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餐厅门外，孙群不禁深吐了一口气。
虽然他答应刘育怀今天会来高中同学会，但是人到了他却又有些退缩，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变了，又或者是他不想要翻起高中时期的回忆，心里有种想要逃避的感觉。
「孙群！」正当他感到犹豫时，身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高中时的班长，也是这次同学会的主办人。
「嗨，冠霖。」他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吴冠霖一把勾住他的肩，笑嘻嘻道：「怎麽不进去？听说你这次要来，大家都很期待耶，谁叫你们医学系的这麽忙，我都不知道几年没看到你了⋯⋯你人还是一样帅就是了。」
吴冠霖边说边将他拉进餐厅，一来到包厢便大声宣布：「你们看谁来了！」
「孙群！」一看到他，大家便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见状，孙群不禁感到一股不自在，有种被审视的感觉。
「好久不见。」他淡淡一笑，正准备找一个空位坐下，只见刘育怀向他拼命挥手，要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这样也好，毕竟刘育怀算是他唯一有联络的高中同学，坐他旁边也比较不尴尬。
一坐下来，大概是太久没见面，周边的人便开始问东问西。
「医学系很累吧？」
「累死了！」刘育怀抢着回答：「现在高中同学里就我跟孙群还没毕业，感觉还真怪。」
听他这麽说，大家不禁大笑出声。
「孙群，我们刚才还在讲以前的事情，发现原来班上女生超过一半都暗恋过你耶。」
「真的吗？」听对方这麽说，孙群不禁轻轻一笑。
「对啊！结果你後来跟陶永歆在一起，我们大家都默默哭死了，但永歆也是女神，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有什麽怨言。」
一提到她的名字，孙群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过周遭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反而开始热烈讨论。
「她现在是主播，对吧？我常在电视上看到她。」
「她今天会来吗？」
「孙群，你们是什麽时候分手的啊？」其中一人问：「现在还有联络吗？」
闻言，孙群眼神黯淡了下来，简单回答：「分手很久了，也没有联络了。」
「这样啊⋯⋯」
刘育怀似乎注意到孙群的尴尬，连忙帮忙转移话题，「唉呀，都过去的事情了，有什麽好聊的。来谈谈现在吧，你们有交往对象吗？」
孙群没怎麽注意在听周遭的对话，只是应付点头，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坐在他对面的同学瞪大眼，惊慌道：「孙群，你还好吧？」
他猛然回过神，并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什麽意思？」
「你流鼻血了！」
听对方这麽说，他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出，低头一看，只见鲜血染红了纯白的桌巾，画面有些触目惊心。见状，他连忙抓起餐巾纸摀住鼻子，并起身，「没事，我去一下厕所。」
在厕所待了许久，鼻血才终於止住。他用清水洗去口鼻间的血迹，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关系还是流鼻血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乍看之下像个病人一样。
正当他准备回去包厢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开始震动。
拿起来一看，来电者的名字让不禁让他拧起眉头。
「喂，陈姨。」他接起电话，背景传来吵闹的声音，「发生什麽事了？」
「喂、喂⋯⋯孙群。」陈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魂未定，「你妈妈今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刚才还摔东西，现在护士正在安抚她⋯⋯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过来医院一趟。」
「我⋯⋯」他顿了几秒，「好，我现在就过去。」
回到包厢，大家纷纷露出担心地关心他，但他只是微笑说没事，并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抱歉，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先离开。」
一走出餐厅，孙群才正要招计程车，眼角却瞥见几公尺之处的熟悉身影。
梁葳？
她眼神有些空洞的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想着什麽，并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她正好与他对上眼，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孙群？」
「⋯⋯」他顿了几秒，才点头，「嗯。」
「你怎麽会在这？」
「高中同学会。」他问：「你呢？」
「这麽巧，我也在这里聚餐。」她淡淡一笑。
「那怎麽站在外面？」她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在外面站了一阵子。
「喔⋯⋯没有啦，刚才觉得里面有点闷，就想说出来透透气。」都怪刚才方兆威离开前说的那番话，害她整个人心神不宁。「你呢？」
「我⋯⋯」孙群才正要开口，前方路口所传来的骚动却将他的注意力拉走。
只见一男一女似乎起了争执，在路口拉拉扯扯。
「放开我。」女子甩开男生的手，「到底要我说几遍？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你这样穷追不舍让我很困扰。」
「明明之前一副给追的样子，现在装什麽清纯？」男子表情有些不屑。
闻言，女子不禁冷笑了一声，「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也不想再多讲，但请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了，不然我会报告给长官，也就是你爸。」
语毕，女子转身离去，而一看到她的正脸，孙群不禁愣住。
是她？
「陶永歆，站住！」只见男子上前粗鲁的一把抓住她。
「你干什麽！」她吓了一跳，「你别太过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胸口一阵剧痛却使她一怔。她反射性摀上胸口，呼吸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一波晕厥朝她袭来，她双腿突然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很清楚这些症状代表什麽，连忙打开包包想要找药，但眼前的视线却很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
「你、你怎麽了？」见状，男子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放声大喊：「救、救命啊！」
撞见这一幕，孙群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不知道是身为医生的反射动作还是因为对象是她，他想都没想便朝她跑去。见状，梁葳也急忙跟上前。
「你的药呢？」孙群在她旁边蹲下，双手扶住她的双臂，冷静问：「在包包里吗？」
看到孙群，她眼中多了一丝错愕，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她有先心性心脏病，应该是发作了。」他抬头看向梁葳，原本是要请她打电话叫救护车，没想到她早已拿起手机，正在拨打119。
孙群拿过她手中的包包，他记得以前她总是习惯把药放在最内层，所以他反射性地拉开皮包内袋的拉链，果然在里面看到血管扩张剂的药。他拿出药片，并快速放入她的口中。
「撑着。」他拧着眉头，对她低声道。
不久，远方便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