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跟佟默套好说词,我便提前来到学校。
之前偶然曾听苏瑀凌说过,姜妘一直都是班上第一个到校的,久违地靠近一班教室,大脑不受控制地重播那晚的画面,我站在阶梯前用力闭了闭眼,拚命深呼吸,待缓过气後才掐着掌心迈步向前。
「佟宁?」
踏进一班教室,姜妘果真已经在里面,她错愕地望着我,几秒後脸色却突然变了,朝我步步逼近,「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吗?为什麽顾琮会知道?你还告诉了多少人,有多少人知道宋必对我做过的恶心事,你是不是想毁了我的人生?」
她用力抓住我的肩,指甲几乎陷入我的肉里,姜妘从质问到几近崩溃地哭喊,全身不停颤抖着。
我没有推开她,而是伸手轻轻地抱住她。
姜妘是大家的向往,是所有人心中美好的憧憬,可也正因为是这样,宋必反过来利用了这点,让她更恐惧对别人提起。
而苏瑀凌之所以不晓得佟宁和姜妘是认识关系,也是姜妘拜托的。
「没事了。」我轻拍了拍她的背,「除了顾琮外,我可以跟你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伏在我肩上嚎啕大哭,我像顾琮那天安慰我那样,静静地待着,耐心等她平复情绪,我完全不敢想像,在这之前,她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少压力?甚至必须跟宋必处在同个空间里,又是多麽大的精神折磨?
过了好一会儿,姜妘似乎冷静了下来。
她抬眼看着我,清秀脸蛋挂满了泪痕,「你……不恨我吗?上学期好心帮我通报校安,我却逃走了,我听顾琮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宋必根本不会对你下手。」
「那是宋必的问题,跟你无关,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
「放学前,我会再通报一次学校的负责单位,到时候你愿意站出来吗……?」
姜妘眼神闪烁,我并不意外,先前顾琮肯定也是来拜托姜妘出面,但对受害者而言,必须重新回想那段痛苦记忆,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来找姜妘前,我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是希望她别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放自己好过一点。
「我知道了,我不会提到你的。」
我正打算离开,姜妘的声音从背後传来,「顾琮说过你没有证据不是吗?」
「有证据。」我说,「因为他,而感到痛苦害怕的自己,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姜妘愣了半晌,「但你知道宋老师在学生间的形象,只有你单方的说词,不但可能派不上用场,还可能被曲解成勾引老师,为什麽要这麽冒险?」
「因为错的人并不是我们。」我看着她的眼睛,「需要躲避害怕的人也不该是我们。」
姜妘盯着我,久久未语。
「还有,有某个人打算拿他的未来来保护我,现在轮到我来守护他了,这是我最後能替他做的一件事。」
也许校长可以动用方法安静地让宋必走人,但之後呢?难道就不会再有其他受害者出现,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只要宋必想,随时都还是可以找上人。
而校长的野心难道不会越来越大,现在是顾琮就读的校系,之後是出社会的工作,接着呢?他还想干涉到什麽程度,顾琮的未来不该陪葬在他们身上。
「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不想要,我绝对不会提到你的名字,关於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真的……」姜妘双唇翕动,我听见她哽咽的微弱嗓音,「有可能从这场恶梦中醒来吗?」
「你要先主动伸出手,身旁的人才有办法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