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遙知木槿花開時 — 終章

正文 遙知木槿花開時 — 終章

八月的天万里无云,艳阳在空中绽出热烈的光。

遥遥望去,青翠嫩绿的草原上,两道相差不多的人影并肩走着,不时擦去额上的汗,瞧一眼顶上的蓝天。

已经徒步走上好一阵子了,可眼前除了一片绿地,还是一片绿地。

「砚哥,请问你口中的约会胜地到底在哪?」用面纸逝去额上的汗,郑依霏咬紧了牙,恨不得跟男友直接在草地上打一架。

不带情色的那种,认认真真的打一架。

可一想到他俩都是靠脸吃饭的,还是算了。

「网上是说这边没错啊,应该快到了。」涂砚书也知道顶着艳阳走上几十分钟的路对平时懒散运动的郑依霏而言是种苦刑,耐着性子哄她。

郑依霏听後点了点头,继续在他身旁迈开脚步。

难得有机会结伴出一次外景,知道涂砚书只是想带她看看这附近最美的地方,哪怕找不到地方,郑依霏也不会生气。

虽然累,但她还能坚持。

好在导航没有出错,顺着路走下去,确实就到了涂砚书所说的那个地方。

两人互看一眼,惊喜地加快了步伐,却在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那处早已坐了两个人,而且还是他们认识的人。

「操,季知哲这个狗东西,又抢老子看上的地方。」涂砚书磨了磨牙,很是不满。

郑依霏却是眼前一亮,小跑步地跑向他们身後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坐下,冲涂砚书招了招手。

涂砚书愣了一下,随後明白郑依霏想干嘛,狡黠一笑,轻手轻脚地也跑过去坐下。

他们目光所及,郑依槿与季知哲落坐在另一棵大树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两人不嫌热的倚在一块,季知哲拉过郑依槿手在掌心里把玩,随口问她:「你喜欢我什麽?」

这种问题会从季知哲口中问出来,以前的郑依槿会惊讶,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了。

交往以後,她才知道似她这般的天之骄子,其实内心里比她更没有安全感。

她笑了下,一一细数她眼中的他的好。

「喜欢你在镜头前毫不怯场,喜欢你唱歌好听、喜欢会打游戏,还喜欢你聪明帅气——」

「等等。」季知哲把玩的手指一顿,挑着眉看她,「喜欢我会打游戏?」

……说溜嘴了。

郑依槿尴尬地笑了下,还是坦承,「我找到你的直播间,看过你打游戏。」

「你怎麽找到的?」季知哲微讶。

在这方面,他一向瞒得很好,游戏圈的人若非亲眼於线下赛时看见他,估计都未必知道他是Kerr。

喔,有些看了也认不得。

「银兔负责人找你时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我那时都还没决定ID。」

「我……我一间一间房找的。」

这种毫无根据的找法,季知哲有些怀疑,「你确定你找到的是对的?」

被这般质疑,郑依槿不满地看他,「山子不是吗?」

知道小丫头找得没错,季知哲当即笑了,一把将人揽近怀中,下巴底着她的头顶。

「我的阿槿啊,可真是喜欢我。」

这话听在耳里当真是动听极了,郑依槿弯弯眉眼,笑着也问他:「那你喜欢我什麽?」

关於他的喜欢,季知哲想都没想就能说出口:「我喜欢你,因为你是郑依槿。」

「可以前的郑依槿有什麽好?她黑料缠身,还胆小懦弱。」

「谁说的?」季知哲笑了下,低了头在她耳旁轻语道:「我认识的郑依槿很勇敢,哪怕胆子小,面对欺负妹妹的人也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她很耀眼,唱歌很好听,但她很傻,以为自己把秘密藏得很好,却被我发现了。」

郑依槿一怔後,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她是Hilda的这件事情。

「你什麽时候发现的?」

「高中就知道了。」季知哲笑了下,见她张了嘴又想问问题,很快猜到她的疑问,「录音那天是骗你的。」

郑依槿拿眼瞪她。

「不能生气,我们彼此彼此。」季知哲提醒她关於直播间的事情。

郑依槿睨了他一眼,端不住地笑了,「我才不会生气。」

这话季知哲是信的。

他的小依槿,除了碰上欺负郑依霏的人,似乎就真没对谁生气过,让他不免又怜又爱。

两人静静坐了半晌,听着风吹过草地、吹过树木的声响,也听着悬崖底下海浪拍打山壁的声响。

郑依槿倚着季知哲而坐,舒服得几乎要闭眼睡去时,就听季知哲又问她:「阿槿,你知道木槿花吗?」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郑依槿迷迷糊糊地重新睁眼,「木槿花?我名字的这个槿吗?」

季知哲应了声,「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而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你很像这种花。」

听他提及母亲,郑依槿脑袋清醒了不少,知道他不是突然想问,而是想起了母亲。

所以她没接话,只听季知哲迳自继续说下去。

「木槿花朝开暮谢,一朵花凋谢以後,另一朵花就会盛开,三个月的花期里,它能一日不落地一直开下去,彷佛没有尽头。」

「就像你一样,一再被他人攻击也从未低头,你既坚毅也很勇敢,从不畏惧重新再来。」

「你说你是为了追着我而一路过来,可在我看来,你本就当是走这条路的人,即使没有我,总有一天,你也还是会站在舞台上。」

「演戏也好,唱歌也好,你天生就该是在人群中耀眼的人。」

许是想起母亲,季知哲这会儿的话难得多了起来,语气是一惯的平淡,可在这平淡之中,郑依槿又隐隐觉着藏着欣喜。

因为觉得她像木槿,所以在花期之外的时节里,他替她建造玻璃罩,将她牢牢保护在内,不畏风雨摧残、不惧旅人采摘践踏。

季知哲说她可真是喜欢他,但她想,他也当真是喜极了她。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切,至今为止仍深深烙印在她心上,她一日也不曾忘,一刻也没想忘。

郑依槿被他的话感动得不能自己,两人正深情相望之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自身後响起。

「……操,听不下去了。」涂砚书从树下探出头来,冲着不远处的两人道:「请问可以换人了吗?」

「啊啊啊砚哥你干嘛,你这样不就漏陷了吗?」一旁,郑依霏伸出手来想把他往树後藏。

「蠢蛋霏,你也漏陷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树下掐了几来,这头,郑依槿与季知哲相对无语。

所有的感动与美好在涂砚书出现的那一刻被风一并吹散,难得说上那麽多情话的铁树哲哥,一张脸黑得如同沾了墨。

扶着郑依槿坐稳,季知哲起身走到树後揪出涂砚书,拖着人来到崖边,换来涂砚书的一声惨叫与求饶,深怕季知哲一个心气不顺会抬脚把他踹下去。

郑依霏跑过来坐在郑依槿身旁,望着前方的两人笑得乐不可支。

季知哲与涂砚书回首时,瞧见的就是两姐妹笑在一块的模样。

阳光底下,女孩子笑容明媚,兀自散发着属於她们的光彩。

眯起眼瞧了瞧万里无云的蓝天,季知哲勾了勾唇。

正是八月的好时节,而他的阿槿,就在阳光底下尽情胜放着,不畏风雨、不惧摧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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