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ior2.9有生之年头一遭
『麻烦你回公寓後去看看柳濑前辈……』
『无关公事，这是作为朋友所提出的请求。』
绿间真太郎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被赤司征十郎这麽拜托……为的还是跟球队无关、跟奇蹟队员无关的人事──这合理吗？
送完桃井回住处的路上，他有些那麽不是滋味地想。
不过吃完这细品下来自己老脸都红的醋，绿间肃着脸，回想方才那段还得特地避开桃井五月的谈话，不由思索推敲起其中藏匿的枝微末节……
「为什麽？离开时她看上去并没有异样。」
不会又要撮合他俩吧？有完没完？
临停路边，被迫站在冷风里──毕竟总不能让桃井五月下车来，还要接受这种没来由的请求，当时他就沉下脸，话说得直接：
「赤司，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短时间内不想进入任何一段关系。」
不是他自恋，而是参照此前的经验，他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
『真太郎，请你相信，只要你无意，这种事即便我再怎麽偏帮柳濑前辈，也改变不了什麽。』
『托你看顾，纯粹是我担心她的身心状况。事关隐私，详细情形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要帮我确认她情绪稳定，安全无虞即可。』
『麻烦了。』
……
身心状况，情绪稳定。
绿间在脑海中将这八个字画上底线，直觉这是关键所在。
一般说来，托人照看正常强调的是生理健康，然而赤司征十郎却用了这八个字。
莫非柳濑早妮有什麽心理疾患？
连结赤司骤然失态的时间点，当时他特地确认过柳濑早妮是否听到黄濑说的话，难道是……
『强暴』。
绿间真太郎呼吸一滞。
如此郑重其事交付的请托，若是唯恐创伤後听到关键字的应激反应发作，一切就说得通了。
後来柳濑早妮确实较今晚刚见面时中沉静许多，眼神飘忽，不像往常那般见了他便蓄满了力，一举一动都意图吸引他的注意，似乎还有点精神不济。
彼时他没多想，何况身上那个醉鬼就够他忙，便是注意到了，大抵也不会选在当下过问。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对。
绿间真太郎心里莫名就有些沉抑。
她……经历过和黄濑的那个『她』相似的遭遇麽？
尽管没有绝对的把握，却有预感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绿间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夜色里，开往港区的公路上。
一辆奔驰在城市流光中的白色座车，速度悄无声息地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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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央。
进了住宅区，举目虽依稀可见闹区方向的华灯闪烁，小区内已是更深人静。
赤司征十郎喜静，这公寓看着虽紧临市中心，却恰是闹中取静。能一眼览尽那京华里的软红十丈，而不得半分喧闹。
也难怪这楼盘落成时，不少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绿间真太郎停好车，走进电梯。
没立马按楼层，他取下眼镜，抹了把脸，又压了压眉心。
半晌，才像是下了决心，按下自己公寓所在的楼层数。
叮──
在这样深夜的寂静中，电梯门滑开的低频也显得刺耳。
虽有赤司征十郎托付，可深更夜半造访单身女子住处，搁绿间身上也是有生之年头一遭，心理难免感到异样。
多少升起那麽点不愿承认的拖延心理，他先回家看了眼黄濑凉太的情况。
进了客房，人睡得正熟。
酒酣耳热，被子自是盖不住。
出门前帮他拉到颈处的棉被，眼下已经踢开大半，只虚虚掩着腿脚。
绿间走上前，替黄濑掖好被单。
莫名就想起那次他工作结束後跑来投宿，两人还曾就感情事聊了几句。这家伙当时还故作老道呢，什麽片叶不沾，分明是就没走出来过……
心里暗叹，看向沉睡着的人的目光，不由就柔和了点。
虽然睡梦中表情看上去不怎麽明朗，可至少待在能见着的地方乖乖睡着，还算教人放心。
才刚这麽想，这人就不安分地翻了个身。而後像是被针刺着似的瑟缩下，脸上露出不适之色。
绿间眯了眯眼，定睛一看。
枕头与灿金色发丝间，隐约可见一抹银光。
是耳环。
刚走得急，明天又有练习，桃井五月太晚回家也不妥。於是他把人扔上床，扯了被子盖上就离开了，也没怎麽收拾黄濑身上那些行头。
眼下见着了，才想到这碴。
真是个麻烦又娇气的家伙。他没好气地想。
一回生，二回熟。
没怎麽费劲就取下两颗耳钉，然而欲将之置於床头矮柜之际，夜灯下，影影绰绰映出那银饰上头的刻纹……
枫叶。
绿间真太郎一怔。
榎本枫，正是那女孩的名讳。
一股并不直接的痛楚密密麻麻窜上来，缠缠绕绕捆住了心脏，几乎都要将他执守的原则化成绕指柔──
这怎麽能行。
掌心里的两点银色忽地变得烫手起来，绿间真太郎索性反手握起眼不见为净。别过了头手伸至矮柜处，略嫌忙乱地丢下东西。
银器落在木头质地的桌面发出细微敲击声，无暇查看是否妥善安放，是不是受力滚落──
他快步朝外走去，正欲甩上门扉，飒荡的心神却倏忽回笼……煞住了差点便造出巨响的力道。
这都是些什麽事啊……
副队长满面颓倦，终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流泄出罕现疲态，短暂脱力地倚向了门框。
赤司啊赤司，或者你正是唯恐这份心疼，才特意选在这时候远渡重洋？
老做这恶人，其实他也会痛啊……
花了点时间整顿好心情，绿间才来到隔壁户。
站在柳濑早妮住处门前，思忖片刻，没有按门铃，而是掏出手机，打开通讯软体页面。
沉吟了会儿，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这理科脑图什麽文情并茂，直接连接了通话。
千篇一律的铃音响了七八声，始终没有人接听；绿间正准备切断，那头却突然接通。
『真……酱？』
「嗯，是我。」
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却不是睡意朦胧的那种，这多少证实了赤司的顾虑不是没有原因。
但无论如何……至少人是好好的。
思及此，吊在嗓眼的心这才落到实处。
一晚上历经黄濑凉太失联、寻获、领回，费尽波折才让他乖乖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一路心情宛如坐过山车般跌宕起伏，是以此刻，对於人身安全这事儿，绿间真太郎的标准已经降到只要人还在，生命体徵完好，那就一切好说的地步。
这电话连通了，是安了他的心，可不知道聊什麽，则又是另一回事。
绿间真太郎说不上自己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总之挺微妙的。
「今天晚上……谢谢，也麻烦你了。」
短暂的沉默後，彼端不期然传来一声轻哂。
『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不像你会做的事。是征十郎交代的吧？』
他心里一突。
『依照他的个性，断不会不经人同意便道人隐私……』
『所以，真酱你猜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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