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泽在一阵手忙脚乱下，什麽也没说就把人推出去，门给关上了。
张若宜看着猛被拍上的门，心里一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刚转身呢，简讯就来了。
—下次装醉的话做点别的，大费周章的只换几场游戏太浪费了。
哎，还真就人不在面前才敢乱说话。
—贫嘴吧，臭弟弟。
她摇摇头往楼梯走去，今天没意外的话陆仙琪和苏舒涵都有必须得上的课，所以楼下应该是没人的，趁着这个时间，她得去把自己留在那里的家当收拾一下。
正因为自己的行李还在，这里的钥匙一直都还挂在自己的钥匙串上，就像在提醒自己要去把过去收拾乾净。
很顺利的开了门，全暗的客厅还能见到她离开时没来得及带走的公仔，现在还摆在橱柜上，张若宜把卧室她的袋子拿出来，一个个将公仔摆进去，提着环视一下客厅，视线停在了照片墙上。
她们最新的相片是四年前，她出国的那天。
这几年变得实在太多了，张若宜不知道该怎麽描写她的感想，可能有点不安，说完全没有想到也过於矫情。
公仔没有动过，在她几天前离开的房间，一直要给的企业名片和广告商的资料完整的平放在抽屉里。
去年过年得知苏舒涵在工作上碰了壁，想一想英文系的她或许很适合在国外实习，所以趁着休假给她在网路上放了履历，看了几间公司，所以拿的名片。
陆仙琪父亲的事张若宜很清楚，可一直都帮不上什麽忙，她俩的兴趣和消遣完全不同，唯一碰得上边的就是都走设计专业。
虽然陆仙琪不喜欢出国，但怎麽说有多点工作机会总是好的，所以张若宜拜托了Josh运用自己的人脉，也找到几间和台湾合作的广告设计商，偷了几张陆仙琪的作品，要到实习的位子。
回来之後找不到时机给，现在更不可能了，甚至，当初准备拿回来给男朋友当惊喜的公仔还易了主。
往好处想，或许公仔现在才是回到最喜欢它的人身边。
也是或许才是最适合她的。
张若宜把要来的资料从抽屉里拿出来，连着这里的钥匙，一并叠整齐放在客厅的桌上。
最後她把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撕下来收进包里，准备离开，大门开锁的声音和背着自己的房间门打开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大概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会看见对方，相视的表情有点滑稽。
「若宜，你怎麽不回来了？」
庄英杰今天没有工作，穿着背心短裤，顶着一头乱发，刚睡醒的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不是为什麽在这，而是为什麽不回来，这样的问句让张若宜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什麽意思？难道他明明住在这里了，还认为她们之间没有裂痕？还在期待她回来？
「不住这了，」她把袋子轻轻的放下，防止里头的公仔受损，朝那个男人挑了挑眉，「我想我不应该对於你在这里感到意外。」
「若宜，是我太极端了，」庄英杰朝着她走近一点，却因为张若宜像是猫起了防御心的「嘶」声却步，「我想了很多，这是我们的问题，可以解决，其实没必要分手。」
可能是隐形眼镜一天没换了，乾涩的难受，张若宜的眼睛红得不像话，昨天遭受周齐泽的胡擦乱抹下妆也花的可笑，但她的气势依旧凌人，「是吗？」
「你从我朋友的房里出来，和我说复合？」
「这、这是问题，」庄英杰看起来有点懊恼，「仙琪很喜欢我。」
「我那时候确实很脆弱，我想要一个需要我的人，她就是如此。」
「可後来她太依赖我了，会因为没有我什麽也做不了，我只要稍稍提到你就会让她抓狂。」
「她没有目标，只有我，我担当不起这个重任。」
「我也为你做了很多，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对吧？」
「我们都会有走岔路的时候，不过都能够互相原谅，这才是爱情啊。」
庄英杰自觉没有破绽的演讲在张若宜不屑的「哼」声中被击退，进入了她的攻击回合。
周齐泽当初和苏舒涵说的话她仍然记得很清楚，他都为了她长篇大论，自己怎麽能一句不吭呢？这样太对不起他了。
「你做了什麽，就对我好了？」张若宜拍了一下脖子，又压下自己的手，不想让人看出那些许不足的底气，「飞纽约？我根本不知道。」
「陪我玩游戏算一个，支持我出国也算一个。」
「但那都是你自己戳破的谎言，不是吗？」
「当初我暗恋你，你随口一说我也就傻傻的同意了，现在想想，你就没说过喜欢我，说的是逃避相亲才在一起，哪里看出很喜欢我了？」
庄英杰在她面前一直是穿戴整齐、风度翩翩，温柔体贴的形象，前者不在了，後者也在他刚才的那番话中悉数败尽，现在眼前的人就是个油嘴滑舌的混蛋。
拿掉情感的滤镜，人才真正能够看得清晰。
「我一点也不想介入你和陆仙琪的感情，复合也绝对不可能，这些话我会当作从来没听过。」
「如果你又要小鸟依人，又要成熟独立，世界上没有这麽完美的人，即使有——」
「你也应该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
张若宜把袋子提了起来，口袋中的手机「嗞嗞」震动着。
她看了下来电者，犹豫了三秒按下接通。
「到家了没？」
「若宜，你不是这麽冷淡的人。」
电话里外缠在了一起，但她还是听见了较为清晰的现场音，而手机那头的人应该也听着。
「我在楼下收拾东西，」张若宜先回覆了周齐泽，「回去再打给你。」
「没有，你放心，」她一再保证没有问题，然後半哄着把电话挂了，「知道了，待会视讯。」
「不复合的原因是有新人了？住楼上？」收了手机现场的人就立刻接上了话，看见庄英杰脸色差了更多，「我记得楼上是一群毛头小子啊，你才不是喜欢黏人的类型。」
「错了，我从来没说过喜欢怎麽样的，但我现在很清楚不是你这样的。」
「劝你别管我了，不然我可能会良心发现，和陆仙琪坦白今天发生的事。」
「碰」的一声，大门被死死的关上，张若宜看着在电梯口手足无措的周齐泽笑了。
这厚重的铁门将不喜欢她的过去关住了，面前的，是欢迎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