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最好的时机
郑素莲气冲冲地走回卧室，管家看苗头不对，赶紧跟在後头。郑素莲一到卧室，顾不上气质，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玻璃制品劈哩啪啦碎满地。郑素莲歇斯底里尖叫，冲着管家吼道：「你瞧那德性！他根本不把父母放眼里！」
「夫人…」
「他凭什麽？他以为他是谁！」郑素莲拿过床上的枕头，不停砸床铺，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出来，「该死！我不会让他得意太久！」
「夫人请息怒。」管家说。
郑素莲气不过，拿过书桌上放置的剪刀，对着枕头一阵乱剪乱撕，顿时卧室飘满羽毛棉絮。
「那个贱人凭什麽夺走我的儿子！什麽相爱幸福？狗屁！」郑素莲握着剪刀往棉被捅，只是失去理性的她力度拿捏不好，有几下差点儿刺到腿。
「夫人…小心！」管家惊慌地要阻止郑素莲，深怕对方一不小心就伤到身子。
「你别过来！别管我！」郑素莲拿起剪刀朝管家的方向挥去，要不是管家下意识往後退，恐怕会受到伤害。
管家虽受到惊吓，但训练有素的他，表面仍淡定冷静。管家见夫人情绪激动但没有自残的现象，一时半刻似乎也平复不下来，只好退出房门，在门外等待夫人的吩咐。
这栋别墅一直以来都过份安静，不仅仅是因为秦家人相敬如宾还归功於良好的隔音设备。只是这一次，管家就算站在门外，也清楚地听到房里凄厉的咒骂声。
管家想到一个词汇形容夫人此刻的模样…
走火入魔。
「这是怎麽了？」
「啊…小少爷。」管家难得恍神，连秦凯穆接近他都没发现。
「母亲这是…」秦凯穆听到不堪入耳的话不断从房里传来，也不禁皱紧眉头。
连秦凯穆也讶异於母亲的失控，在他印象里，母亲还从没这般抓狂过。尤其那些话里头充满恨意，彷佛要置人於死地…
「大少爷刚来过…为了一个男人和老爷夫人决裂，夫人气不过所以…」管家当了三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讲话支吾。
「喔？」秦凯穆哼笑，嘴角的笑意浓厚。
「小少爷…」管家感到不寒而栗。
「没事，我只是想到有趣的事。」秦凯穆摸了摸嘴角，想压下那明显的笑意。
秦凯穆认为他等到了这一天，能轻易囊括秦家霸业的机会。虽然自小他便受到父亲爱戴，父亲也对外宣称他是秦家的继位者，但他心里总还担忧着。母亲自他有意识以来对待大哥就很冷淡残酷，对他却平淡温和，一开始他以为这是母亲偏爱他的原因，可是久而久之他发现，他太天真了…
母亲对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对大哥近乎疯狂的执着。这样的执着让他发现，母亲在乎大哥的程度远远高过於他。
这是一大危机，如果哪天母亲转变态度那就危险了。母亲肯定会说服父亲让大哥接手秦家产业，这样一来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就会白费了！
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被一个搞演艺娱乐的外行人夺走企业总裁之位，他的脸往哪里摆？
所以他沉住性子默默等待，可惜女神似乎特别眷顾大哥，连那样的车祸都弄不死，就连复原也奇蹟似的快，简直出乎他意料之外。要不是父亲派陈姨看守，他还想趁机……
可惜了、可惜了…
「少爷您还有事吗？夫人的状况不好，您还是别进去以免遭受波及。」管家见小少爷呆站在门前，好意的提醒。
「嗯…就照你说的，等母亲稳定下来通知我。」秦凯穆拍拍管家的肩膀，「辛苦您了。」
「哪会，您才辛苦了。」管家弯腰，礼貌性送走秦凯穆。
秦凯穆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麽，转头叮咛：「记得订一套寝具更换，免得父亲看到又发脾气了。」
「是。」管家心想，老爷已经发过脾气了，现在肯定气闷，搞不好也和夫人一样在书房发泄。
秦凯穆快步走回房间，一刻也不容等待。一锁上房门，秦凯穆便急迫地打了一通电话。
「听着，现在是你弥补错误的时候了…」秦凯穆勾起嘴角，眼里尽是胜券在握的兴奋感。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有个人我要你紧盯着。」秦凯穆说着，拨弄书桌排列整齐的笔。
管家听到房里安静下来後，才开门进去。房里一团乱，夫人则是跌坐在地上，一头乱发披在肩上，大喘着气。
「夫人，您还好吗？」管家单跪在地，伸手将郑素莲扶起来。
「让你担心了…」郑素莲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喊过头哑了。
管家将郑素莲扶到床上躺下：「夫人先歇会儿，我去泡热茶给您，等会儿让下人替您整理卧房。」
郑素莲点头：「你忙去吧，我休息会儿就好。」
「是。」管家欠身，转头离开。
「对了，替我看一下老爷的状况，我怕他也气着了。」郑素莲情绪稳定下来，连声音都跟着温和起来，彷佛柔弱的女子般，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会的。」管家离开主卧房第一件事便是找老爷。他原以为老爷会待在书房里，但却与他想的不同，老爷还坐在大厅。
管家缓缓靠进老爷，但老爷就像没发现旁边有人般，眼睛一直望着远方。管家担忧地抿唇，叫唤道：「老爷，老爷…」
良久，秦时任才收回眼神，转头对上管家：「怎了？」
「老爷您还好吧？夫人担心您…」管家见秦时任瞬间苍老的面容不禁心里一颤。
「夫人还好吗？」秦时任问。
「嗯，夫人情绪已稳定下来。」
「麻烦你了。」秦时任揉了揉太阳穴，显得非常疲惫。
「老爷，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管家说。
「管家…我做错了吗？」秦时任彷佛喃喃自语般说着：「那小子竟然宁可放弃那麽多的钱…」
秦时任是第一次这麽失意，他没想过他熬过这麽多风雨却栽在自己儿子手上，他想不透为什麽秦赫会这麽坚决，为什麽宁可要那种不三不四的关系，也要断绝关系。
「不，您没错。同性恋在这个社会确实辛苦…」管家斟酌用词後说道。
「是吗？我没错啊…可是我却觉得很悲伤啊…」秦时任轻轻拍着胸口。
「老爷…」
「也许是我老了。」秦时任苦笑，他已经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
管家想，也许老爷难过的并不是大少爷喜欢上男人，而是大少爷选择了男人而不是家人。
只是老爷终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
「也许给大少爷多一点空间吧…」
秦时任没回应，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我回书房了，有什麽事再跟我说。」
管家看着老爷的背影，总觉得寂寥又苍老。
「嘿！管家！怎麽呆站在这里啊？」
管家转头，皱眉看着来人，心里头有不祥的预感。
「你怎麽来了？」管家语气不善地说。
「夫人叫我罗！」钟汉折了折手指说。
管家蹙紧眉头，他知道钟汉在执行夫人的计画，他也知道是针对大少爷的事，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并不适合，难道夫人她？
钟汉见管家恍神，嗤笑：「难得啊…」
「你…」管家压低声音说：「夫人状况并不好，你还是先回去吧。」
「这是你能决定的？」钟汉挑眉讪笑，绕过管家往二楼主卧走去。
管家咬紧下唇，无奈的看着钟汉的背影。也对…他管不着，只能祈祷，祈祷一切都能回复正常。
钟汉一踏进主卧时被乱成一团的景像吓了一跳，他还以为管家说笑，没想到是真的。
「你来了…」郑素莲虚弱地坐在椅子上。
「夫人。」钟汉弯腰行礼。
「你也清楚我让你来的用意吧？」郑素莲嘴角泛起冷意，「把他带过来。」
「这……」
郑素莲盯着钟汉：「怎麽？办不到？」
「不是办不到…只是现在他成为媒体的目标，不好下手。」钟汉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他能感受到夫人身上传来的低气压。
「我说把他带过来就给我带来！」郑素莲突然拉高声音，有些失去理性地吼道。
「我知道了。」钟汉点头，心里的疑惑却很大，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怎麽了？」郑素莲瞟了一眼。
「不知夫人为何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这明明是最糟糕的时刻。
郑素莲含笑不语，手上拨弄着棋子，那是西洋棋里的皇后，「你知道…皇后这颗棋是用来做什麽吗？」
钟汉抿唇摇头。
「用来铲除威胁国王的杂碎。」郑素莲呵呵笑了起来，对着钟汉说：「这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
是拯救国王最好的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