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凯的手上是空的，他指向还没几个人的教室。「冷气太冷了，可以调小一点吗？」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到班的人还不多，大多是提前来自习的，郑家凯也经常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向妤璟瞥了眼教室，好几个人都穿着外套，看来是真的挺冷，虽然等等人多起来之後，一定会有人嫌热要再来调低温度，但先调高也不是不行。
由於桌上还放着一叠待她输入的资料，她只好委托隔壁的何安妮去帮忙，不过她还没开口，本人倒是先出声了。
「对不起，冷气是中央空调，而且等一下大家来上课之後，人多起来就热了，可以稍微忍耐一下吗？」
嘴上说着「对不起」，何安妮的口气却全然听不出歉意，尽透着不耐烦。向妤璟在桌子底下拍她的脚，提醒她别这麽冲地说话。
郑家凯也不知道是没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还是真的冷到了，竟没有知难而退，继续上诉：「我的位子好像在出风口，吹得特别头痛。」
「对不起，座位都是在报名的时候就选定的固定位，如果不喜欢那个位子，请下次报班的时候再避开雷区喔。」何安妮再度抢在向妤璟之前开口，还向她使眼色，暗示她不要屈服。
不过身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向妤璟当然是没有照着她莫名的对抗剧本走，对郑家凯说：「温度可以先调高一点，但等等开始上课後，人多了会闷，老师在台上上课也很热，到时候可能就会把温度调低了喔。安妮，你去帮他调一下温度吧，顺便去看看出风口能不能暂时先关掉某个区域的，等上课的时候再开回来就好。」还顺便把差事丢给何安妮。
何安妮一脸的不可置信，但向妤璟无辜地指了指眼前被指派的资料小山，让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执行任务。
过会儿回来後，她的脸还是臭的。
「那家伙绝对对妤璟姊有意思啦！不然干嘛一直过来找碴？建中了不起吗？」她边说边忿忿不平地用拳头敲着桌子。「问题都问完了还找冷气很冷这种破事来烦人，他的烦度已经超越那个小胖子了！看来他上次站出来也不是因为有多正派，只是想引人注目、喜欢被关注而已！」
「不要这样说人家。」向妤璟专注地把输入好的资料放到另一边，又拿起下一张。「冷气也不是什麽大问题啊，教室里面是真的很冷。」
「哼，他上次不是还来说座位太挤，结果去了之後也没怎样，和坐隔壁的同学乔一下就好的事也要来讲。我刚刚直接带他去看开关，告诉他那一排的出风口是哪个，以後要冷要热自己解决。」说到这，何安妮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凑近向妤璟耳边。「我看啊，他根本就是要找机会跟你搭话。」
「你也太敏感了，不是那样。」向妤璟停下打字的动作。「家凯很认真啊，而且你看他不是常常一脸严肃吗？最好是会像你这样想些有的没的。」
何安妮摇摇食指。「你太天真了，就是他总是一脸看不出在想什麽的样子，脑袋里才可能装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一脸看不出在想什麽的样子」，比起郑家凯，向妤璟更快地联想到另一个她最近才有了多一点了解的人。
的确，现在她也还不完全懂那人在想什麽，也曾经因为这样对他有奇怪的想像，但那些误解在最近一一被打破，原来他会回应啊、原来他是这样生活的啊，发现这些事後，她对他好像越来越在意了。不再出自於被交付的压力和罪恶感，而是出自真心地想多了解这个人。
不知道魏承勳回去之後会不会试试她教他的治失眠的方法呢？情况有改善了吗？会把吃完的泡面空盒子冲乾净吗？
一不小心就走偏的思考让她差点忘了正在和何安妮谈论什麽，回过神来後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是吗？我只觉得家凯很稳重，不太像他这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可是不是坏事。」她学着何安妮刚刚对她的样子凑近。「你不也才刚毕业不久吗？大一生说高三生，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可挑起了何安妮的敏感点。「我和他们差得可多了！」
向妤璟耸耸肩後又面对电脑，这些资料要是不现在解决，等等她就要进教室当「真正的」助教了，哪还有时间做这些杂事。
好一段时间，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她「哒哒哒」的打字声，她完成了一个段落後才看向何安妮，後者双手环抱在胸前，嘴巴翘得老高，也不知道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多久，总之就是很不开心。
她看向妤璟瞅她了，故意怪腔怪调地说：「就不要等到小屁孩来跟你告白的时候，你再来求我帮你开脱！」
「好、好，我知道了。」看何安妮又要因为她的敷衍而炸毛了，她接着说：「谢谢你刚刚帮我挡着，代我去关冷气，下次休假我请客带你吃蛋糕，怎麽样？」
何安妮这才得逞般地展开笑容。「说好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