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和日麗 — 38.

正文 風和日麗 — 38.

38.

「英文还是好难呀,不是想写就能迅速写完呢……」我不知是在感叹还是抱怨,周日和正懒洋洋的趴在桌上听我说,他有在听吧?

「你正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了,不痛苦的路是走不下去的。」他朝我比了个虎口向上的拳头,是想竖起大拇指却没力气吗?拇指似乎有比其他手指上升十五度左右。

还真是教人不知所云的手势。「……对了,你之後想读甚麽?」

我还是问了,但那是因为在我眼里他是有选择权的人。

「嗯……我一直都没有想法啊,我家的店以後会关掉吧,我倒是比较有兴趣去想关门之後要做甚麽。」他改以左手撑着下巴,说到最後一句时只见他笑得异常开怀。

「会、会关掉吗?」

「那是必然的走向吧,毕竟那间店不只是店面,也是我家,不太可能再租出,我家也没其他小孩,如果我真的有选择权,当然不想去修手表卖时钟。」他说起话来总是无关紧要,却又教人很在意。「我虽然把话说得很现实,但实际上我现在只想用力打个呵欠,假装时间的齿轮并没有在转动。」

「也是啦,大部分的人都想这麽做。」

「但付诸於行的人很少吧,要考试前还是会读书,来不及了还是会垂死挣扎。我高二的时候常像这样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真的走出教室,结果出来後反而更加良心不安呢。」

「你也是吗?」我惊喜的眨眨眼,表现出找到同伴的喜悦。

他停顿几秒,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下,其实我一点也不会良心不安。」

自己是该欣慰他说想让我高兴,还是沮丧自己完全被看穿了?

……算了,起码他是在对我笑。

「筠庸,你不必太慌,你就跟着班长,偶尔跟跟我,良心就能稍微安心休养了,因此请继续当那个四处乱晃的奇怪女生。」

四处乱晃的奇怪女生……形容得真是贴切。

他又倒下去了。

「来,这是你们的考卷。」伟大的班长来发考卷了。

「……班长,可以分一个兄弟给我吗?」周日和叫住了准备要继续将考卷发完的他,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是此刻吕视知脸上写着的四个大字。

「四、四个全拿去也可以呀。」

「你就不必了。」

「你怎麽了,突然说这种丧气话?」吕视知玩笑开完立刻关心道,但他所谓丧气话指的是他就不必了那五个字吗?

周日和抬头向窗边打了个呵欠,无视了他。

吕视知转而看向我,以眼神问我发生了甚麽事,我不知该如何以眼神回应,就没回了。

他还是不希望钟表行就这麽关掉吧。

似乎是把方才的一时断线给接回,周日和再度以正眼看待不知何时已拉把椅子混入我们这条小直线的男孩。

「班长,你和你的兄弟们近来感情如何?」见他不走,他乾脆就绕着这个话题打转,此时的周日和一副挑明了「我要来刺伤你罗」的危险微笑,最近他通常是正面迎击。

「老样子。」对方以「老」字强调两人间的长久交情。

「甚麽样子?」他用装傻拉开距离。

「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样子。」运用典故巧妙的暗指自己极度不想回家,藉此指出兄弟间的关系之差。

「你哥大学了吧,他可以正大光明三过家门而不入了呢。」他的攻击由大范围缩成小范围,有种正在寻找一个点燃後准备往死里打的企图。

「这你就不懂了,他回来得可勤呢,那家伙是喜爱让所有人都陷入不幸的类型。」

这……文本分析就到此为止吧,要是学测考这段当阅读测验就好了。

然而他俩的对话仍持续进行。

「弟弟呢,两个人还是常一起行动?」

「嗯,也省下辨认谁是谁的麻烦,虽然我们家没有人在乎。」

「听起来一如往常呢。」

班长噘了噘嘴,他的痛点有些令人雾煞煞。「……因为那是我们找到最适合的生活方式。」

「生活甚麽?你说那些花言巧语跟奇怪歪理吗?」梁可奈的嗓音轻轻柔柔,但近乎是以冲撞的方式登场。「吕视知,你甚麽时候要把考卷还我?」

听见她的话,他这才意识到手中的一叠考卷,连忙翻了一翻,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考卷。

「谢啦,下节课老师要检讨考卷,你怎麽还在这边闲扯淡?」一把抽回自己的考卷,她不忘提醒他,话中带了点责备意味。

只见吕视知猛地瞧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看了看手里的考卷,又看了看坐在位子上的我与周日和。

「你们可以帮忙发吗?」

拒绝不了。

「唉,也给我一些。」梁可奈除了泼他冷水外,仍会给予援助,糖与鞭子并行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和其他两人很快就把手中那份给发完,只剩周日和面有难色的四处张望。

「你怎麽了?」梁可奈凑近他身旁,问。

「这只写了座号,我有点……」比了比考卷上的姓名栏,为难的答道。

「噢,都忘了你这学期才转来,也是啦,连我看到也要思考一下,毕竟你加进来後大部分同学的座号都往後移了。」

「真是不好意思。」

「剩下的我来发吧,快上课了。」她拿走他尚未发回的几张考卷,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真帅气。

我虽然也可以替他发,但那样自然接过的动作大抵是办不到,且不论对象是谁,她应该都能如此自在。

「你觉得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或是班长口中的生活方式?」

没了任务的周日和在我没注意时已回到座位,同我将目光放在梁可奈身上,漫不经心的问。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脑袋不停翻搅着,一方面又唾弃自己为何要为别人的事这样绞尽脑汁。

「……我几乎没和她相处过,实在没有想法。」因运转而发烫的脑袋瓜最後选择终止运作,我回了最官方而毫无建设性的话。

「也是,刚才看你这样苦恼,我还怕有一瞬间你脑袋真的会炸开。依你的回答,我该去问问项孟绮才是。」他眯起眼,也没有一丝失望,我如何回应他似乎都不打算放在心上。

下一节下课,他果真走到项孟绮身旁开口询问,项孟绮也立刻答覆,两人的互动乾净俐落,前前後後不到三分钟。

「她说梁可奈是生活方式,班长反倒才是与生俱来。」

「你连吕视知都问她啊?」

「比较之下才容易做出判断呀。」这话挺有道理。

「你有问为甚麽吗?」

他点点头,露出微笑。

「在她眼中,梁可奈才是握有选择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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