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夜一进门,话也不多说,直接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哇!!赵叔,我恨死翠嬷嬷了,她害惨了我,魏大夫说,我再也不会有内力了!呜呜呜⋯⋯杀我父母的凶手还没抓到,她就跑来害我⋯⋯」
赵定满脸讶异,语气谨慎地再次确认问道:「你确定自己从今往後,真的再也不会有内力了?」
「嗯,魏大夫发现我中了毒,深入脏腑,往後都练不成内功了⋯⋯」良夜爬起身,用袖子擦擦眼泪,抽抽搭搭的说:「翠嬷嬷肯定和一年前的凶手是一伙的!亏她还是我爹娘生前留下的老人,不杀她我不甘心⋯⋯」
赵定看着伤心痛哭的慕良夜,心里还是气恼暗恨她私下杀人,他语带责备说:「你何必如此?没了武功,白鹿帮也护得住你⋯⋯」
「没了武功肯定更惨!她下毒害我快一年了,府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异状,要是翠嬷嬷用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我早死了!」慕良夜也不甘示弱,言辞间充满怨怼,还有点无端的迁怒,言下之意就是──
"白鹿帮护个屁!护得够力她也不会中毒了"
赵定一脸无奈,语气中带点反驳的意思说道:「唉,是赵叔的错,没注意到你身边的人有古怪,可你也太莽撞了。」言下之意就是──
是你慕良夜“身边的人”有古怪,自个儿识人不清、用人不当,他一个外人又能怎样?
慕良夜压下心中的不爽,表面上还是睁着水汪汪的无辜大眼问:「赵叔,夜儿会被抓进官府吗?今天这事若被传出去,我先是被人下毒後又私刑杀人,你说⋯⋯白鹿帮这几年累积下来的好名声,会不会就这麽完了⋯⋯」
「这⋯⋯」赵定被她一问,人都傻了。
白鹿帮早期是江湖帮派,靠打架争地盘出名,所以名声不大好,二十年前全面改革,重整帮规和行事作风,往正派名门努力靠拢,好不容易才在一群武林名门中排上了名号。
加上八年前挖矿赚了钱,慕浩然帮主开始回馈乡里勤做善事,慢慢在燕城累积声望,才稍稍扭转燕城百姓对他们粗野暴力的坏印象。
但一年前发生了慕帮主全家被灭门的血案,已经导致许多百姓人心惶惶,开始对白鹿帮议论纷纷,那些百姓们的惧怕疏远、厌恶轻视似乎又回来了。
这次要是又闹出个人命官司,还偏偏是现任帮主的赵府出事,且行凶的主角竟是六岁稚童,白鹿帮又不知道要被疯传成什麽难听的妖魔鬼怪了。
良夜见赵定犹豫,又嘟嘟囔囔的小声说:「其实翠嬷嬷本来都逃出城了,是我偷偷找回来的,如果我没冲动把她掳回来就好了⋯⋯我就不会成杀人犯了⋯⋯」
赵定闻言才突然想到,幸好慕良夜白日先是大张旗鼓的到处说翠嬷嬷畏罪潜逃,然後又托易子尘和几位口风很紧的兄弟偷偷将人抓运回赵府,所以外界只知翠嬷嬷逃跑,但不知她已经被抓回。
只要翠嬷嬷屍体不被人发现,要将此事压下倒也不是难事。
「後续赵叔会处理,你往後切记别再犯了。」赵定听说那魏大夫挺有本事的,不知从何得到一瓶能把屍首溶得连骨头都不剩的药水,让翠嬷嬷彻底消失了。
屍体消失,那赵定就只要把翠嬷嬷列为逃奴上报官府,再把她逃跑的路线做出来,引人巡查,让众人皆认为翠嬷嬷成功出逃燕城、早已远走高飞即可。
不过⋯⋯
赵定不禁多看了良夜几眼,回想慕良夜刚刚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诱他替她掩盖罪行,也不知是无心说出,还是有意说出。
若是有意,那这孩子实在太狡猾可怕了。
姑且先不论慕良夜奸不奸诈,至少赵定确定慕良夜绝非普通幼童,还是个十足毒辣心狠的人。
无法修练内功对她是好事,对别人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