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究竟是为了什麽？
真的只是因为顾琮吗？还是……其实是不敢回去面对那个世界？
上楼途中，我反覆咀嚼佟默的话，直到出了电梯，我目光定在顾琮家的门上，想去找他厘清心里的迷惘，却在走近一步时，发现他家门口前有一双男式皮鞋。
是家里来了客人吗？
接着，我听见里头传出悉悉簌簌的声音，察觉有人要出来，我来不及拿钥匙开家门，下意识就先往逃生梯方向躲。
「你会遵守约定吧？」
「当然，难得我儿子都主动来拜托我，你看我一参加完研习回国，不就马上过来了。」
儿子？是校长过来找顾琮吗？
「那最快是什麽时候？」顾琮嗓音沙哑紧绷，「什麽时候他才不会再出现。」
「你自己不是也知道吗？就是因为手中没有实质证据，才会来拜托我，我总不能平白无故辞退宋老师，得给我一点时间找理由吧。」
辞退宋老师？怎麽回事？顾琮拜托了他爸爸辞退宋必？
「对了，她叫佟宁对吧？那个让你主动来拜托我的那个女孩，没记错的话，她在去年也有通报一起校园性骚扰案件，听说是帮朋友通报，但因为被害当事人始终没出现，学校也没办法深入调查，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也跟宋老师脱不了关系。」
是姜妘吧？佟宁替姜妘通报了，她却没有出现，我想起我撞到她那天她说的对不起，原来指的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不管你用什麽方式，」顾琮语气坚定。「只要让宋必没办法继续待在学校就好了。」
「也是，你这麽聪明，如果能用正当手段通报，也不会专程来拜托我了吧。」校长轻笑了一声，接着我听见鞋底摩擦地板的声响，看见有人影走动，我把身子又往後挪了点，「我记得她人刚好就住在你家对面，那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她，让我儿子愿意乖乖听我的安排。」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一名跟顾琮眉眼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站在我家门口前，他抬起手，正打算靠近门铃，顾琮声音便从後方没有情绪地响起。
「他们出去玩了，你按门铃也没用。」
「是吗？真可惜。」他放下手，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看来得另外找时间了。」
「这是我们间的协议，跟她无关，你以後最好也不要接近她。」
「你说协议就太让爸爸我心痛了，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是为孩子着想，我也是为你好，只要照着我安排的路走，未来绝对能顺遂无忧，嗯？」等不到顾琮回应，校长也不介意，接着又说：「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回去休息，想上医学系可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校长离开後，顾琮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我屏着气，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见顾琮进门的声响，才无力地蹲下身，他们的对话还回荡在我耳边，感觉有一把利刃用力划过我心脏，密麻的疼痛绞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在那里让你觉得痛苦，就留在这个世界，让我来保护你。』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你不会再看到他。』
顾琮信守了他的承诺，不过是用他的未来作为交换，来保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