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对他好点儿，小时候池哥过得不是太好，你要尽量年年都反馈一些东西回去，让他自信一些，开朗一些……就没有了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他……不只是他把能伤害他的机会交给我，我也同样给了他能伤害我的权利，然後……还有什麽好说的吗？」他仔细地思虑，良久後方以慎重的声回应，「这不是一瞬间的感觉，我肯定。」
予己心安般地摸了摸早几日贴在无名指根创可贴的残余胶痕，方川想，「他不冲动，我也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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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哪一年都能见到章谋多少把池明瑜养得见怪不怪，是以，在这自然卷的蓬松卷毛朝他嚷着想吃巧克力时，池明瑜丝毫不惊讶，并且不以为然地晾他在一旁。
「我想吃巧克力」这句话，於章谋龋齿未好前统统是天方夜谭，此前吃甜食无异於挑衅他的坏牙。
两天之前，章谋捂住肿胀的右颊叨絮圣诞将近，过节气氛浓厚，进些多糖分的零嘴正是时候，虽然采购牛奶榛果巧克力与圣诞节没有必然关联，可池明瑜毕竟听见了蛀牙人的愿望，恰恰他这年确实应另一人的祈愿：来年万事顺意——十二月下旬，他竟也想做些什麽事满足他人。
那样正向的循环始在方川的姑姑邀他到家里做客，池明瑜没多踟蹰地一口允下，随即捉着方川到卖场去采买些东西，里头还包括了章谋的零食。「送他吃吧，不贵。」他只这麽说。
「她这几天常问你什麽时候来，你想好哪天了吗？」方川杵在货架跟前挑拣亲人喜食的菜色，远近注视着都觉个头挺拔，池明瑜手握推车扶杆斜站他身後，看着总有成双的意味。
瞧他一样样比较和选取，彷佛一整年来受过他照拂的时刻，事前他也是这麽悉心地筹备。
池明瑜不觉眯了个不太显眼的笑，眉眼与唇角在方川没转过头的背後失守半晌，尔後待他笑停了才堪能松回自然的表情，他转动长久僵着不动的肩颈，接手那人递来的食材逐一置入推车内，放了小半部车，双臂一施力，踩着底下横杠控制方位，推着购物车往下个食品区走。「就今天。」
方川揉脸的动作稍顿，微瞠着眼，就在那里笑。「择日不如撞日吗？」
「你家人上回和我约了今天去，所以算是……」他话未说完，倒让心急的人先接走了：「蓄谋已久，对吧。嗯，说起来你也答应过，如果你还来我家，我们就……能再靠近点？再近，更近，不会反悔？」
「做你的家人，和你一起过节，」他的口吻轻描淡写，「我自愿的。」
置购食材完的行程，他们预计是一块儿步行回去。
许是要购齐所有人喜欢的菜肴不易周全，结完帐那会方川将零零总总大小物件归袋挂上肘，双手并用地提着塑胶袋，在池明瑜问起前就移到了旁边去，一袋一袋地只用单手携挂，购物袋重得在大衣上压出遗痕。
他心上的，浑身裹得圆润的少年缓缓挨离他半步之距，池明瑜见状本是想伸过手提走部份，然方川可不让他得逞，自个抬手稳住提袋不落腕下，拿空余的那只手牵在池明瑜的衣袖。「好了。」这才满意地看了眼特意的杰作。
「幼不幼稚。」少年说，抖抖袖子挥开过於重量不均匀的人，掠过他迳自取了塑胶袋子挂往自己，有样学样地剩着只单手——却是与他掌印相贴，十指交扣。「我不吃人，用不着小心翼翼。」仅拉住袖扣。
「好的。」甫答完的功夫，方川仍忍俊不禁想唤一声，「池哥。」
拉着对方踏到未降雨雪的晴光之下，相叠的手正大光明，咫尺并肩赤裸地昭示。
通常方川这样喊他的时候，大概率是想说些什麽煽情的话。
池明瑜已驾轻就熟地打算当作没有听到，但方川只是说：「放晴的这几天，包含现在，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是啊。
冬阳朗朗，阳光普照大地，便致遍地生花。
他罕有作为後生拜访他人家庭，同他人亲戚朋友会面的时刻，可到底不是第一回，池明瑜未有太多赧然的滞顿，规规矩矩地打过招呼，进玄关後脱下外套揽在臂弯，他略略倾着腰微躬身，柔顺的细黑发随他低头飘坠在空。他目光澄净而沉静地，聚在非他血缘长辈的和蔼面容，有些礼貌地笑着，唇畔扬起的角度恰到好处。
方川见过这样的情人，在他每每理智慌不择路、拧扭成了麻花，私底下愈鼓噪的，外表依旧表现得体面。
他在逐渐习惯被陪伴与被重视，道路稍长，终点尚远，总归是一天天练习着。
寸步跟随他至每处朋友走亲的场合，方川谨守池明瑜嘱咐过不须特别提点，他伫立的尺数及满心一人的幅度永远相似地摆放在池明瑜偏首能望见的地方，掬着喜欢与温柔，倾注灌溉。
若暴雨临至，即替他撑一半多一点的伞，看他抖擞地震落霜雨，却不染风寒。
圣诞的这个节日，方川有幸近距离地旁观池明瑜展露一手厨艺，切菜备料与实际下锅，池明瑜的动作皆如喝水般自然，显得来帮衬着打下手的方川有些占额，愣是长在他必须经过的路上。池哥推他到冰箱边罚站，转个步又投入做菜的热忱中。
不管何时，低眉顺目或是神采飞扬，但凡池明瑜认真起来，方川眸底便不再有其他人。
世界的颜色只有他，温柔喜爱的心情只有那麽一个方向。
能够相遇真是太好了，能够相伴亦同。
「你在空气里洒糖？」
「你疯了吗。」池明瑜懒得理睬，就拿刚炸好还金黄酥脆、色相可人的虾烫他，「闭嘴，吃。」
「……」
方川家的餐桌上。
四菜一汤全出自於池明瑜之手，方某人惟一贡献不过是将生米嵌进电锅卡槽，等待它炊熟米饭。池明瑜上回同方川的姑姑定下邀约时就已悄悄约定由他来做饭，所以谈不上使唤客人，说实在话，他本身也是在此过程感到愉快的。
姑姑方媛动箸嚐了口菜，吃着热腾腾的料理，她满足的神态尽藏不住。
她和蔼地笑，夸池明瑜这手厨艺厉害。「我做的饭也没有你做的好吃，你以後要不要常来啊。」
「好啊，随时都欢迎。」方川头一个答，积极的模样可让方媛笑坏了，但是稍稍歇停後她觉出不对，板着脸问：「平常是我煮饭，你是想把明瑜带进家里，把我从厨房换下去吗？」
「……嗯？怎麽会。」他眨了眨眼，「我才不敢。」
池明瑜撩起眼皮，低笑道：「他敢。」
「我也相信你敢……」方媛轻哼，「我是喜欢做菜，但做得就是普普通通，改天明瑜你再来，你教我做菜吧，试试看别的料理。你的话，你就别吃。」话指方川。
那厢方川无辜至极地扒着饭配菜，决定把嘴堵得严实，少说少错。
他偷觑池明瑜，用眼神挠他一下：私下特别给我做？
——你说呢？
——不会是不行吧，池哥。
——算你勉强通过。
後来，方某人使出勾勾缠的手段留下其实包里带了换洗衣物的池某人。
後来有过相互陪伴着过的节日，後来之後还有後来。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池哥，能走……」
「不走，干麽，不能睡这？」
「……可以。」
你愿意来，人间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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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章谋：我不会再回去之前那间诊所了，新的牙医根本就是救世主，治牙一点也不痛！
池：巧克力要不要？
章谋：池哥池哥你人真好！我晚点去你家。
池：在方川那。
章谋摸摸索索许久才牙酸地回：不要了，我从今天开始戒糖。
圣诞番外到这里结束，想先谢谢所有点进来看的朋友，希望你们会喜欢这篇。
很遗憾没有办法替《轻弦》的小竹子和周荼也写番外，其实差不多是两天前我才想起来圣诞将近，花了点时间摸键盘下手，但因为我实在实在写得太慢啦，所以只完成了这两千多字TuT（真的是非常龟速……）
趁着番外的篇幅，特别想告白不时来看看我、一直都陪伴着我的朋友们，你们超级温暖，真的真的很感谢有你们在，非常……喜爱，真的很喜欢你们。文章还有很多能够进步的空间，我会慢慢地调整和练习，把自己变得更好，让自己的文字也变得更好，尽管不太能很快地看见成果，如果到时候你们还在我身边就太好了(´///☁///`)
爱你们，圣诞节快乐，记得天凉就多添衣裳，注意身体健康，要多保重。
下个更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