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5-4
院长递来的纸袋让威廉心ㄧ沉,温热的食物让他下意识觉得怪,会不会院长根本是有备而来?他因为先前的丑闻让小藜的父亲讨厌,所以这次面对小藜的母亲和男友,为了想博得他们的好感,就算感觉被设计,威廉依旧只能摆出笑容。
顺着小藜母亲的脚步,院长跟着进入屋内。他们两人只能面面相觑默默关上门。趁关门之际小藜朝威廉悄悄说话。「是威廉把她找来的吗?」
「我发誓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忙着辩驳,却也好像明白院长的心思。他算准了善良的小藜不会当面口出恶言,便来个霸王硬上弓?这个心思细腻的男人为何有这样躁进的操作?让他真的很好奇事情背後的真正原由。
威廉的说法无法让小藜感到满意,但她除了用力关上门外也别无他法。
碰的一声门在身後阖上,沉重的撞击声回荡在耳际,那声音彷佛在众人心中投下一颗巨石,激起阵阵涟漪。
餐桌上对比威廉和院长的谈笑风生,小藜和母亲险得异常沈默。没由来的气氛会陷入一阵安静,或许是因为母女未解的心结,让气氛始终热络不起来。
比起小藜的排斥,威廉对小藜的母亲就显得无比好奇。跟她大名鼎鼎的男友相比,这位前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的首席舞者可就低调许多。网路上关於她的资料并不多,最着名的莫过於她和院长先生暄腾轰动一时的外遇事件。但也因为这件事,她过往的情史全部媒体耙了出来。
话说杜娃朵娜女士年纪大概四十五左右,但是她保养得宜,身材纤细曼妙,皮肤白皙透亮,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都藏不住昔日大明星的光芒。这样美丽的女人,难怪能让小藜那位傲慢的父亲神魂颠倒。
威廉的目光引起杜娃朵娜的注意,她举起酒杯露出成熟女人特有的娇媚笑容。「嘿,够了喔,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瞧,你的小女朋友可是会生气喔。」
「啊,对不起,我太失礼。因为伯母真的保养的太好,让我都不知道该称呼您阿姨还是伯母。」发现自己的表现太失礼,他立刻举杯向小藜的母亲致意。
「叫我阿姨吧,伯母听起来老气横秋。」她拨拨一头蓬松的金发,露出灿烂笑容。一会并搁下酒杯,好整於暇说话。
「其实保持年轻的方法有很多,像我是只吃早午餐,然後晚上六点後不吃任何东西,如果觉得饿的话就喝水。当然运动也很重要。我早晚都会做半个小时的瑜珈,做到全身流汗再去冲个澡。瑜珈不只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也能帮助睡眠,最重要的是只要晚上睡的好,整天都能神清气爽。」
「感谢伯母分享养身秘方,感觉真的收获良多,我一定会记下好好实行。」
「别叫我伯母了,要叫阿姨。」杜娃朵娜露出花枝灿烂的笑。
「是,谢谢阿姨。」
这会杜娃朵娜手撑着下颚盯着威廉,半响才开口:「其实我觉得威廉很面熟,请问你认识在第五大道开画廊的大卫.陆吗?」
「大卫.陆?那是我爸爸啊。」威廉张大眼睛,没想到世界这麽小,小藜的母亲居然认识他爸爸?
「这麽巧威廉是大卫儿子?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面熟⋯⋯」艺文的圈圈很小,虽然彼此不熟也有过几面之缘。坦白说大卫并不是有什麽惊人成就,他最出名的反而是身为亚洲首富儿子的身份。却也因为这样的家世,让艺文界的朋友们不得不敬他三分,
「没想到小藜居然跟大卫的儿子在交往⋯⋯」院长将视线投向一旁的杜娃朵娜,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有些露骨的微笑。
他们的表情让小藜感觉非常不自在。外界往往认为自己和威廉交往是为了钱,事实上她从没拿过男友半分钱。甚至在他最穷困潦倒时,自己还曾经把爸爸的信用卡借他刷。只是为了维护威廉的颜面,这些她不会说出来。她是爱惜羽毛的人,当然无法容忍别人含沙射影,暗指自己是爱慕虚荣的败金女。
她抬起头望着坐在对面的母亲,用措词强硬的语气说话。「我跟威廉交往不是因为他爸爸是谁,也不是因为他姓陆,而是因为我们彼此喜欢。再说我一直觉的交往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他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哎呀,我们只是聊聊天你别那麽认真好吗。」杜娃朵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意思,我不喜欢也没办法容忍,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我和威廉的感情。」
「唉,我们真的只是开玩笑,麻烦你不要那麽认真好吗?」杜娃朵娜撇开头有些动怒,她憋着唇嘟哝着。「你这丫头还真死脑筋,简直和你那顽固的爸爸一模一样⋯⋯」
「爸爸什麽都没做,麻烦不要把他扯进来。」
「他什麽都没做?你先去问看看他究竟做了什麽,再来跟我说。」说到这杜娃朵娜的火都上来了。
「不管爸爸做了什麽,也沦不到抛夫弃子的人来指责吧。」小藜坐在位置上表情淡漠。
那番话让杜娃朵娜一把火全上来了,她愤愤的起身驳斥。「我抛夫弃子?这是你爸爸说的吗?你要不要先去问看看,当年我打了多少电话都被他挂断,写信给他也不回。甚至我买了机票托人送去台湾,想把你接回莫斯科都被你爸拒绝。该做的我都做了,是你爸爸拒绝让我们见面,现在你居然来指责我?」
「如果你自认为心无愧,那待在家里做瑜珈就好了,为什麽还要来这里?」她不理会母亲的辩解,措辞强硬的回应,
「所以你也不想看到我是吗?那我走可以了吧!」杜娃朵娜气到浑身颤抖,她拿起包包左右张望,接着往後阳台方向跑去。
「阿姨!」威廉紧张的起身,他顿了一下看向院长,只见他朝自己奴奴下颚,想都没想威廉并转身跑向後阳台。
来到後阳台威廉打开落地纱门,就看到杜娃朵娜烦躁的站在花园中。为了不惊动她,威廉小心翼翼关上纱门走向她。
只见她站在小花园里单手环腰,另一只手空着像沉思什麽?熟悉的姿势让威廉心神意会,他移开靠墙的盆栽,拿出来一包香烟,然後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她。「阿姨要来一根吗?」
杜娃朵娜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她伸出手但不是接过香菸,而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而威廉则是很自然而然帮她把香菸点燃。
她缓缓吸了一口烟後徐徐说话。「你也有抽烟?」
「偶尔,当作舒压吧。」威廉笑着说,接着自己也抽出一只菸点燃。他真的不常抽菸,所以除了舒压外,泰半的时候把抽菸当作一种社交应酬。
「你女朋友平常脾气就这麽糟吗?」她望向他无奈叹口气。
「没有,应该说其实她不太会发脾气,一直以来可以说都是她在容忍着我的任性。」
「我想也是,小时候她就是很会为人着想,甚至天真到有些傻气⋯⋯」她又抽了一口烟,却像想起什麽似的盯着威廉。「喂,你可不能因为我女儿很善良就欺负她喔。」
「不会啦,小藜那麽善良,我疼她都来不及了怎麽会欺负她。」这是由衷的真心话。
杜娃朵娜拍拍威廉肩膀,眼眶却有些泛红。
威廉扬起嘴角笑了笑,跟凶巴巴坏脾气的杰森相比,他反而比较喜欢真性情的杜娃朵娜。或许正因为杜娃朵娜天真又不做作的性格,才吸引了无数男人对她念念不忘难以忘怀。
他研究过杜娃朵娜,她的情史之丰富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话说她回俄罗斯後又嫁给一位俄罗斯富商,然後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十年後後富商卷入一起政治官司,丈夫锒铛入狱後,她带着双胞胎儿子避居英国,然後宣布和富商老公离婚。
不久之後她又恋上一位年轻俊美的英国贵族富二代,这对姐弟恋为英国上流社会掀起波涛骇浪。杜娃朵娜和年轻的情人不畏流言蜚语爱的火热,遗憾这段恋情却始终得不到男方父母的祝福。最後他们索性将儿子留在英国寄宿学校读书,然後和情人远走他乡。
挥别阴雨绵绵的伦敦,他们搬到自由奔放的美国。当众人以为经过风风雨雨,花蝴蝶终於找到避风港了,这时候杜娃朵娜却又巧遇年轻时的初恋情人⋯⋯
回顾杜娃朵娜的每段情史都轰轰烈烈动人心弦,但是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让他不得不好奇这位终生追逐爱情的奇女子,究竟谁才是她的真爱?
此刻威廉凝视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杜娃朵娜,阳光照着她柔顺的金发闪烁着耀眼金光,她穿着一袭柔美的粉红色洋装,衣服领口精致的绣花衬托出她优雅气质。窈窕纤细的身影,彷佛花园里的精灵般惹人怜爱。
他用欣赏的眼光望着她,感觉自己很喜欢她,但是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欣赏杜娃朵娜潇洒做自己的真性情而喜欢。
「这花园好漂亮喔,都是威廉整理的吗?」凝视着眼前花团锦簇的美丽花园,她由衷赞叹。
「不是,是房东先生请人整理的,我只负责偶尔浇浇水。」回过神威廉搔搔头露出腼腆笑容。
「⋯⋯以前啊,小藜的爸爸在台北的房子也有这样漂亮的小花园。假日时杰森会帮盆栽翻翻土或是修剪花木。然後小藜会拿着小铲子跟在旁边帮忙,他们父女俩常常这样搞一下午,然後两个人都搞到灰头土脸让我好生气⋯⋯」
「所以,园艺是杰森的兴趣?」小藜家那片小巧美丽的花园让他印象深刻。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女人,却在她眼中读出一丝异样?
「嗯,或许是因为前婆婆是插花老师的关系,耳濡目染之下让杰森对园艺非常有兴趣⋯⋯」回过神她望向威廉露出一抹幽幽的笑。
他一直注意着杜娃朵娜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没漏看她提到杰森时有些落寞的神情,这让威廉有了一些想法。「阿姨,如果可以穿越的话,你会想回到过去吗?」
「穿越?什麽意思啊?」她夹着香菸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眼神有些疑惑。
「我是指如果有类似时光机的东西,可以让人回到过去,您会想让时间重新来过吗?」他探询的问。
「不会。」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会面对现实,毕竟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不管是非对错我会勇敢面对。不要後悔勇往直前是我的人生观,也是我对爱情的态度。」
「阿姨我很钦佩你,如果我母亲肯像你这样面对现实就好了。其实我们因为我来纽约学画画的事吵架,到目前为止我和母亲已经三个月没联络了。」
对比杜娃朵娜阿姨面对爱情勇往直前,他的母亲外表是女强人,感情上却是个窝囊废!当然他不会因为这样瞧不起母亲,只是心里一直为母亲感到不值得啊!所以他违背母命离家还有一个原因,他希望激起母亲的情绪,他期待接到母亲的电话,就算是三更半夜打来痛骂他也好。他愿意承受母亲的情绪,只要她一溃堤,他就可以顺势说;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不要在委屈自己,你们离婚吧。
很多失眠的夜里他反覆练习这样的话语,希望有一天手机响,熟悉的电话号码打来就能用上。事与愿违那个倔强的女人永远也不愿意妥协,而他们也只能日复一日困在僵局里。
「所以你家人反对你学画画?」她用有些讶异的眼神看向她,真是出乎预料之外,因为威廉看起来就像个好宝宝。
「嗯,他们断绝我的金援,然後爸爸也只愿意帮我支付房租,生活费那些都得靠我自己打工支付。」回归正常生活没什麽不好,在平常的日子找到小小的幸福,比富裕的生活让他更加感到快乐。
「难怪刚刚我们提到你的家人小藜会大发雷霆⋯⋯」
「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态度太过轻率⋯⋯」她把香菸捻熄,然後丢到花园一角的垃圾桶,接着走过来紧紧握住威廉的手,她眨眨眼睛笑了笑。「你啊,要好好珍惜小藜,因为现在愿意陪着男人吃苦的女孩真的不多了。至少像我就完全不会。」
「谢谢阿姨,我会铭记在心。」因为介入院长和市长千金的婚姻,媒体对杜娃朵娜一片谩骂,甚至他们还把她形塑成北国来的花蝴蝶,俄罗斯拜金女。他觉得她外表虽然高傲又任性,内心却是善良且坦率大女人。从她和小藜分开那麽久却仍然关心她,就可以感觉出来。他终於可以理解为何那麽多男人就算被抛弃,却依旧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
「呵,要说到谈感情我有一大堆心得,多到可以出一本书了⋯⋯」
「阿姨如果出书肯定能冲上畅销书排行榜。」
「所以我应该现在开始练习签名吗?」她眨眨灵动的大眼微微笑。
威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相视而笑。对比花园轻松开朗的气氛,室内餐厅里的两人却弥漫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