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呆立在房门前，终於到感觉他们之前的距离有多遥远。时间磨耗掉他们之间的感情，连热情也消耗殆尽，一点什麽也没有留下。
她从没发现，他早已对她关上了心门。她在门外，进不去，也逃不开。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是事务所打来的。
「喂，怎麽？」苏曼曼说。
「老大，你说要改掉黄士伟的预约，你确定吗？」方璿说。
「确定啊。」
「我刚刚打去，他很不高兴。一直嚷嚷说要给我们负评，然後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曼曼瞥了一眼关上的房门，说：「那没办法，我有事情。」
「好吧，我晚点再试试。他现在手机关机了。」方璿说。
「知道了，我有重要的事，会晚点进事务所。如果有客户，你先帮忙打理。」苏曼曼说。
「老大，你竟然有比上班更重要的事？」方璿说。
苏曼曼翻了一个白眼，说声「掰」，就挂了电话。
＊
方璿怎麽都想不到，苏曼曼所谓更重要的事，就是去百货公司购物。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四楼，也就是男性购物区。放眼望去，整层楼都是西装、皮件和手表。多麽无趣的一个空间。
她一边逛着，手上的提袋也越来越多。等逛完一个小时，挂在手臂上的袋子已经多到她的手臂无法轻易移动，连按电梯的按钮都有困难，幸亏一个好心的路人帮忙她。
她搭上计程车，回到事务所。方璿看到时目瞪口呆，说：「老大，你是受了什麽刺激啊？」
「这是一个神秘客户要送人的。你去把送礼委托单拿来。」苏曼曼说。
她叫来了一群员工，一起合力把礼物们搬到办公桌旁。
方璿拿来了委托单，说：「送礼日期一样是那十五个节日吗？」
「不，是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苏曼曼说。
「哇，那是很大的手笔。不过，等下就要请快递收走了，今天才来得及送到。」方璿说。
「嗯，今天先送这个吧。」苏曼曼拿起装着劳力士表的纸袋。
「委托人是谁呢？」方璿说。
「这我不能透露。」苏曼曼说。
「那我该写什麽？」方璿说。
「你写『老婆』。」苏曼曼说。
「那收礼人呢？」
「老公。」苏曼曼接着报了蓝文彬的诊所地址。她匆匆吃了一个三明治，灌了一杯果汁。因为，两点的尊爵不凡客户就要来了。
十分钟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莹领着一对夫妇走了进来。那丈夫约莫四十来岁，挺着一个啤酒肚，而身旁的妻子大概才二十岁出头，一张白皙秀气的脸蛋，和旁边的人形成强烈对比。两人站得远远的，谁也不看谁。
苏曼曼深吸了一口气。这会是一场硬仗。
「颜先生，朱小姐，请坐，请坐。」苏曼曼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两人在她左右两边的沙发分别坐下，朱依双手抱胸，把脸别开望向窗户。
「我们今天主要是进行『爱的约定』疗程。那麽，上次有给你们爱情作业本，请你们每天睡前一定要挤出三件感恩对方的事。你们都有写吗？」苏曼曼说。
房间一片沈默。
「有写吗？」苏曼曼说。
「没有。」颜德正说：「她根本不理我，我要怎麽写？谢谢她今天又当我是空气？」
「谢谢她留还在我身边。谢谢她还对我们的婚姻保留期待。谢谢她陪你一起来婚姻谘询。你看，是不是很简单？」苏曼曼说。这一番话让朱依回过头看着她。
颜德正撇撇嘴，说：「喔，我没想到。曼曼医师，写这个作业本真的很愚蠢，可不可以——」
「感恩并不愚蠢，感恩很重要。」苏曼曼说：「你们当初都同意了，两个人一定都要有所付出，才有可能挽回婚姻。这个作业本只是要你付出一点点时间而已。」
颜德正瞥了朱依一眼，闭上了嘴巴。
「朱小姐，你呢？」苏曼曼说。
「我⋯⋯我没办法。」朱依说。
「为什麽没办法？」苏曼曼说。
「我每次提起笔，就想到他外面那个狐狸精。」朱依摇摇头，说：「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苏曼曼瞄了一下疗程纪录，说：「朱小姐，我记得我们有做过心灵癒合疗程。如果说，你还是有需要的话——」
「我知道，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後努力想放下。可是，他每个月都汇款一百万给那狐狸精，当作她的生活费。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朱依说。
「她有小孩要养，你不要这样。」颜德正说。
「对！你的私生子。」朱依大声说。
「你要我怎样？他还是我儿子啊。我总不能丢着他不管。」颜德正说。
「好，你去照顾他，我走。」朱依站起身。
颜德正也跟着站起身来，说：「你就是要我当个烂人就对了。我走。」
「谁都不许动！」苏曼曼高分贝的音量直接盖过两个人。她指着朱依，说：「你说，你想要他怎麽做。」
「我要他和狐狸精断了联络。」朱依咬牙说。
苏曼曼指着颜德正，说：「那你呢？你要什麽？」
「我总要照顾他们母子生活啊。」颜德正说。
「既然这样，我们要想个办法，能让他们生活无虞，同时不用再联络。」苏曼曼下巴朝颜德正一撇，说：「一次付清吧。」
「什麽？」颜德正说。
「算一下，你要给多少钱，过户一两间房子，让她当个包租婆什麽的都好。总之，一次给完，就不再联络。」苏曼曼说。
「这⋯⋯」颜德正和朱依同时说，一同皱起眉头。
苏曼曼将朱依拉到一旁，小声说：「朱小姐，按照我的经验，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应该趁他现在还昏昏沉沉时，尽早切断他和狐狸精的联系，以免他们以後来分财产，那才是最重要的事。至於给了什麽，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直接一刀比较痛快。」
朱依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终於轻轻点头。
苏曼曼又拉过颜德正，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颜先生，不要忘记你不能和朱小姐离婚的理由。」
「我知道，我也很担心。她家族的股份太庞大了，一旦抽股，我的公司会陷入财政困难。」颜德正说。
「记得就好。」苏曼曼说。
「但是，能不能——」
「不能。你犯了错，你要补偿她。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没办法当个大好人。」苏曼曼说。
颜德正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三人终於重新坐回沙发上，气氛还停留在刚刚的冰点。苏曼曼从墙边的架子上抽出一电影，叫做「我就要你好好的」，覆盖在桌上，结束这一回合。
「这部爱情电影还不错，借你们带回去，希望下次能一起聊聊感想。今天时间就到这里，希望下次作业本里至少会有字罗。」苏曼曼挥手送客。
颜德正和朱依一同站起身来，这一次，两人走出去的背影似乎近了一些。
苏曼曼微微一笑，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好事。如果她和蓝文彬的感情也能这样顺利就好了。想到蓝文彬，她的心头刺痛了一下。
就在此时，方璿跑了进来，无线话筒还附在耳边，说：「老大，快递那边说，对方不收，劳力士表被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