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常说，慕以渊是昨天晚上上去台北的。
到现在还是满讶异慕以渊会这麽快就改变决定，而且还不到六月就提早上去了。想必吕陌舒真的影响他很大吧，看那天在他家时说得话，可以想像他是多压抑自己的感情在跟吕陌舒相处的，不过她却浑然不知。
因为我答应了慕以渊和林志炫的请求，要帮他与吕陌舒聊聊，恰好最近事情忙完了，我们便决定今天放学去找她。
走到球场，清一色都是高三生及高一的学弟妹们，大抵是段考时日已近，身为学测生的高二都往图书馆跑了，只有还无忧无虑的学弟妹跟已经有学校的同届生，成群的散布在各个角落。
不过还是有零星的高二学弟妹，就好比操场上在训练的球队，和独自在操场上慢跑的吕陌舒。
大常抓着衣领搧风，皱着眉哀嚎：「楀杋兄，你不觉得这礼拜天气突然变很热吗？」
「是有点，前阵子满凉的。」闻言，我担忧地望向越跑越慢的吕陌舒。
大常也注意到了，紧张兮兮地问：「陌舒大姊她会不会中暑啊？她看起来很累呢。」
「应该是不至於，现在不是中午。」我不确定地回答他。
经过篮球场时，几位学弟跟我们打了招呼，我扬起笑举起手回应。
「没想到学弟竟然知道我是副社啊！真是感动，呜呜呜……」
见大常又开始戏精，又是抹泪又是捂着心的，我无奈地摇头失笑，「他们当然知道你是副社啊，你的名字那麽稀有，在干部介绍的时候应该很多人就记得了吧，而且你很关心学员啊，虽然都是用不怎麽正经的方式就是了。」
「哪有不正经？我这是带给大家欢乐啊！不然没有对打的时候，很多人都提不起劲练球欸。」大常激动地说道，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度，几个坐在穿堂阶梯上的女生目光投向我们。
我手肘抵了下大常，「小声点，别人在看我们了。」
「我怎麽觉得那群是你的追求者？不然怎麽看这麽久，还一直偷笑。」大常揶揄道，「对了，你今天怎麽没去看热舞社？」
「那是有经过才看。」我叹息，「不然每次看她们跳舞，都会有你所说的追求者，很疯狂，我没办法。」
「也是啦，那些女生都以为你是在看她们，超级疯狂的。不过，热舞社应该有些人知道你看得人是谁吧？」
「一定有，虽然因为她怕麻烦，我很低调，但知情的人还是会有的。」我情不自禁地勾起唇。
「啧啧，真是，那什麽溺爱的眼神？」大常摸着手臂，夸张地直喊恶心，「每次提起她就笑成这样，怪恶心的。」
「我不是一直都这麽笑着吗？」
大常直摇头，「不不不，你平常是习惯性的好吗？那不一样！」
我笑而不语，迳自走向操场。
吕陌舒此时正好跑到我们前方，她低着头，没发现我们。
「陌舒大姊！」大常喊道。
吕陌舒抬起头，停下来诧异地看着我们，「学长跟大常怎麽在这？」
我微笑，「来找你聊聊。」
「对啊，我们现在很闲，有人跟我们说希望能来跟你聊聊天，我们当然就来啦。」大常笑嘻嘻地附和我。
「聊聊？现在吗？」吕陌舒似乎还没进入状况，愣愣地问。
「是啊。」大常用手掌遮挡太阳，「不过我们别在这吧，太热了啦！」
吕陌舒双颊红润，拨开被汗水浸湿而贴着额的浏海，认同地点头，「真的很热，不如我们去吃冰吧？」
对於吕陌舒的提议大常兴奋地同意了，而我也没什麽意见，我们三人便到美食街里头的冰店。
跟柜台点完单後，我走回座位坐下。
「抱歉，突然来找学妹，是不是吓到你了？」见吕陌舒还处在不知所措的状态，我怀带歉意的笑道。
她头摇得跟波浪鼓似，急忙澄清：「是吓到了没错，不过不用道歉啦学长。」
「那就好。」我浅浅一笑，「学妹这几天过得好吗？」
「还……可以。」
大常端来三碗冰，敏锐如他，重复了吕陌舒的话：「喔？还可以？那应该是有碰到什麽事吧？」
吕陌舒接过冰，用汤匙敲着淋上草莓酱的绵绵冰，「有是有，但这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又不太一样，所以我也不确定是有没有……」
我挖了口百香果冰，「是叶绍霆的事吗？」
「嗯。」
「能和我们说说看吗？」深怕吕陌舒退缩，我语调亲和地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你喔。」
吕陌舒沉默半晌，轻轻颌首，「好。简单来说，我室友她之前国中跟我同班，所以她也知道叶绍霆，然後她有追踪叶绍霆小弟的Instagram，前几天看到他的限时动态跟贴文觉得不对劲，就请我确认是不是叶绍霆。我看了一下，的确是，而他搂着一个我没看过的女生。」
大常生气地拍桌，「哇靠！他这人怎麽可以暴力又滥情啊？」
「那学妹你有跟他说什麽吗？」
吕陌舒摇头，托起腮呆呆地盯着碗里的冰，「没有，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没什麽好说的。」她自嘲地轻笑，「倒是叶绍霆，完全没想过我又抓到他背着我偷吃吧，隔几天打电话给我时，口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凶。」
大常握住吕陌舒的手腕摇了摇，「大姊啊，算我求你了，快跟这种恐怖情人分手吧！」
「我是受够了。以前我会原谅他，不提分手，是因为我觉得没有严重到那样。」她深吸了口气，「跟他在一起经历过的事真的太多太多了……吵架、出轨、冷战，甚至是暴力相待，这几年我都走过了，总觉得现在分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我不舍地看着吕陌舒木然的脸，虽然早已听说他们的交往很荒谬，可却没想过都是吕陌舒默默承受这些，不是双向的。
真的只是因为忘记那段记忆，所以才迟迟不分手吗？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我敛起微笑，「那你现在还是这麽觉得吗？都不打算结束这段感情吗？」
吕陌舒见我认真地注视着她，她下意识地垂下头回避，有些欲言又止。
大常点了下我肩头，手在脸上画了个圈示意我，我随即意会，再度勾起淡淡的笑容，「没关系的，陌舒学妹。你别太紧张，我没有在骂你、责备你，是真心关心你，希望你能多把一些心事说出来的。」
果然还是要一直惯性地挂着笑容啊。
吕陌舒抿着唇摇头，「我没有这麽想学长。我只是怕……会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所以才一直自己吸收，选择不讲跟他有关的事。」
「对我们不用担心这麽多，我们很闲，很喜欢倾听别人心事，还可以带给你满满正能量，尽管讲就是了！」大常手握拳，慷慨激昂地说着，「大姊你身边应该也没什麽人可以说吧？」
「没有，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吕陌舒被大常逗乐了，忍不住笑道。
我肯定地点头，「那你真的可以像大常说得那样，放心跟我们讲，只要你愿意，我们都在这里等你说。」
「好，谢谢你们……」吕陌舒感激地看着我们，接着说：「我回应刚刚楀杋学长说的话。其实这几天，我有想过要结束了，毕竟经历过那些，我对他的感情早已被消磨殆尽，实在没有理由继续走下去。」
方才还大声对吕陌舒内心喊话的大常，此时已安静下来，伸手到隔壁抽了几张卫生纸。
正当我感到疑惑时，就见吕陌舒泛着泪光，哽咽地说：「只是我也不懂自己在想什麽，就觉得……自己很莫名奇妙，之前叶绍霆劈腿的时候都没提过分手二字，现在却决定要结束，感觉会让人觉得我是禁不起折磨才分手的。也怕跟叶绍霆分手，他会找我麻烦，像之前到学校当众打我一样，我不想再一次了……那真的好丢脸。」
大常递了卫生纸给吕陌舒，果真被他察觉到了。
刚刚吕陌舒还没眼眶泛泪时，大常就早一步抽了卫生纸，连这麽细微的地方都能注意到，心思该有多细腻啊。
「谢谢大常。」吕陌舒接过卫生纸，拭去双颊上的泪，声音颤抖地说：「可我一想到……又要跟之前一样，装作不在意的回去跟叶绍霆低声下气，就觉得好累喔。他会道歉，可还是会再犯啊。为了挽留我，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请求我原谅，而我每一次都会心软……重点是，他除了会因为要让我留下来当他的女友而道歉，他从不觉得他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