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只告诉自己,把他们都当成怪人,行为自然而然就都会合理化。
但现在我却越想越觉得委屈,凭什麽我要因为姜信日的关系,而让自己频频陷入危险之中?於是我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传了封简短的讯息给他。
『出来。』即使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我相信姜信日也懂我想表达什麽。
我走下温暖的被窝,拉开房里的落地窗,走到外头的阳台,看着姜信日手拿着手机,满脸疑惑地从房里走出。
是的,姜信日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近到我常听见他在房里开着小型演唱会,我们的阳台还是相连,仅隔着一道栏杆的距离,原本是会有一墙之隔,但因为我们两家关系友好,妈妈就请师傅打掉,换成矮栏杆。
「你叫我出来应该不是为了要和我大眼瞪小眼吧?」姜信日的声音透过风的传送,清楚的传入我的耳里。
「当然不是!是为了要找你聊天。」
「你有什麽毛病?」姜信日无语的双手一摊,「把我赶出来的人是你,现在说要聊天的也是你,你人格分裂吗?」他冲着我翻了个白眼。
「敢说我人格分裂?」我挑眉,觉得他根本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不也一样?」
这也就是为什麽我会在大半夜叫他出来的原因,当他要回应我抛给他的话语时,我脸色一沉,口气凝重地开口:「姜信日我一直很想搞清楚你到底为什麽对我,和对其他人的态度会差那麽多?」
这问题真的困扰许久,即使我曾问过,而他当时也有回答过我,但我想会不会时间久了,人长大了,给予的答案会有所不同。
在我面前他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无理取闹,讲话总是不留情面。
然而面对外人,他却又成熟得像个大人,和我所熟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对他们总是爱搭不理,但只要我一出现,他双脚就会不自觉地朝我走来,原本紧绷的面容也会舒缓许多,虽然这样说很自以为是,但我发现只有在我身边他好像才能真正的做自己。
「这问题我不是回答过?」姜信日无奈地叹气,「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生命中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等着我去做。」
「那我就值得你浪费时间?」
「不值得。」他的回答虽在我预料之内,但我仍为他的诚实而感到生气。
「你真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他便打断我接下来想说的千言万语。
「但至少你比他们值得多了。不然我不会整整十八年都和你瞎混在一块,也不会忍受你的坏脾气那麽久。」无论是他语调的起伏,还是眼里透出的真诚都让我不得不去相信他此时此刻所说的话。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见我沉默不语,姜信日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换我问你问题罗。」他轻了嗓而我只是愣愣地点头。
「你为什麽这麽坚持要读天庾大学的工程学院?商学院不好吗?」
同样的问题再度在耳畔边响起,我不耐烦的「啧」了声,「要我读商学院,倒不如直接叫我休学,出去找工作还比较实在。」话说得重,是希望他能明白读商学院真不在我的计画内。
「你这麽好逸恶劳、懒惰成性,读工学院根本自讨苦吃。」
「姜信日你好好说话。」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仔细想想他说的让我无力反驳,毕竟除了我家人以外,最了解我的人非姜信日莫属,只要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会知道我在想什麽,好几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会读心术。
「莫灿璎说实话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他手撑着栏杆,眯起双眼的上下打量我。
「你都跟我相处那麽久……」我勾起嘴角挑眉,「你一定会知道原因的。」
闻言,姜信日头一偏仔细思考後,双眼忽然撑大,「该不会是因为……」
「我知道你要说什麽!」在她说出後半段後语前,我先行出声制止,「但别说出口,因为这样实现的机率就会变小,我要让我的爱情在完美无缺下发生。」
姜信日在我的吓阻下乖乖闭上嘴,脸上却还是挂着不可置性,他无法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竟会真实地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莫灿璎你真的有病。」
「你才有病。」
「打死我大学都不会再帮你恶补功课。」
姜信日说出这话时眼里满是坚定,但我相信只要我稍微拜托他一下,他肯定会心软地帮我,因为高三那年就是这样。
「对了,你知道温天乐读哪吗?」想起高三那年所发生的往事,就不自觉让我联想起,我们在咖啡厅无意间认识的一个爱笑男孩──温天乐。
我的一句话点醒他心中的记忆,温天乐是这世界少数和姜信日能说超过十句话的外人,出生医生世家的他待人亲切,脸上无时无刻都挂着笑容,他的笑有种魔力能让人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和不认识的人也能有说不完的话。
我们初见面是在高中附近的咖啡厅,那时候因为临近大考,我和姜信日就时常向学校请假到那读书。
在一个风光明媚的午後,温天乐穿着一身洁白往如白马王子的走进店里,他自体好像会发光似的,在他踏进来的那刻,我的目光就被他给锁住的再也离不开。
无论是他笑起来若隐若现的酒窝,还是谈吐中透出的气质都让我着迷不已,我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不断朝他投射仰慕的视线,数十分钟後他总算发现我灼热的神情,於是他起身缓步朝我走来。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话想对我说?不然干嘛一直盯着我不放?」这是他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当时挂在他脸上的笑容至今我还是忘不了。
「一直看你?有吗?你认错了吧?」姜信日抢在我之前回答,那时我真想拿胶带贴住他的嘴巴,让他不再有机会可以抢话。
「我没有认错喔。」温天乐视线朝我身上一放,「刚刚这位小姐,确实在我进店里後就一直盯着我不放。」
在温天乐话说到一半时,我手指底上唇,要他别再说下去,因为要是被姜信日知道,他特地陪我出来读书我还分心,肯定会气到不理我。
但一切早已来不及,我僵笑的视线缓缓移向他身上。
「莫、灿、璎。」对我他鲜少露出这一面,我清楚他真有点不高兴。
「姜信日你别生气啦。」我头在他手臂蹭了蹭,「我只有看一下下。真的。」
对我的撒娇他不领情的推开,「就算只有一下下也不应该!我花时间在这边陪你读书,你还给我分心,是把我当白痴,还是你已经放弃考天庾大学?」
「不是阿……」正当我要反驳,温天乐却不知好歹的插了话,我想也是因为他不把姜信日放在眼里,才能让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对话,」温天乐不知何来的胆量,直接拉开我对面的椅子给坐下,「你叫姜信日对吧?我觉得你话说得太重些。」
姜信日放下手中的笔,双眼冰冷的直勾勾盯着温天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什麽事?」
「通常在大考前人会容易焦虑,进而衍发反胃、失眠、莫名哭泣……等症状。」
温天乐说了一堆,我有听没有懂的话,我偏头,疑惑地看向他。
「但只要看见喜欢的人事物经过自己身边,脑中就会分泌出一种快乐因子"多巴胺",这有助於平缓心中的焦虑,进而减少压力过大的情况。」
我「喔」了长声,头还随着语调的起伏点了好几下,虽然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麽,但我能确定的是,他在帮我说话。
「你很多管闲事。」听见姜信日这样说,我头赶紧向他,原以为他还在生气,但我却看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这让我更加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但我欣赏你。」语落,他站起身子,朝温天乐伸出手,「我叫姜信日。」
温天乐也跟着站起身,手回握上去,这回我清楚看见挂在他嘴边的酒窝,「我是温天乐,请多多指教。」
以上算是我们认识的过程,而他们俩可说是不打不相识。
「莫灿璎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蛤?你说什麽?」方才沉在回忆中的我,压根没听见姜信日说的话。
姜信日叹气,顺道送我一际白眼,「我说。我不知道温天乐读哪,但应该会是医学系的,我晚点再来问问看他。」
「那你问到记得跟我分享啊!」我不管现在时间已晚,就用手罩着嘴,朝姜信日大喊,「我要去睡觉了!你别再晚睡了!黑眼圈会越来越重的,小心变成熊猫啊。」句末,我三步并成两步的跑回房里,免得到时候邻居出来骂人会骂到我。
不出我所料,在我把窗户关上後,外头就传来好几声怒斥声,「都几点还在那边大呼小叫,当这里都没住人吗?吵死人了!」
「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真的很抱歉。」我拉开窗户的一条小缝,看着姜信日双手合十的向邻居赔不是。
见他这副别屈的模样,我内心乐得开心,这算是回敬他把我大学考上的天庾一事说出去的小小小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