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突然的转变搞糊涂了，一脸嫌弃道，「老妈，你……」
话音未落，我便感觉一道黑影自右上方漫下，一条白皙的手臂横过眼前，略为冰凉的手掌贴上我的左颊，将我的脸向右一扳，一双带着清幽花香的软唇就这麽覆上我双唇。
我浑身一僵，原地爆炸。
赵媛若无其事地坐到我右手边的椅子上，彷佛方才主动献吻的不是她。我愣愣地望着她的侧脸，张了张口却什麽都说不出，这吻实在太短暂太敷衍了，重来！
「唉唷，」老妈呵呵笑得猥琐。「你俩接吻还真好看。」
我没理会，刹那间就被身旁这人迷得神魂颠倒，多想忽略老妈的存在扑上去蹭她。
「赵媛……」我整个人面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她，近乎痴迷地望着那张倾城美颜，扭捏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过来坐这里。」
「不要。」
我瘪瘪嘴，乾脆自己动身将椅子拉向她，不顾老妈暧昧的目光将双臂勾往她的脖颈，随即靠在她怀里深深吸气。
香。深入骨髓凿进记忆的清淡花香，光是呼吸就令我醉得一败涂地。
「小瑄你……」我缓缓扭头睨向老妈，在见着她那诡异笑容时，心头登时咯噔一响，想出声制止她说下去却已经来不及，「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吧。」
闻言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谁跟你在下……不对，我俩清清白白，根本什麽都没做好吗！」
「小赵，」好喔，老妈华丽无视我，明明刚刚还正经八百地与我讨论人生。「你老实和我说，我这女儿是不是从高中就对你心怀不轨，成天缠着你啊？」
我僵住身子，不安地望向赵媛。要是被老妈知道高中的事，她不把我掐死才怪。赵媛一定舍不得看我被揍，她会帮我说话……
「没有，」赵媛淡漠地道，「她高中和别人在一起。」
「朱瑄桦，你交了男朋友为什麽没有跟我说？」凌厉的视线忽尔扫过来，吓得我肩膀一抽。
「我……」
「阿姨，她交的是女朋友。」
好喔，多谢赵大美女替我澄清这该死的误会。
「朱瑄桦，」老妈的嗓音顿时沉了几分，我别过脸，根本不敢看她。「你要和谁交往我管不着，但你给老娘记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妈妈我只认小赵这个媳妇，听见没有？」
我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呃，所以你不反对我们交往？」
「换做别人我还要看心情，但多了小赵这个女儿，我开心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那个美国时间反对？」
「老妈，你是撞到头吗？」我蹙起眉，「上一秒才同意我们交往，下一秒又要她当女儿，姊姊和妹妹是要怎麽在一……」
「这有冲突吗？」呃，老妈那一脸看白痴的样子是怎麽回事？刚刚不是才说相信我吗？「你们结婚後她不就变成我女儿了吗？」
闻言，我的内心又是一场宇宙霹雳大爆炸。「结、结……结什麽婚！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好吗！」
我的老天鹅，我妈这跳跃般的思维，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好了，我要跟小赵单独聊聊，你别在这碍事，回房间去。」
「为什麽？我也要听！」
「小赵，你继续和我说高中的事吧。」
话才刚落，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往外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来到门外，我靠在一旁墙上，客厅内两人的谈话自半掩的门缝流泻而出。我一方面想逃之夭夭，一方面又想听听赵媛是怎麽看待高中那些事的，毕竟错过这次，很可能就是一辈子无解了。
可她就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几乎只是纯叙事，丝毫没有添加个人情绪。
换做别人怕是听得索然无味，可我妈想像力那叫一个丰富，加油添醋她最会，再加上知女莫若母，所有事被她胡乱拼凑一番竟也成了事实，见她向赵媛确认是否属实後脸色一沉，我咽了下，默默退到门後把自己藏好。
「小赵，我就实话实说吧，就某方面来说，我不赞成你俩在一起。」
话才刚落，我差点破门而入把赵媛打包带走，多怕老妈一个不经意的话就把她吓得逃之夭夭，叫我情何以堪？
「小瑄什麽性子我清楚得很，我敢保证她在未来还是会伤害到你，即便她现在『看起来』有点长进，但也难保那不是表面功夫。这条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小瑄这个天生的拖油瓶……」老妈一脸看衰，长叹口气，「你我没话说，可我不认为小瑄有足够的优点支撑你俩走下去。」
等一下，我觉得我妈对赵媛有很大的误解。她确定她是在说「优点」而不是「颜值」吗？
「嗯，她确实没什麽优点。」赵媛赞同地颔首，我险些被一口老血噎死，下句话更是让我分手的心都有了，「如果是缺点的话，我倒是可以说一堆。」
「喔？说来听听？」我就不说老妈多大年纪还跟人眨眼卖萌这事了，但听别人说自己女儿的缺点这麽兴奋是怎麽回事！
「胆小、鲁莽、笨、聒噪、不懂察言观色、做事不经大脑、口无遮拦、冒失、神经质、冲动、依赖心重、不成熟、好色……」
赵媛一口气讲了至少十个以上，可她这缺点有一半以上都是人身攻击！还有那个好色是怎麽回事？我根本什麽都还没做好吗！
「哈哈哈……小瑄确实是这样呢。」我在外坐立难安，我妈倒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又问，「可照你这麽说，你又怎麽会……」
里头迎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沉默，尽管老妈问出了一直盘踞在我心上的疑问，可如今给我这个机会去厘清，内心只是忐忑浮躁，怂得想转身就跑。
我太明白自己是个多麽无一可取的平凡之人，既贪婪又自私，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辜负多少人心的罪孽就是死後被扣留在地狱我都不觉得奇怪。可赵媛不一样，她在性格上的缺陷虽多，可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着迷，极少展露的笑颜我贪恋，有时仅是看着她淡漠的侧脸便会让我有种此生无憾的错觉。
我曾想过无数遍自己到底喜欢她什麽，脑海总会浮现子璇学姊的脸，以及充满悲戚的控诉――为什麽总看着得不到的她？因为她刚好长着一张你迷恋的脸？
很多人说喜欢是种感觉，压根儿没有明确定义，但我知道自己有责任给予她答覆，因为曾经迷失在她的质问里，因而了解答案必定藏在某个回眸处，我不确定这能否为她所接受，但下次碰面，我想这麽告诉她――
我喜欢赵媛，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是因为喜欢她，所以让那些缺点也耀眼得美丽。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美好，天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追着她跑，想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高富帅满街都是，而我区区凡人一个，究竟何德何能？
正想着，一道淡漠的嗓音自半掩的门缝流淌而出，乘着一抹清淡花香拂进我心底，明明是没什麽情绪起伏的音频却带我看遍红尘美景，目光所及之处落英缤纷――
「因为一见着她的笑容，突然不知道该怎麽流浪了。」
我愣在原地，自心底浮现一股暖意，嘴角不自觉缓慢扬起。
「喔……」老妈拉了一个长音，那声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我这笨女儿到底什麽能耐让你讲出这种话？」
什麽笨女儿，尊重！再说了，笨不是罪，是老天爷怕我聪明起来太完美！
我朝紧掩的门吐舌做鬼脸，不料门在下一秒被人从里拉开，猝不及防迎上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老妈略带调侃的声线随即落下。
「你看，开始得意忘形了。」老妈走过来，瞅了我一眼後对赵媛说，「小赵，你明知她在外面偷听，怎麽不学学我说些坏话让她听个够呢？你这样会宠坏她的。」
「没事，反正也没什麽好话可说了。」
瞧她说的那麽认真又真诚，我眼神死，受了一万点爆击伤害，血条瞬间归零。
反正我就是没优点活该被人骂啦，哼！
老妈忽然回头迎上我的目光，嘴角笑意越来越猥琐，心头登时咯噔一响，一股不好的预感莫名涌上心头……
「好了，现在也晚了，你俩快上楼休息吧。」老妈边说边挥手赶我们上楼，「对了小瑄，你爸去找朋友应该快回来了，到时会用到浴室，可是我们家马达出了点问题，上下楼不能同时用水，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明白。她对我抛来好几个媚眼是什麽意思？
见赵媛一声不吭上了楼，我也懒得多想，跟了上去，而底下那话明显不怀好意，脱口而出的瞬间在我心底炸成漫天烟花，差点一个腿软从楼上滚下去。
「所以你和小赵一起洗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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