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三、挟持公主
翼星探出头,发觉那群追他的人已经跑远了,市集里的人都忙着收拾残局,即使他现在走出去,恐怕也没人搭理他。他看了看手上的蛇纹面具,庆幸为他捡起来的是张剪月,而不是……
想到这边,他身子一颤。要是他遇见的是「那个人」的话,他现在早就被咬的四分五裂、飞还天界了。「那个人」一向黑白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且他俩在某部分来说结梁子很久了,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翼星心里庆幸道:幸好那人此时应该诞在白虎崖,不会出现在此地。可这时,翼星看着自己的面具,动念一想——若说面具对一般人而言是为了遮掩身份,那他的面具反倒成了身份的证明,若是没了面具,除了见过他的张剪月,谁也认不出他来。
思虑至此,他舔嘴一笑,将手上的面具挂在肩上炎蟒的脸部。若是俗人见了他,既看不见炎蟒,也看不见面具。他下定了决心,戴着面具时,他就当那个天上的「翼星」,而光着脸时,就当人间那个「翼天锦」。
「呵……」他忍不住低下头去。他用自己的双掌紧按额眉,仍无法制住体内那猖狂的笑意。是兴奋、是期待、是怀念,睽违了人间百年有余的岁月,才终於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可以逍遥、可以作乱,不必再做个安分守己的蛇精,不必再当个奉公守法的天仙,以当个人类为乐,以当个人类为恶。现在的他——翼天锦,一下子就脱去了戴了几百年的面具,脱去了几百年的伪装。他已经选好下个大闹一番的景点:白虎崖旁的虎国。然而,在此之前,他想去和那个他「冒犯」到的焱国皇帝见个面。
他蹬了一脚踏上旁边一栋屋顶,察看周围景色。虽然他在人间并没有刀枪不入的身躯,可天生得来的功夫与修为也足以让他的身体比一般人灵活俐落,且在刚才逃跑的过程中又更熟悉了这副新身躯不少。翼天锦俯视看望四周,确认自己的所在位置: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离皇城最近的小市集,皇城被重重砖墙包围,城门大而气派,所处地形略高,在一块郁郁山丘顶上。他从屋顶跳下,此时有人高声大喊:「焱国境内严禁飞檐走壁!」
「真是……」翼天锦叹了口气,调头就走,免得再被人盯上。
他边走边思考到底如何混进宫里。把看守城门的都解决掉?偷偷翻过一面面墙?装作异国使者请求面圣?脚比常人长的他很快的就走到丘下,即便他还没想好要用什麽方法进去。
然而,这丘下突然闹了事情。
一阵尖刺的女声频频传来翼天锦耳边:「别再靠近!再靠近、再靠近本宫就自杀!」一个手握银剑、身穿红衣的女子从山上直奔而下,快步踩着阶梯,不时往回看,深怕有人追下来,而後面也的确有一群人正在追着她跑,几乎都是女婢。「公主殿下!饶了小的们吧!快回来呀!」喊声不断,可被称为「公主」的红衣女子却是越跑越远,那群人也因她的威胁而不敢轻举妄动。
站在丘下边的翼天锦虽搞不清楚状况,却也明白此人身份贵重。转眼间,翼天锦在脑中已有计策,他没想到进入宫廷的方法竟如此轻而易举。他放轻脚步,缓慢移步,靠到那公主身後……
丘上的人倾前大叫:「啊!当心!」
下一瞬,他们口中的公主就已经被翼天锦用手肘给勒住了,公主手上原本的剑也被翼天锦夺走,剑架在公主脖子上,公主吓得立刻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起初,公主不敢试图挣脱,但反应过来後马上对着翼天锦又踢又踩,试图改变局势。
「大胆!快放开!你个贱畜!」公主虽被紧勒着,嗓子倒是不小。翼天锦将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向从楼梯奔下的众女婢说道:「想保这丫头的命,离我至少五步远。」
快要超过这个距离的人急煞住脚步退後。每个人见了这景象无不感到惊恐,甚至有的已经跪下求饶:「求您放了我们公主吧!放了贤元殿下吧!」
「公主?」翼天锦听了只觉得可笑。堂堂一国公主竟以自己的性命威胁下人,戒备森严的皇宫竟连一个女子都拦不住,来了这麽多人全是蠢材。但翼天锦又瞅了眼那名叫贤元的公主,发现身上倒真有几条清浅的伤痕,定是因为这样,守门的侍卫也拿她没办法,因为这贤元说自杀是说到做到!
翼天锦见手中人挣脱不出,索性直言目的:「派个人去告诉你们皇帝我要见他,否则……」
「知道了知道了!」
翼天锦话没说完就有人已往後奔去,回宫里送消息了。进展意外的顺利,这让翼天锦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怀里的公主此时更加不安分,踩啊咬的,这让翼天锦感到十分不悦,狠捏了一下贤元公主的腰肉。
她惊叫道:「啊——!你个王八蛋!」
翼天锦哼笑了声,说:「你不是公主吗?怎麽一开口像个屠夫似的。」
公主听了没回嘴,又往翼天锦架着剑的手臂死力咬下去,咬到牙齿都快插进肉里了,但翼天锦始终没放下剑,贤元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没有痛觉,竟这般能忍痛,自己的哭闹完全不成作用。
过了一下子,马上就有人带话过来:「陛下准了。不过你得先把公主殿下给放了。」
翼天锦却是一脸不满,回道:「放了?要是放了,怎麽确保你们不会动手杀了小生?」
「放心吧,」那带话的人道:「陛下说他得亲自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敢在宫前挟持公主。」
听到这话,翼天锦虽是狐疑,但也还是把公主给放了,反正放了公主,他也有自信从众人里逃脱。贤元公主脱身之际,还不忘朝他吐口水泄心头之恨。若说锱铢必较,大概没有人比现在站在公主面前的蛇精更加厉害的了。
「你就等着吧。」翼天锦放话。
「等?等什麽?」贤元公主没搞清他说的话就已被侍卫隔离去了旁边。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宫里,几个人拿着长刀围着翼天锦,个个面露凶色、有所防备,毕竟他怎麽看都不像一个正人君子,更何况刚才还直接挟持了公主,更叫人相信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等翼天锦真正站在焱国皇帝面前时,刚才那群人都已经散了,剩下的,从衣冠来看都是重臣,每个人都衣冠楚楚、分成两路站好,红黑交间的官衣裳惹得翼天锦一时眼花。大红毯上仅有翼天锦一人,其他人都刻意避开红地毯,站在黑色砖石地带。他们的视线都面对同个方向,红毯尽头,正是坐在朱雀椅上的焱国皇帝——朱天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