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化妆，韩晓雾一大早就起床了。
她昨天收到一个消息，有一堂通识课的教授临时接到任务要请假一个月，顾清晨便在这段时间代替他接手这一堂课。
那堂通识在下午的二、三节课，刚好那时她有空堂，於是她决定快快乐乐去蹭课。
韩晓雾盯着眼前的化妆品，心想要化什麽妆，才能完美展现自己是一朵清新脱俗的小白花。她平常的妆容虽不至於太浮夸，但也绝对不是什麽裸妆系女孩，这会儿突然要改变画风，化一个好清纯好不做作、看起来一点儿也没化妆的妆，实在有些刁难她。
韩晓雾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她的好看不是温煦的亲切美，虽然离妖艳贱货还差了点距离，却也绝非不具半点攻击性。
她的五官虽然柔和，但她的美更多的是张扬，像是十里春风中那一缕料峭，因为春光暖人，所以表面上看着只有三分，但那春寒的气场却让你在明媚中感受了十足，半分也不少。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眼尾上挑，目若含波，彷佛能勾魂。有人曾在她的照片贴文下评价到，这姑娘只随意一瞥，半颗心都要酥化了──无论男女。
因此，韩晓雾只要稍微上了点儿妆，那妆感看起来都比本质重了几分。
她研究了好一阵子，最後才化出一个轻薄通透的妆，唇膏也一反常态地用了浅豆沙色，直男看着肯定认为这姑娘没化妆。
就是这麽心机，不谢。
韩晓雾因为期待着下午的通识课，因此早上连三堂课心情都十分美妙。
同桌见她嘴角始终弯着一个浅浅的弧度，忍不住问道：「我们韩大系花今天是怎麽了？遇到什麽好事了吗？」
韩晓雾朝他抛了个媚眼，笑得风情万种：「你们系花找到想要进行脱水缩合反应的对象了。」
同桌看了一眼台上的生化老师，他抽了抽嘴角：「那你们的共价键……？」
韩晓雾庄重又严肃地点了点头：「还在努力。」
同桌：「……」
他看着PPT上琳琅满目的分子图像，心想学霸不愧是学霸，就是会学以致用。
当下课钟声一响，韩晓雾的手机铃声准时响起，见来电显示是简兮，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接通。
昨天晚上她为了顾清晨抛弃了简兮，鬼知道他会怎麽样对她……
简兮这个人嘴边始终都挂着一抹笑，看着脾气好到不行，但怼起人来那是毫不留情。韩晓雾虽然跟他关系好，平日损他也是没在顾忌，但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儿怕他生气的模样。
反正都要挨揍，能拖延就拖延吧，说不定缓缓过後他的气就消了。
远在天边的简兮在打了第十二通电话还是没人接後，他表示韩晓雾特麽就一臭不要脸的白眼狼！
在简兮心里已经被凌迟了千千万万遍的某系花十分心大，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接电话，吃午饭时的心态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韩晓雾吃完饭後，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将近半小时，她原本还想到处晃晃再到教室，毕竟教室是演讲厅，那座位之多，也不怕没有位子坐。
然而走着走着，她竟然无意识地就走到了上课的教室。
韩晓雾站在门口，默默无语，心想潜意识的自己估计是个笃实好学的人。
岂料她进到教室，见到有八成的座位都被占满了，她有点儿风中凌乱。
是201演讲厅没错吧？她没进错教室？
她退回门口再看了一次门牌，确定是这间教室没错，心想里头那阵仗就像是有什麽名人要回校演讲。
就没见过哪个老师的课这麽浮夸。
更浮夸的是学生，教室里的人有七成都是女孩子。
韩晓雾扫了一眼人群，一看就知道有一半以上的姑娘都是听到小道消息後，打算来垂涎顾教授美色的人。
她暗自长叹一声，心想这校园风气每况愈下啊──彷佛忘了自己也是来蹭课欣赏美男的。
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纤细身板和耳下三公分的短发，韩晓雾上前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小姑娘转过头来，果然是路遥。
「你也修这堂通识？」路遥一脸神奇。
韩晓雾自动忽略她俨然看到小狗喵喵叫的模样，回道：「没，我就是旁听。」
「这节课是现代公民与法律没错吧？」
韩晓雾给予她肯定的眼神，路遥一副刷新三观的样子。
韩晓雾读懂了她的意思，她好心地补充：「喔，我就是来看男人的。」
路遥内心突然就平静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韩晓雾同志。
两个姑娘突破千军万马，好不容易在边上找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路遥一坐下来就拿出了笔记本和铅笔盒，接着上选课系统确认了一次课程大纲；韩晓雾则是掏出手机开始滑IG，上课铃响後也没打算打开书包。
明明两个都是拿书卷奖的，一个认真上进敏而好学，另一个不说你都不知道她是系上前三，彷佛是来混学分的。
为了印证小道消息的可靠性，原先喧哗的教室突然归於平静。
顾清晨从教室外走进来，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眉目淡冷，一身清隽。
他没说话，迳自打开电脑，连接投影幕，播放PPT。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都是朗月清风。
「负责这堂课的刘进华教授因为临时要出国研习一个月，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的课程暂时由我代爲指导。」顾清晨处理完硬件设施，转而面向大家，声音平淡无起伏，「刘教授说课程随意，我的专业是刑法，所以未来这一个月的课程，都将结合公民生活与刑法。」
韩晓雾这人做事目标一向明确，这段时间如果要读书，手机电脑甚至乔喻都不会影响到她的专注度。同理可证，这会儿她说来看男人就是来看男人，绝不会多分半点心思给课程内容。
韩晓雾看着他在台上讲解的姿态，心里想的是要怎麽把他扣到最顶端的衬衫扣子一粒一粒剥开，看看被清冷霜华掩盖住的本质是什麽模样。
她眯了眯眼，嘴角轻勾。
装什麽一丝不苟，肯定假正经。
她的目光始终黏在他的身上，简报的部分完全没获得半点关注。因为坐在边角，天然的地理屏障优势，可以肆无忌惮地欣赏良辰美景。她心想这男人怎麽这麽好看。
顾清晨正在解说刑法的性质，讲完後照例扫了一眼教室内的学生，突然就对上了一个姑娘的视线。
当韩晓雾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瞳时，心下就是一颤。
他极快地移开目光，却像是风轻云淡，毫无波澜。
顾清晨上课从来不点名，能修到他的课已经是在选课的一片厮杀中脱颖而出，除非脑抽了才会缺席，所以顾清晨是不太注重出席率的。他认为上不上课是你自己的事，基本上不利用出席的比率来评价你的成绩，他觉得自己没有义务以此綑绑你的出缺席权利。
讲难听点儿，你想怎样不关他的事，他不想对你负责任。
但是顾清晨有个毛病──上课时常常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有的问题是他刚讲过的，有的是他以前讲过的，有的是他……根本没讲过的。
「路遥。」顾清晨瞥了眼点名簿，随口叫了一个名字。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举起手的女生，目光定在她旁边的少女身上。
小姑娘明显神思不在线，原先的问题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最後出口的话变成：「……左边的那位同学。」
韩晓雾在路遥提醒後才反应过来，她一个激灵：「靠，我刚才都在关注他的盛世美颜，谁知道他都上了什麽啊！」
顾清晨目光冷漠，声音也制式得毫无温度：「请说出刑法的性质，至少五项。」
韩晓雾眨了眨眼，这个问题怎麽好像似曾相识？
但是很抱歉，她还是答不出来。
韩晓雾装模作样地低头看笔记本──尽管上头空无一物。
突然，坐在他前面的男生转过身，低声向她报出正确答案。
韩晓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愧是学霸，记忆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一长串的答案转述得一个字不差。
顾清晨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讲课。
坐在韩晓雾前面的男同学在她顺利报完答案後，突然有一种被顾清晨深深审视一番的感觉。
不过老师离他这麽远……嗯，肯定是错觉。
下课後，韩晓雾向前桌道谢。
「谢谢你啊。」她眉目舒展，唇边带着笑。
男同学笑得爽朗：「哪里的事，你可是我女神呢，帮助女神人人有责。」
韩晓雾笑出声：「现在的男人都这麽浮夸？」
「其他人浮不浮夸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真诚是我至高无上的信条。」
韩晓雾大笑。
顾清晨离开教室时，看到韩晓雾勾着她朋友走在他前面几步远。
他突然想到方才她前桌给她报完答案後心喜的小表情，以及下课後两人在教室笑闹的模样。
顾清晨叫住她：「韩晓雾。」
韩晓雾转头，见到是他，她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足以媲美室外的烈艳晴光。
「老师！」
「给了你两次机会，怎麽还是没记住？」顾清晨面色浅淡，如阒寂无声的静水，「嗯？」
「什麽？」
「刑法的性质。」
韩晓雾呆了呆，总算明白过来那道题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她代替水水去上课的那一次，顾清晨也是问了她这个问题呢。
有风穿过长廊，阳光偏了斜，从檐上大片大片地倾落。
见她脸上的笑容顿时间僵硬了不少，顾大教授的心情突然就好一些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缩合反应太耐人寻味了，特别是脱水的时候（？？？
Btw200收了，感谢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