚才不是还在球场？怎麽下一秒就出现在保健室里面？
程海身穿着白色上衣和Nike黑色运动短裤，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和好看的小腿肌肉，额头上还残留着未乾的汗珠，脸颊上运动过後的红晕也还未完全退去，看来他是从球场直接过来的。
她视线往下移，只见装着医疗用品的急救箱躺在地板上，里头的东西则凌乱地洒落於一地。
「抱歉，本来是想拿贴布的，结果手不小心滑了一下。」他歉然一笑，并蹲下身子，慢慢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
其实她大可无视他，但也许是对於开学那天心怀着一丝愧疚，她小声地叹了口气，接着蹲下身子帮忙他捡起地上的物品。
见状，程海似乎有些惊讶。
虽然他跟她还称不上认识，不过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少来烦我」的气息，因此看到她主动帮忙，他虽然感到讶异，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谢谢。」
将东西都装回医疗箱里後，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并从箱子里拿出他刚才所说的贴布以及透气胶带。
这时，范允乐才注意到他膝盖上的伤口，上头渗出的血迹已经乾掉，小腿正面也有一些磨擦的痕迹，看起来是因为跌倒而造成的。
程海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叠贴布和透气胶带，打算用透气胶带固定贴布，动作却笨手笨脚的，显然没有处理伤口的经验。
「阿姨呢？」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保健室阿姨。
「刚才出去了。好像一年级有人气喘发作，她去处理一下。」
她沈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没消毒。」
「嗯？」他抬头，似乎没听懂。
「伤口要先消毒。」
「这样啊⋯⋯」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并翻了翻医药箱，却找不到消毒水。
见状，范允乐走向橱柜，打开第二个橱窗，从里面拿出消毒水和棉花棒，并回到他身边。她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透气胶带和贴布，用棉花棒沾了些消毒水，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膝盖上的伤口。
「会痛。」她提醒，「忍着点。」
「⋯⋯」程海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意识到，她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伤口是怎麽弄到的？」她随口问道。
刚才看他打球还打得好好的，怎麽转眼间就受伤了？
「跌倒。」
「打球的时候？」话一脱口而出，她就立刻後悔了。
「你怎麽知道我刚才在打球？」
果然，程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
「看到的。」她轻描淡写地回应。
「喔⋯⋯」他明白地点头，并说道：「不是，只是走路没看好。」
刚才体育课打球打到一半，他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於是决定下场休息。原本只是想要去厕所洗把脸，结果视线却倏地一片模糊，一个不小心就被凸起来的阶梯绊倒，而且这一跌还不轻。
涂完药膏之後，范允乐将贴布轻盖在伤口上，然後用透气胶带固定住。
「好了。」她起身，「晚上洗澡後记得换药。」
「谢谢。」他用着佩服的眼神看着这漂亮的包紮，「你常帮人处理伤口？」
闻言，她眸中闪过一瞬黯然，平淡道：「我以前常跌倒，我姊姊都是这样帮我处理的。」
然後，她想起姊姊每次帮她包紮时的模样。
姊姊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她完全不同。
她一直都觉得，与其选择法律系、继承父亲的事务所，姊姊更适合当医生。
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医生的。
「姊姊啊⋯⋯真好。」程海淡然一笑，低声道：「我是独生子。」
以前她常想，如果没有姊姊的话，父母亲会不会比较喜欢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不受宠是因为姊姊太优秀，所以她努力追随姊姊的脚步，想要成为和姊姊一样的人，这样父母才会注意到她。只不过到头说来，她想原因只是单纯因为自己不讨喜罢了。
「不过你怎麽会来保健室？不舒服吗？」
「睡觉。」她没有想要掩饰这个事实，只是朝病床的方向走去，「别来吵我。」
她将帘子拉上，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见状，程海不禁低声一笑。
范允乐⋯⋯
虽然才见过三次面，但她真的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