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什麽配不上啊…」郑人炜喃喃。
但他并不如平日一般嘴贱，该说，他爱开的那些玩笑，都被消融在崔予馨的泪水里。
郑人炜叹了口气。
他抽了张卫生纸，递给崔予馨。
「喏。」他挑眉。
崔予馨吸吸鼻子，望他，「嗯…」她用卫生纸按着眼泪，还是很想哭。
「你哭得这麽难过，就代表你其实一点也不想放弃吧。」郑人炜睨着她。
「当然啊。」她吸着鼻子说，彷如郑人炜说了什麽废话。
郑人炜摇摇头，讪讪一笑，「你啊…」
崔予馨被他那要说不说的样子惹得烦了，「我已经很难过了，你要说什麽就直接说，不要在那边装得神秘兮兮的？」
郑人炜抱着胸，睨她，「既然不想放弃，你想那种什麽配不上、配得上的事情，有什麽屁用。」他懒懒地说。
「虾？」崔予馨一愣。
「没错啊，有什麽屁用？」郑人炜又重复了一次。
他直勾勾盯着崔予馨，「你在这边胡思乱想，越想越哀怨，越想越难过，然後呢？对事情有什麽帮助？」
郑人炜啧啧了声，「还是你只是想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然後等小黎来安慰你？」
捧起她的脸，郑人炜努努唇，「好可怜喔…，我们家予馨跟我差了十岁，没钱又笨，她觉得配不上我，好可怜喔…」
他怪声怪调，想模仿黎蕴嘉温柔的语气，但看起来反倒像个讨人厌的怪婆婆。
「予馨乖，予馨不哭喔，小黎爱你唷。」
「你走开啦。」哭笑不得，崔予馨嚷嚷着挥开他的手。
「那你还哭不哭？」郑人炜挑眉，笑笑问她。
「我哭我的，关你什麽事。」崔予馨喃喃，却是低眉。
她避开郑人炜询问的目光，不想承认郑人炜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对啊…，既然她不想放弃，那她在这边自怨自艾，觉得她配不上黎蕴嘉，对事情有什麽帮助？
何况她也很清楚，黎蕴嘉是不会那样想她的。
「不敢看我了？」郑人炜倒是一眼就看破她的心思。
他轻敲崔予馨脑袋一记，「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啊？」
崔予馨长长的吁了口气，没办法反驳郑人炜。
「装死不回答我就当你承认罗。」郑人炜一抹邪笑。
崔予馨被他惹得无奈。
「对，对啦，你说的都对啦…」她敷衍他。
郑人炜皱眉，「我好心告诉你实话，你这什麽态度？」
「不然？」崔予馨挑眉，微微不悦，是不知道他逼一个刚刚还哭得唏哩哗啦的人称赞他，到底是什麽心态。
「好啦、好啦。」郑人炜摆摆手。
「那现在呢？不哭了你要干嘛？」是真的没打算放过崔予馨，他立马又丢出一个问题。
「干嘛？」崔予馨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对啊，你要干嘛？」
他摇摇头，「我不懂欸，你到底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啊？」
他神色质疑。
「什麽跟什麽啦…」崔予馨被他惹得莫名心慌。
郑人炜叹息，看崔予馨的傻逼模样，他是真心想跟黎蕴嘉说一声辛苦了。
他努努唇，「你是不难过了，但小黎呢？」
「你要搞清楚，昨天一晚上你在那边自怨自艾，你以为小黎就好过吗？」
他轻咳了声，继续说，「我告诉你，昨天跟你一样，难过一晚上的人，肯定不是只有你一个？」
「这样讲你听懂了吧？」殷殷教诲的累了，郑人炜瞪她。
崔予馨征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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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蕴嘉的文件上头不知道什麽时候染上了水滴。
一滴、两滴…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文件上头的水滴已经渲染开来，穿梭在文字之间，一个两个、轻轻点点…，像是足迹。
眼泪走过的足迹。
有大有小，毫不规则，彷佛走得焦虑。
坐在办公室里的黎蕴嘉抿唇，这感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此刻的心情、昨晚的心情。
昨晚有好几次，她拿起手机，迟疑该不该打电话给崔予馨。
可是她能打吗？黎蕴嘉吁了口气，她是不知道，她该怎麽做，才能不给崔予馨压力。
昨晚冷静过後，她其实是多少猜到了崔予馨的心思。
猜到，昨天早上，陈襄理的事情，已经让崔予馨很郁闷，晚上的时候，又发生付钱那件事…
如果她只是崔予馨的上司，她可以很直接地把崔予馨找来，或许带崔予馨吃一次饭，陪崔予馨好好的聊一次天，那这件事情也许就这麽过了。
──可惜，她不是。
她现在的身份，是崔予馨的女友，而崔予馨的难过，是因为无法保护她的无能为力。
她如果跟崔予馨说她不在意，跟崔予馨说没关系，那对崔予馨来说，只是反过来证实这一切，让崔予馨感到更沮丧而已…
她该怎麽做？黎蕴嘉抿唇
思绪一沉，焦虑也跟着涌上了，黎蕴嘉心一紧。
门上传来一声轻响，有人敲她的门。
黎蕴嘉连忙把眼泪擦了。
她恢复镇定，轻咳了声，「请进。」
「组长，我…」
崔予馨的头探了进来。
「予馨？」见着是她，黎蕴嘉抿唇。
两个人视线相交的刹那，时间彷佛凝结。
看着彼此的两个人，神色复杂。
「组长，我想问你…」是崔予馨先打破这沉默，她的声音有些乾。
「中午，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吃饭？」
崔予馨说的很轻。
「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