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任跟你说不能这样的吗？其实无所谓啦！现在这个时代谁不用手机？来这边的家长学生，还有其他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在柜台的员工，大家全都在滑手机啊！我上次还看到主任边跟家长讲电话，边在手机上玩俄罗斯方块。」
好像知道了什麽不该知道的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爆料，向妤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本想让对方就继续滑手机，不过她却突然靠过来，似乎觉得和别人聊天比较好打发时间。
「你是新来的吗？之前好像没看过你。」
「对，我是今天刚报到的助教。」
「助教？那怎麽会在柜台，不该在教室里吗？」
好问题，我也想问。
向妤璟在心里发牢骚，但面对刚认识的同事，也不好意思直接抱怨，只说：「刚刚我想去提前整理教室的时候，有其他同事说他们来就好，让我去顾柜台和打电话。」
「哇！你这样是被当打杂的耶。果然补习班的职位都是随便分分而已，被到处使唤是常有的事啊。」
这讲得也太直白……
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的向妤璟可没胆直接把这话和刚认识没几分钟的同事分享，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哪天就从背後捅你一刀、说你闲话？
「哈哈，工作就是这样的嘛。」她傻笑着回应刚刚的话题，接着问道：「你是工读生吗？还是大学生？」
对方也没卖关子，很乖巧地回答：「对啊，我是打工仔，今年大一。」
好年轻！向妤璟选择逃避现实，放弃推算两人的年龄差。
这位不管是年龄还是直言的勇气都让她羡慕的工读生倒是不觉得有代沟，继续积极地说：「我叫何安妮，其实也才刚来两个月左右，应该是除了你之外最新的菜鸟了吧。虽然我们一个是正职一个是工读生，但都是被使唤的同夥，之後一起加油吧！」
不同於话里隐藏的哀怨，她的语气很轻松，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年轻的加成，向妤璟觉得她就像电量充足的电池一般，充满活力，那也正是她最近最缺少的东西。
「嗯，一起加油。」她有些拘谨地回应了对方的打气，也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对了，我叫向妤璟──」
「妤璟，差不多是学生要来的时间罗！你过来，我和你说要做什麽。」
名字的尾音都还没收完，她立刻被点名，只好赶紧起身，结束和新夥伴的对话。
在她离开前，何安妮用力地挥手和她告别，还数次用嘴型和她喊「加油、加油！」让她感到一阵温馨。
或许选了这里真是对的选择──要是真这麽梦幻就好了。
晚上学校放学後，也是补习班学生最多的时候，上课前要监督他们签到、有没有完成作业，课堂中还得去巡堂，巡到自己都快睡着；下课後也没闲着，检查教室、整理资料、帮同学解答。才上班第一天，向妤璟就已经累得想大睡三天了。
在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公车站时，她在路灯微弱的灯光下，瞥见了早已先离开的工读生。
心里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举起手大喊：「安妮！你也还没回──」
她的语尾在看见何安妮转过身来时，断在嘴里。
脱下补习班背心的何安妮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在一片漆黑之中特别明显，而上面印的字样，正是让向妤璟语塞的原因。
「妤璟姊！你也来搭公车吗？我等了十几分钟了，车都还没来！」
何安妮也看见了向妤璟，她朝她奔来，T恤上的字也在向妤璟的眼里越发清晰。
真的不是她看错，那上面大大方方地以泼墨字体印着「F**K」，虽然是打码了，但那股霸气依旧挡不住。要记得，她们可是刚从英文补习班走出来的啊！
「呃、嗯。」姑且先回答了问题，向妤璟被那个英文单字的气势逼得後退一步，尴尬地说：「安妮，平常就算了，你衣服上那个字穿来英文补习班的话……」
「喔，这个啊。」何安妮低下头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你知道这上面写什麽吗？」
「啊？」向妤璟傻愣住了。
「我其实看不懂耶！」看对面的人面露困惑，何安妮也露出一样的表情指着衣服上的字。「我英文超烂的，只是因为亲戚介绍才来这边打工，想说既然是英文补习班，那就穿个有英文字的衣服吧！不过在补习班里都穿背心，也看不到，还是我去跟老师说，能不能把衣服露出来──」
「这样就好了。」向妤璟抓住她的肩膀，一脸惊惶。「在补习班的时候绝对、千万不要把衣服露出来，老老实实地穿着背心就好。」看何安妮一副不懂的样子，她手上的力道又多施了几分。「知道了吗？」
何安妮不知道向妤璟为何会突然如此激动，但看对方一脸严肃，还是点点头说：「好喔。」
公车在这时候进站，她发现是她要搭的车，赶紧挣脱向妤璟的手，蹦蹦跳跳地上了车。
「我明天也有班，到时候见喔！」
「明天见……」
向妤璟也挥挥手，却没办法像她一样那麽有活力，只觉得刚刚被工作摧残的身体似乎又疲惫了几分。
＊＊＊
除了几个特别忙碌的日子得加班，补习班的工作时间一般分成从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的早班，和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的晚班。如果是被分到晚班的日子，向妤璟通常会在早上到附近的超市采买食材，她习惯自己做菜，一方面是为了省钱，一方面也因为之前还和江纪恒同居时，便常常由她亲自下厨。
虽然和江纪恒同居是她现在最想删除的记忆，但料理是无辜的，她不讨厌。
这一带能随时买到食物的地方也就这一个超市了，因此会遇到魏承勳，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