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医师，那个『老婆』终於不再送礼物来了。太好了，不然每天都要说一次：『不收，退货。』说到我嘴巴都酸了。」刘琪说。
蓝文彬不说话，继续洗着牙。
「蓝医师，那个老婆真的是你老婆吗？你说，她是不是放弃了？」刘琪说。
「吸口水！」蓝文彬说。
刘琪手上的吸唾管戳上她的嘴唇，然後才放入她口中。
「送这麽多礼物，也不管人家收不收，造成人家的困扰——」刘琪说。
蓝文彬大声说：「别说了！又不是送你，管那麽多干嘛？再说，那都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苏曼曼听到这一番话，本来都快打结的眉头终於稍微舒展开来。但刘琪似乎不打算放过她。
「对了，蓝医师，你之前送我的月老手环真的好美，尤其是你又刻上了姓名，感觉一定会很灵。」刘琪说。
又是一记直拳！苏曼曼手指握拳，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
「如果灵验了，你要感谢现在正在洗牙的这位。」蓝文彬说。
苏曼曼把手握得更紧，指甲刮着掌心皮肤。那是什麽意思？是要她成全他们吗？
「啊，对齁，你说这个手环是在婚姻事务所买的？难道她就是老板？」刘琪说。
这句话实在太假了。苏曼曼张嘴想说：「你再装啊！你都来过我的事务所呛声了！」，却只发出「以阿呜咿」的声音，还差点呛到。
「先别说话。」蓝文彬说。
「好啦，别激动。如果真的实现了，我会感谢你的。」刘琪说。
蓝文彬瞥了刘琪一眼，说：「你今天话怎麽那麽多？」
「我心情好啊，毕竟我最爱上班了。」刘琪说。
苏曼曼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麽，水慢慢淹到她嘴角。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吸！」蓝文彬说。
苏曼曼感觉水退了一些，那吸唾管一动，却吸到她的右脸颊。
「吸下面！」蓝文彬说。
「好好好，你想我吸哪，我就吸哪。我最听话了。」刘琪说。
苏曼曼还来不及翻白眼，下一秒，她的喉咙再一次被攻击。这次力道来得又快又猛，强烈的呕吐感流过全身。她推开嘴巴里的东西，捏着喉咙，迅速坐起身来，对着吐盘大声乾咳。
她全身颤抖，眼泪盈满了眼眶，不知道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委屈。
蓝文彬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步来到她身边，说：「有没有怎麽样？你要不要⋯⋯」
一阵反胃感袭来，她感受到食物冲上喉咙。她推开蓝文彬，冲出诊间，然後一路冲出诊所大门。
大雨当头临下，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蹲在马路边，手撑着电线杆，不停乾呕，眼泪混着雨水涔涔留下。
「曼曼！」蓝文彬奔向她，脱下身上的医师袍，披在她肩膀。他的脸上再没有平常的沈稳，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心疼。
「你还好吗？会不会很难受？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蓝文彬蹲在她身旁，左手将她搂进怀里，右手挡在她头顶，为她遮去雨滴。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爱她？」苏曼曼跌坐在地上。
「什麽？爱谁？」蓝文彬说。
「爱她，刘琪，我都知道了。」苏曼曼说。
「刘琪？」蓝文彬张大了嘴，然後疯狂摇着头，说：「我怎麽可能爱她。我爱的人，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你一个。」
苏曼曼愣了几秒，说：「只有我一个吗？」
「只有你一个。」蓝文彬语气坚定，说：「以前是，以後也是。」
「那⋯⋯可是，她手上的月老手环⋯⋯」
「那是我那天去你的事务所买的，不过我也用不到，她说她想要，我就给了她。」蓝文彬说。
「可是，你刻了你们两个的名字在上面。」苏曼曼说。
「名字？」蓝文彬歪头想了一下，说：「你说的是Ｌ＆Ｌ吗？那是她和她心上人的名字。她说，那个人叫做⋯⋯李⋯⋯李裕吧？」
「她是骗你的，根本没有李裕这个人。她要刻的，是你的名字。」苏曼曼说。
「我的？」蓝文彬说。
「她昨天来我的事务所，给我看她的手环。她说，那是你买给她的，还亲自刻了你们两个的名字。而我⋯⋯是你们中间的阻碍。」苏曼曼说。
蓝文彬握紧拳头，说：「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我现在就去问她，她到底在胡说些什麽？」
就在此时，刘琪撑着伞，快步朝他们走来。
「蓝医师，你全身都湿透了，那会感冒的。快到里面来。」刘琪说。
「走开！」蓝文彬大吼。
刘琪霎时呆立在原地，本来踏出的步伐僵在空中，说：「怎⋯⋯怎麽了？」
「还敢问我？你在我背後，都胡说了些什麽？」蓝文彬说。
「我⋯⋯我没有。是她，都是她。」刘琪伸手指着苏曼曼，说：「她装可怜，乱说我的坏话，对不对？」
蓝文彬扶着苏曼曼起身，拉过医师袍，遮住她的头顶，说：「小心，慢慢来。」
他们走进诊所前的骑楼。经过刘琪身边，蓝文彬对她视而不见，彷佛她是个隐形人。
「蓝医师，不要这样。」刘琪哀求：「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麽⋯⋯」
蓝文彬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说：「跟曼曼道歉。」
「我⋯⋯」刘琪说。
「跟曼曼道歉。」蓝文彬说。
「我⋯⋯我⋯⋯我喜欢你有什麽不对，我只是尽力去争取你而已。难道就因为你结婚了，我就没有喜欢你的权利吗？」刘琪说。
「第一，你刚刚戳到曼曼喉咙，让她想吐。第二，你为了让曼曼难过，而说谎骗她。第三，你随便造谣，损毁我的名声。」蓝文彬说。
刘琪原地踱步，说：「好嘛，我道歉就是了。对不起，曼曼。对不起，蓝医师。」
苏曼曼窝在蓝文彬怀里，又湿又冷，紧紧拉着他的黑衬衫。对於刘琪让她吃尽苦头，她可是恨得牙痒痒。要一时半刻就原谅，她可做不到。
蓝文彬低头看了她一眼，读懂了她脸上的表情，说：「她听到了，你走吧。」
「可是，你也不能都怪我呀。」刘琪说。
「嗯？」蓝文彬挑高眉毛。
「是你一直退回她的礼物，我当然以为⋯⋯以为你想教训她一下，给她吃点苦头。」刘琪说。
蓝文彬抚摸着苏曼曼的头，说：「我的老婆，只有我自己可以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