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杉见她没说话，着急的解释，甚至做出发誓的手势。「我知道单独找允蓉是我的不对，是我对她太松懈，最後演变成那样的事⋯⋯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和她发生关系，这事我可以保证！我真的没有！」
孙露见他大声嚷嚷，觉得特别丢脸，连忙拉下他发誓的手，「既然如此，你为什麽当下不找我说清楚？」
吕泽杉见她主动触碰，掩盖不了心中的愉悦，孙露见状，连忙抽回手。
「我的父母急於送我出国，你又换了联络方式，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很多事情需要适应，而你封锁了我所有的朋友，短时间内我根本找不到你。」
孙露在心底笑了一声，当时为了躲他，她可是花了不少力气，与他们所有的共同朋友断联，社群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不怎麽使用了。
他说，「当时的我不知道会在美国待多久，我怕你等，也怕我自己太想你，即便最後找到你的联络方式，我也忍着没找你。」
孙露想，照她的脾性，知道是这个原因，她确实会等他。某种程度来说，吕泽杉是了解她的，两人的想法合拍，追求他的日子，其实很愉快。
「现在我回来啦，不会再有意外了。」
两人沉默许久，吕泽杉在一旁静静等候，闪烁的眼紧盯着她，像只摇尾忠犬。
她想起大学时，吕泽杉每回赔罪的时候都是请她吃大餐，看着桌上冒泡的火锅，纷杂的人声，场景都没变。
他们似乎也还是那个生气的孙露和讨好的吕泽杉。
最後，她说，「这一顿，你请吧。」
这顿饭结束的比她想像中还早，本来以为自己会当众甩吕泽杉两巴掌泄气，管他什麽理由，就是要骂他凭什麽让她四年都活在被人劈腿的阴影。
然而她没有。
就如孟雨所说，她这人就是心软，也或者⋯⋯她摸了摸胸口，就是无所谓了。
孙露不让吕泽杉送，自己离开餐厅。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然而忘了今天穿着高跟鞋，鞋跟磨过地板让她踉跄了一下，她有些懊恼，头一抬，美眸凝滞。
男人长身玉立，五官融入夜色，浅色的衬衫在夜里莹莹发亮，他单手插放口袋，空中亮着一簇火光，狭长的眼微眯，云雾缭绕。
孙露竟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来不及细想，男人的眸光已经扫了过来，像只潜伏在夜色的兽，她顿时有些惊惶，停住了脚步。
周叙依然自若，浅浅的敛下眼皮，熟练的熄了手上的菸。
「今天这麽早下班？」
「是你太晚回家。」
孙露一噎，接着又说，「我不知道你会抽菸。」她盯着他刚夹菸的指节。
「偶尔。」
扬起的风挟杂着零星的菸味儿，有些刺鼻，孙露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不会有菸瘾吗？」
「心烦的时候才抽。」周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接着下移到她怀中紧抱的西装外套，「所以少让我烦，我就能戒了。」
她眨了眨眼，怎麽觉得这句话是冲着她来。
孙露喔了一声，两人又沉默了一时半会儿。她不知道是自己多虑，还是气氛真有些僵硬，胡思乱想的同时，对面男人的声音传来了，「约完会了？」
孙露一瞬间的心虚，「就是朋友吃饭而已⋯⋯」
「朋友吃饭。」周叙重复她的话。
孙露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你不是也和江巧盈一起出去了吗？」本来想装作不经意的问，孰料出口的声音委屈巴拉的。
孙露自己都吓到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改口，便听到周叙笑了一声，「怎麽，你可以去约会，我不能？」
「就说不是约会了。」她嘀咕，眼神还有些怨怼，「那你们⋯⋯聊了什麽？」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见小女孩毫不遮掩的垂下嘴角，一张脸气鼓鼓，周叙哼笑。「你一个小女生脾气怎麽这麽大？」不合意就瞪人。
「要你管，碍不到你。」孙露哼声。
周叙又笑，确实不关他的事，就是看着觉得有趣。
「我倒还想说你几句，为何随口造谣？」
孙露咬了咬唇，转着眼，「我、我哪知道你没有对象啊，你又不提这些，我就是在想，你长得还不错，工作稳定，以你的年纪，应该有女友的啊。」
周叙觉得她哪来这麽多歪理，索性顺着她的话问，「谁啊？」
我啊。
孙露倏然瞪大眼，辩驳，「不、不不不是我！」
周叙眼神一闪，「你说什麽？」
孙露愣住，抬眼便对上男人深邃的眼，晦暗不明，她愈想愈气，「你忘了江巧盈对我做了什麽吗？你不能喜欢她！绝对不可以！」
激烈的抗拒声停下，四周是突兀的安静。
周叙没说话，孙露觉得完了。
没脸见人。
「我、我要回去了。」
周叙墨色的眼在夜里深不见底，蒙蔽了所有光亮。他忽然笑了一声，「没吃饭。」
孙露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见孙露没吭声，他问，「还生气吗？」
温沉的声嗓，带着撩哄，孙露的心跳快得乱七八糟，周叙居然还惦记这件事。她不自在的撇过脸，「你要怎麽样，跟我又没关系⋯⋯」
周叙低笑，「没大没小。」
以前听周叙说这句的时候，她只当他是仗着年纪压她，她最瞧不起这种倚老卖老的人，殊不知以他的身份，资遣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孙露忽然觉得自己好无知。
「离开公司你就只是个大我几岁的男人，我凭什麽不能说你两句？」但她嘴硬。
「你何止说两句。」都骂上天了。
孙露自知理亏，咳了一声，「不说了，再见。」
周叙也不阻拦，侧身让她过。
反倒是孙露像起想起什麽似的，後知後觉地问，「你为什麽在这啊？」碍於气氛实在诡异，总觉得情感有些不受控了，她忍不住想转移话题，「周叙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劫财？」
周叙见她大动作的防范，冷笑一声，「是啊，还住你家隔壁，随时准备闯空门。」
听完，孙露见他还有心情配合他出演，也不遑多让，「那挺好的啊，以後我可以睡更晚，然後搭你的便车去上班，不然早上的捷运多挤啊！」
小女孩还是厚脸皮。
妆容让她的脸蛋比平时更加娇俏，活泼中带点妩媚，任谁都会被吸引，周叙眉一紧，推离她凑上前的脑袋，「回去吧，省得我闹心。」
「走就走！」孙露瞥头，念了一句，「你别再抽了啊，抽多真的不好，趁早戒掉。你别说戒不了，我九十岁的阿公可是说戒就戒，超帅气！」她俏皮地竖起拇指，骄傲的模样，眼睛弯得像皎月。
周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佩服她想到什麽就说什麽的个性，毫无堤防。他下意识的要从口袋摸出菸盒，然而那道轻甜的嗓音似是还残留在巷口，软溜溜的滑进他耳里。
帅气？
呵。
他动了动被风吹凉的指尖，最终将手重新塞回裤袋，微微叹息，「孙露，你的话，最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