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婚.
又是一年七夕节。浔阳城的华府张灯结彩,喜结良缘。在我和华洵安成亲两年后,他再一次大摆宴席,这一次,是娶妾过门。
整个华府洋溢着洋洋的喜气,上至老夫人,下至婢女小厮,脸上都带着由内而发的喜悦。大厅热闹而喜庆,爆竹声此起彼伏,恭贺的人不断,祝贺的声音洪亮。
华洵安和夏青絮并肩而立。华洵安那温和的脸上春风满面,手执着夏青絮,两人对立而拜。
“……送入洞房!”
我名为华府大夫人,被安排在闺房中独饮他们的喜酒。
又一年七夕佳节,君笑嫣然巧笑怜。忆及当时执子手,恍若鸳鸯不羡仙。两度春秋划指过,毋知婵娟有盈缺。喜鹊桥上来相会,君共佳人非吾身。
君携佳人,喜结良缘。普天同庆,并蒂花开。举案齐眉,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大厅的热闹不属于我。我,只是刚好的插柳,径自生长,谢药师的孙女罢了。
2.谢药师的孙女.
洵阳城十里外的景阳山上,树木郁郁葱葱,长满奇花异草,药材和奇兽皆具。山上住着一位药师。药师医术精湛,能治疑难杂症,但却是性格古怪,身份神秘,世人只知他姓谢,便称他为谢药师。
这药师,便是我外公。我娘和我爹在我很小时候就已离世,我娘给我留下的只有我的名字,南雁。可是我姓谢,谢南雁。
待我稍年长了,我问外公,怎么我的名字里有个南字,按照东南西北来分,我是第二个吗?
外公大怒,将我打了一顿。事后用药草帮我上药时,不忍我委屈的样子,他那雄厚沉实的声音才娓娓道来,:“南雁,这南字,是你父亲的姓氏。你娘亲为了纪念你的父亲,将他的姓取做你名。但是,你姓谢,你是谢南雁!记住了吗?”
我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嗯!”
来找外公求医的人不少,但都被外公古怪而又刚烈的性格赶跑。渐渐求医的人就少了。
记得那年我十岁,景阳山上的芍药花开得极好极美,映红了整个山岗。待我和外公釆药回来,木屋外一大群人侯着。那是华府老爷子带着他身患罹疾的儿子来求医,下人抬着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外公不为所动,横眉冷眼视若无睹。我随外公走入木屋,那张外公不常躺人的床上躺着个俊秀的小公子。小公子面容清秀俊俏,却是病殃殃的,好看的凤眼禁闭着。我把摘来的芍药花挑了一朵开得最艳的放在他的脸侧。走入药房,扯着外公的衣摆说:“外公你救救外面的小公子吧,他好像很痛苦。”外公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走了出去。
待外公和华老爷从内房出来,外公便开始医治华小公子。外公和华老爷在内房谈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华老爷从内房出来后,看了我很长一眼。
十天后,华老爷带着一众下人和痊愈的华小公子下山了。
那样以后,芍药花开了五季,山岗红艳了五度。我渐渐长成年轻女子美好的姿态。外公却渐渐老去,身形佝偻腿迟缓,毛鬓皆白华发生,恶疾缠身年渐衰。
外公自是知自己快要死去,一天夜里将我叫至床前。我深知这意味着什么,却形不于色。
“南雁,你听着,”外公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玉佩上郝然一个“华”字,“这块玉佩,是外公当年救华府公子时换的承诺。我救华府公子,华府公子就要娶你过门。这玉佩,就是信物。你拿着它下山去找华府老爷。咳咳...”
“外公!”
外公喘了口气,“南雁啊,你本姓南!南是你的本姓,是外公私心将你冠于谢姓。希望你不要怪外公。但是,你无论如何都是我谢药师的孙女,你是姓谢的。”
我点点头,不说话。
外公叹了口气,将玉佩放在我的掌心,“从你娘将你交到我手中起,就注定你要跟着我这老头子一起在这山岗里受苦了。所以当年我和华老爷换取承诺,让你嫁入华府。华老爷也是个有信义的人,你毋需担心他会反悔。倒是那华公子,外公就不能为你定夺好坏了。好在你生性安分守己,在华府那样的豪门深海里,这于你是好事。”
我紧了紧手中的玉佩,指尖描着“华”字的纹痕,那圆润的质地和顺滑的触感让我莫名心安。
“南雁啊,你从小就让外公很放心,性子温和,也坚强。这华府,到底是大户人家,规矩繁多等级森严。外公也不知你进华府的门,对你,是对、还是错。勾心斗角不适合你,外公只希望你一切如意,好生活着!咳咳……”
“外公!”
“记住:‘世事万般皆须臾’,你要好生活着……”
外公举着玉佩的手了无生气地垂了下去,眼睛是永远地闭上。我隐忍的泪水在一瞬犹如缺堤。
在那个万里无云暗如黑洞的夜晚里,我唯一的亲人离开了我。
我跪在外公床前直到天明。
3.华府.
正值六月艳阳天,大太阳下,我手中华府的门扣,竟是如此冰凉。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我扣响了华府厚实的大门。
这门槛,似天高。
下人打开红木大门,询问着。我拿出玉佩,下人马上将我引进大厅。
大厅里,华老夫人端坐在高堂,身边丫鬟捶肩捏骨,好生服侍着,管家和小厮立在两旁。我未见过这世面,愣愣不知反应。
华老夫人品完一盏香茗,这才抬眼看我,慢悠悠地说:“你是谢药师的孙女?”
我点点头,:“嗯。”
“谢药师近来可好?”
“我外公死了。”我手紧了紧。
“死了?”华老夫人声音尖细起来,随即冷哼,“那婚事大可作算了。我家老爷仙逝好几年了,谢药师也不在了,定下婚约的人不在了。这场婚事,我看就此算了罢。”
我瞳孔猛地收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华夫人,这!”
“呵,我们华府的人也是有情义,那玉佩,你就拿去罢。找户好人家,你生得标致,不愁没人喜。你走吧!”
“华夫人,你……”眼泪终流了下来。
“娘,”一青年俊才从门廊一跨而入,回过身看了看我,“这姑娘是何许人也?怎哭了?”
“洵安,这是谢药师的孙女。”华老夫人淡淡地说。
“谢药师的孙女?爹让我娶的人儿。”
他走近我,轻声问我:“请问姑娘芳名?”
我抬起头,定定看着他,好生俊俏的一人。洵安,他叫洵安。“南雁,我叫谢南雁。”
“南雁,好听!”他眉毛弯弯凤眼笑意盈盈,柔声叫着我的名字。
“娘!我要娶南雁!”他回过身对华老夫人说。
“洵安,当初是你爹和谢药师立下的婚约,现在他们都已经仙逝了,就当是空话一场吧!不用理了!你可以娶更好的姑娘家!这位谢姑娘,我们华家可是浔阳城第一大家族,自有大把门当户对的姑娘等着嫁入我们华家,岂是你高攀得起的,你自当是没来过华府吧!”
华夫人一番话说得极狠极绝,我手紧抓着衣摆,只能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实早已泪流满面,只想快些离开。
“娘,我们华家的人怎能不守信用呢?于公,我们是商人,最是注重诚信,没有诚信,怎能立足于不败之地,将华家发扬光大,成为浔阳城第一大家呢?于私,悔婚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外边的人岂不是说您华老夫人仗势欺负人家小姑娘,到时候伤的还不是您的面子。于情,我对南雁也算是喜欢。”他回身看了我一眼,眼里压的是满满的得意和狡黠,“于义,谢药师曾救过我,对我有恩,我们自当要好生报答。于公于私,于情于义,我们都不能悔婚。”
华洵安说的头头是道,句句确凿,华老夫人满脸一副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口的表情。
华洵安见此挑眉一笑,露出象牙白齿,慢悠悠地说,“爹临终前就交代过我有这门婚事,当时娘亲您也在场,您不会是忘记了罢?而且如果悔婚,对死去的爹和谢药师都是大为不敬。娘,您这是对死人不敬啊!”
“哎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老爷在天之灵保佑。”华老夫人双手合十,手执佛珠,念念有词。
华洵安回过身,握着我的手,温和地笑着,“没事了,南雁。”
我抬眼看他,却看到他皓如星辰的眸里尽是情意,让我一瞬以为,这便是我一生的良人了,“南雁,你要嫁给我了。”
我点点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一年后的七夕节,我和洵安完婚。
4.夏青絮.
西厢房里,我坐起身,头发长长的散披着,定定的望着。
窗外天色清明,阳光斜斜泄入,沉寂了一夜的尘埃在阳光下漂浮飞舞,散发金黄色的光晕,形成笔直的光柱。外边一地的爆竹纸映红了整个庭院,东厢房上偌大的大红“囍”字在黑黢黢的回廊里张牙舞爪,烙得我眼生生的痛。
世事万般皆须臾。我闭上眼。
远远地,下人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伴着枝上鸟儿的啼叫声传来。打破了一室宁静。
渐渐地声音由远至近,停在了房门。
我穿好外衣,未梳头发,打开房门。
“啊……姐姐您起床啦,让妹妹来服侍您洗漱吧。”
夏青絮捧着脸盆拿着澡巾,站在我的房门外。脸上笑滟如花,柳眉星眸,露出玉白明齿。
佳人一笑倾城国,说得就是如此吧。
“姐姐?”
见我不应答,夏青絮唤了一声。
“妹妹?我……我唤你青絮可否?”
“嗯?”夏青絮好看的凤丹眼瞪大了,随即一笑,露出皓齿,“当然是好的啊!姐姐您喜欢唤我作什么就是什么,何须过问我呢。”
我也笑了。这佳人,是好。
“姐姐,让我服侍您梳洗吧。”夏青絮咯咯的笑,又说。
“这怎么可以呢……”
“姐姐您就让青絮服侍您吧!”
最终拗不过她,把她让进了房间。
铜镜前,她青葱玉白的十指一手执着桃木梳,一手挑着我长长的发丝,轻柔地梳着。从铜镜里,我看到她姣好的面容,盈盈地笑着。
“姐姐,您的头发真好看。”
我笑,“青絮,你对我不必用敬语,‘您’字不必再用了;你也别叫我姐姐,叫我南雁吧。”
夏青絮听了羞涩一笑,说:“我以为姐姐您是很难相处的。我是刚入门的小妾,要对华府的女主人恭恭敬敬,才能不被赶出华府啊。”
夏青絮吐了吐舌头。
我笑。华府的女主人?
“青絮,我们出去用早膳吧。”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餐桌旁,喝着上好的燕窝粥。
“夫人早,南雁给您请安了。”
“嗯。”不轻不重的鼻音,我也惯了,落座在平日坐的位置。
“夫人早安!青絮给您请安了。”夏青絮笑意盈盈,讨人喜欢的模样。
“好!青絮过来坐,坐我身边。”
华夫人堆着满脸笑容,向夏青絮招手,夏青絮听话地坐在华夫人旁边的位置。那位置,原本是洵安坐的。
我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喝着粥。
“娘!你们都在啊!”洵安踏入大厅,拉开我旁边的凳子准备落座,华夫人尖声说着:“洵安啊,你是主家,怎么可以坐偏位呢!”
很明显的暗示。我抬眼看了看夏青絮,她想起身让座却给华夫人按住了手,“青絮你坐着,就做我身边。”
“娘,坐哪还不是一样。”洵安笑着打圆场。
“不一样——”华夫人望着我,尖声地说,“什么人要坐什么位嘛!”
我起身,福了福身,平静地说:“南雁吃饱了,夫人您慢用。洵安,你坐吧。”
对上洵安的眼,他张了张口,“南雁……”
“洵安,这燕窝粥是青絮亲手熬的,你尝尝看。”
“好……”
我走出门廊,身后大厅里的阖家欢不决于耳。自是心中一痛,也不形于色。
5.安.
我与洵安成亲两年,一无所出,洵安虽不说我什么,待我依旧温柔,但华夫人却抱孙心切,几番扬声要洵安娶妾。
夏青絮是夏家千金,知书达理,与洵安可谓是门当户对。华夫人喜欢得紧,找来媒婆去谈亲。可是人家夏家也是个大家,要夏家千金进门做小妾,夏老爷说什么也不肯。
后来华夫人亲自出面,夏老爷才肯嫁女。只是,夏青絮嫁入华府的条件是——做正房。
洵安要娶妾的事我也早有耳目,夏青絮也好几次出入夏家,华夫人和洵安都视她为上宾来好生款待。
与夏家已经商定好婚期、嫁妆、宴席等事宜,华府渐渐忙碌起来。东厢房被用来作新房,大红的颜色喜庆地装扮着比西厢房大一倍的房间。
娶妾之事洵安一直对我只字未提,我也不问。如今如此浩浩荡荡张罗着,他也不好对我没个交代。
他大婚前的一个月夜,月光如水般清凉,满天繁星如海般壮阔。丫鬟走进西厢房,恭敬地说:“夫人,公子请您到书房一趟。”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世事万般皆须臾。
踏入书房,洵安正背对着门口立在窗前望着月,听到响声,便回过身。
“南雁,你来啦。坐吧。”
“嗯。”我坐下,等他开口。
洵安看着我,脸色深沉,眼神复杂和尴尬。我看的笑了。洵安一愕,随即表情放松了些,月下的他面冠如玉,温柔至水,我痴痴地看着。
他终是要开口了,温润的嗓音低低传出。“南雁……”
“嗯?”我假装一切都不知道。
洵安叹了口气,“南雁,你是知道的。”
我淡笑不语。
“我……娘亲要我娶夏青絮过门,你知道的。”
“我娘的意思是,青絮做正房,你做小房。”
我抬眼看他,他还是一如初见时那般俊美,轮廓的弧度都不曾改变,变的是眉角已经荡然无存的稚嫩,成熟男子要的刚毅、坚强和坚强,他都有了。眼里曾经盛满情意的他,在商场几年打拼,已经学会形不于色,皓若星辰的眸子无一当年情。这些年,我未曾向他要过什么承诺,也未曾对他诉说过爱慕,只是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一年前我未怀上子嗣,华夫人就令洵安同我分房睡,他搬至东厢房,与我遥遥隔着一庭院。那时的洵安未有今天这般成熟果断,只是握着我的手,说:“南雁,有一天你也会搬来东厢房的。”我自知人在篱下,不能多说什么。如今春去秋来一载过,搬进去的不是我。
“南雁?”洵安柔声唤了我一声,我当即差点喜极而泣。
“你的意思呢?”我笑意盈盈地问,其实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南雁,你不要有意见。”洵安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要——有——意——见——
“好。”
洵安一直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委屈你了,南雁。”
“不委屈。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成亲的事还有很多要忙吧,你——注意身体。”
“南雁——”洵安好看的眉又打皱,看得我好心痛。
“南雁,你不要有意见。”
“好——”我走到背光处,将脸隐在黑暗里,不让他看到我抑制不住的泪水。
一个月后,七夕佳节,洵安与夏青絮完婚。
6.离.
冬尽春来,流水不复。
一年后,夏青絮生下了华府第一个子嗣,华夫人大喜,将作为传家之宝的价值连城的玉如意传给了夏青絮。那玉如意,是华府正房夫人的象征。
洵安的脸上也有了为人父的喜悦,这在之前,是从未有的。
夜幕落下,明月悬空。我稍作梳妆打扮,结了发髻,去了书房。洵安不在,我坐着等候。丫鬟轻声说:“二夫人,公子在东厢房与大夫人照顾小少爷,要不要奴婢去请公子过来?”
“不用,你先下去吧,我坐着等便是了。”
“是。”丫鬟退了出去,书房马上显得空阔寂寥。
我坐在凳子上,看着烛火安静燃烧。一夜,洵安未入书房。
外边天色开始清明,我吹熄残余的烛火。那血红的凝脂如泪流淌,只为让灯芯任意燃烧。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活动下四肢,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二夫人?”是昨晚那个丫鬟,来打扫书房。
“嗯,早。”
“二夫人您等了一宿吗?”
我苦笑,“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不要告诉你们家公子。”
“是。二夫人您慢走”
走至西厢房,发现华老夫人郝然端坐在室内。
我大惊,忙俯身作辑,“夫人早安。”
“嗯。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走去,无奈坐了一宿的四肢麻痹无力,一个趔趄,只能紧紧扶住门以稳住身子。
“南雁失礼了。”收拾好满身狼狈,我挺直了腰板立在华老夫人面前。
“哼。”似笑非笑的冷哼,“你这是干嘛去了。”
“南雁昨晚早眠,今晨早起,散步去了。”我神定自若地说。去书房一事,不必说。
“哦?好有雅致啊。”
“不知夫人您来访南雁何事?”
“既然你问到了,我也就直说罢。”慵懒的语气,与我第一次进华府时如出一辙,果然——“我要你离开华府!”
“你也知道,现在青絮是华府的正房夫人,还为华府添了灯火,华家总算有了后。洵安现在为人父,青絮还在坐月子。洵安对青絮喜爱有加,每天都要照顾他,不肯托于丫鬟,他们一家三口可谓是其乐融融也。”
”你嫁入我们华家也有三个年头,我们华家也可谓待你不薄。洵安,虽然当初他对你有情,但是这情意薄薄也无疾而终。”
“这里是五十万两银票,你拿着,三天之内走罢!”
“休书呢?洵安他……”
“哼!在这!”华夫人掷出一纸,纸上是熟悉的字体,洵安的字!
华老夫人已经离开很久。我倒在床上,目光无神。案台上洵安亲手写的休书,一纸将我休。隐隐约约看到东厢房洵安进进出出为夏青絮走动的样子,脸上带着微微的喜悦。
我闭上眼,溢出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明天就是华夫人给予的最后期限。晚上,我又去了书房。
“南雁?”洵安微微惊讶,随即又平静了,“你找我有何事?”
这,就是我曾经认为一生的良人呵。世事万般皆须臾。
“洵安,你爱过我吗?”
洵安修长的剑眉动了动,似无声叹了口气,“南雁,问来无益。你好生歇息罢。”
洵安吩咐丫鬟送我回房,转过身,不看我了。
我看着他萧立的背影,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五更天,天就蒙蒙亮了。华府的人还未醒,我拿着当初从山上带来的包袱,打开了华府厚实的红木大门,一如当初,只不过,这次,是离了。
太阳已经伸出头,光芒温柔地洒在大地上。我手中拿着当时的玉佩,细细抚着那圆润的“华”字。
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