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似乎暂停了片刻。
「真实的样子是什麽样子？」她内心的疑问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他望着她，眸中的波浪很平静，「在学校偶尔会听到关於你的事，但我想真正的你应该跟他们口中的你不一样吧？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
不论是刚才和小孩们尴尬却真诚的互动，还是上一次在保健室时帮他包紮的举动，即使她表面上是难以亲近，他却可以感觉出她是是一个外强内柔的女生，不知道什麽原因，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另一种人。
不过这些原本都是他埋在内心的想法，感觉一上来，就这麽脱口而出。
「看起来我被传得很难听。」她表面上故作轻松，心里却因为他的那番话而混乱不已。
不论是以前想要跟随姊姊脚步的她，或是现在放纵自己的她，在这些过程中，她已经忘记最初的她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什麽才是真实的她？
「反正别人知道有关我们的事，永远比我们自己知道的多。」他笑中带着无奈。
也许因为他也是表里不一的人，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触吧？
「而且，我觉得黑发应该会更适合你。」他轻松地笑了笑，「你知道吗？那天之後陈教官只要在学校看到我，就会问我为什麽头发还没染回来，他问了第三次之後，我开始觉得有点烦了⋯⋯」
他顿了几秒，眼里多了一丝笑意，「不过因为这样认识你⋯⋯好像也不差。」
又一次。
范允乐感觉自己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不过程海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混乱，只是拿起地上的书包和外套，「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她连忙婉拒，「我住很近。」
「天已经黑了，女生晚上一个人走很危险。」他态度坚持，范允乐也不知该怎麽拒绝。
一路上，他们没有更多的对话，正当她思考着是否该开始一个话题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拿起手机一看，萤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眉头一皱，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注意到他没跟上，范允乐回头一看，只见程海眼睛盯着萤幕，却没有动作，手机震动的声音回荡在宁静的四周，显得格外刺耳。最後，他按下拒绝接听，萤幕呈现一片黑暗。
他抬眼，对上范允乐那双冷静的眼眸。她大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麽事情，却没有多问。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他却主动说道：「是我前女友。」
没有料到他会大方承认，她心里感到讶异，并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还好吗？」
「不太好。」他无奈一笑，「她想和我复合。」
「这不是好事吗？」她皱起眉头，表情不解。
「是吗？」他深吐了一口气，用着她快要听不见的声音低喃：「把不属於你的东西留在身边，最後不是两败俱伤吗？」
「⋯⋯」什麽意思？
她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听懂。
「加上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一点。其实我们交往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你是少数之一。」
「⋯⋯嗯。」她点头，「其实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直到我今天看到了她的广告。」
闻言，程海愣了愣，接着低声一笑，「我还以为你那天看到她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难怪学校最近都没有任何传闻，一开始我还有点担心，毕竟我们学校的人似乎对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
他望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真诚的弧度，「谢谢你，没有和任何人说。」
「不会⋯⋯」她迟了好几秒才回答，心跳却莫名地开始加速，这陌生的情绪让她感到不知所措，只能赶快逃跑，「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谢谢你陪我回来。」
「你确定？」他皱眉，「没关系，我──」
「不用麻烦了。」她打断他，「再见。」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就想离开，不料才走不到两步路，一辆白色宾士轿车从她眼前开去。虽然白色宾士并不是什麽稀有的车子，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沈佑仁的车子。
果然。
下一秒，白色宾士猛然煞车，在道路中央停下。
「该死。」她不禁低声咒骂道，转身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一时的紧张让她忘记程海就站在她的正後方，整个人不偏不倚撞上他厚实的胸膛，突来的撞击使她不稳地往後仰。见状，程海反射性伸手揽住她，并顺势将她拉住怀中，紧紧扣住。
「你还好吗？」她耳边传来他充满担心的好听嗓音。
「⋯⋯」她脸贴着他的胸膛，鼻息之间尽是他身上好闻的清香，却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平时聪颖的脑袋，此刻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