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妳的姓氏我的名字 — 20寧願不要珍珠也不要看見妳哭

正文 妳的姓氏我的名字 — 20寧願不要珍珠也不要看見妳哭

住在雨晦园的这段时间,白宁儿对秦放的督促也没落下,每天练功、背口诀总要至少六个时辰。秦放在武功上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天分,但勤能补拙,日起有功,如今和白宁儿过招也能扛过半个时辰了。

只是白宁儿顾忌着锺歧,还是跟秦放分房而睡。

秦放在练功的闲暇也曾经问过白宁儿,锺歧不是她师兄,秦放的师伯吗?为什麽白宁儿要他别靠近锺歧?当年慕雪的事情况紧急,谁都没有错。

白宁儿只告诉他,不是因为那件事,然後,就不愿多谈了。秦放说,你不说原因,那我还是要去找师伯,师伯说了我上次把你从赵洋那里救出来,为了感谢我,他要教我一套刀法!

白宁儿说,我师兄会的刀法我也会,我教你就好了,你不要去找他。

秦放的劝说,白宁儿一点也听不进去。她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秦放也不知道为什麽在对锺歧的态度上,她会这麽坚持。

「你不要忘了你师父是谁?信我还是信他?」

白宁儿杏眼圆瞪。

「你说不出原因,就是对慕雪的死还耿耿於怀。你以为这世上大家都有陪伴自己长大的兄弟姊妹?大师伯都死了,你还想失去二师伯吗?」

秦放答应了锺歧要帮他做和事佬,有机会还是得好好做他的说客。

「不说我的事。小白,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要靠近我师兄。」

两人快要吵起来的时候,白宁儿换了话题。

「怎麽?」

在秦放心目中,白宁儿除了武功外,其他方面就没一项能让他服气的,他一挑眉,倒要听听白宁儿还能找到什麽言语来说服他。

白宁儿看着秦放,眼神间突然流露出许久未见的恨意。然後,她的眼眶红了,开始溢着光闪。

糟,她好像要哭了......

虽然惹白宁儿哭能带来很大的利益,那些珍珠让他赚翻了,可他还是宁愿不要珍珠,也不想看见白宁儿哭。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

秦放连忙对着白宁儿摇摇手。

「闭嘴!」

白宁儿就在秦放面前,毫无顾忌地流着泪,珍珠落在地面,嘈嘈切切地弹跳着。

当年的事对白宁儿来说伤害太大,以致於一提起便历历在目,而流泪是一种宣泄,待她宣泄完後,才能冷静下来对秦放说。

「我师兄的脸......是你爹娘毁的。」

白宁儿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克制情绪。

「他的脸那样好看,如今却只能以半面示人。如果是你,能不恨吗?」

秦放讶异地看着白宁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麽锺歧要以长发遮去他半张脸,但涉及隐私,秦放也不问,原来,竟和他爹娘有关?

「当年,抓了你,伤了锺歧,杀了慕雪的......是我爹娘?」

秦放觉得有人在他喉咙里洒了一把沙子,令他发声困难。

「不错......虽然我杀了你爹娘,替他们两个报了仇,可你少在我师兄面前悠晃,那只会令他想起当年的痛苦。」

白宁儿深吸了口气,道。

「当年你所挥霍的珍珠,其中就有我的、锺歧的、还有慕雪的眼泪,用我们的痛苦,为你的任性买单。失去亲人的痛无法忍受,所以我杀了你爹娘,你也嚐到了失去的滋味。如果你想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你冲着我来,我师兄和你爹娘的死没有关系。」

我......我已经没有杀你的念头了。秦放想说,可言词苍白。

「那麽......我在你面前悠晃,你就不痛苦吗?」

「你父母欠了我,而我始终欠了你的。」

她毕竟杀了秦放的父母。白宁儿叹了口气,离开後院水池,结束了这晚对话。

一个月过去,海陆会谈的时间迫在眉睫。白宁儿跟着锺歧,还有一干奈落部杀手的布置,已到紧锣密鼓的阶段。白宁儿告诉秦放,会谈结果不知如何,这是他们鲛人杀手的事,秦放是个珠二代,最好不要插手,以免惹人非议。

秦放觉得白宁儿的考虑周到,他没有异议,不过他也想开开眼界,菁英尽出的海陆会谈的阵仗会有多大。

双方会谈的地点,取京城和海的中点,就是雨晦园所在的华阜城郊的云华台。那是位於云华山上的一处高地平台,视野辽阔,风景如画。

听说琅相到了华阜城後,会住在雨晦园。锺歧布置妥当,带着白宁儿和奈落部杀手,提早五天前往临海城的海滨,琅相会从那里上岸,由鲛人杀手护送。

临海城是秦放的故乡,虽然那里有太多令他伤心的回忆,但他也跟着回了临海城一趟。过去的秦府,被恶仆们转卖给一个退休的官员,那官员和亲眷自己住,多余的空间开设学堂,也算是积福积德的好事。过去他爹总希望他好好读书,多点文化,别老是让人笑他们秦家就是暴发户。现在的秦宅成了学堂,充满书卷味,不会再有人说这里住了一家暴发户了吧?

琅相上岸後,坐在一辆镶满珍珠珊瑚,华丽的马车上。前头是穿着黑绡的上百名穷桑部杀手开道。为什麽秦放知道呢?因为骑马领头的,便是那个曾对白宁儿有非分之想的洛玉郎。

而马车後头,则是穿着白绡的上百名奈落部杀手行伍。领头的是骑着白马的锺歧,白宁儿跟在他身後,也骑了一匹白马,全神戒备。

整个队伍庄严肃穆,满身杀气的杀手聚在一起,那寒冷的杀意令人战栗。

秦放没有参与他们的队伍,只是杂在人群之中跟着走。他想这阵仗,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吧?

白宁儿跟在锺歧身後,秦放的视线锁在她身上。马上的白宁儿一身冰绡,风吹动她的衣袂飘然。身为奈落部第一杀手,她可以说是奈落部第二把交椅。两个人在一起互怼的时候不觉得,看了这阵仗,秦放才真切意识到白宁儿在江湖,在奈落部,在鲛人国内的地位非同小可。

而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落难珠二代,还得受白宁儿的庇护。悬殊的身份和差距,让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在白宁儿身边,或白宁儿能在自己身边待上多久。

琅相队伍缓缓地推进,走走停停,走了五天,终於来到华阜城,住进雨晦园。华阜城里没有穷桑部的据点,所以穷桑杀手也住进了雨晦园。不知道锺歧是不是故意的,他秦放的房间离白宁儿已经够远了,洛玉郎的房间比秦放的房间要更远,秦放觉得锺歧这师伯可真善解人意啊!

更善解人意的是,锺歧还在雨晦园摆下宴席宴请琅相和穷桑部,当晚洛玉郎被锺歧灌得酩酊大醉,走都没办法,还是被人搀扶进房的。

当然就不能来纠缠白宁儿啦!

又过两天,便是海陆会谈的日子。天朝皇帝已经进驻华阜城,当天一早,琅相的仪仗,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往城郊的云华台而去。

秦放不是鲛人杀手,也不是皇家护卫,等於是闲杂人等,被隔绝在会场所在的庄园外,白宁儿倒是随琅相和锺歧进去了。

但他也不敢走远,便在视线所及的庄园之外徘徊流连,等白宁儿出来。

云华台的风景不错,秦放找了一棵树爬上去,躺在最粗的一节树枝上,吹风赏景,觉得惬意自在。

他试着朝会议中的庄园内探视,虽不能得窥全貌,但能见到站在边上的白宁儿。

秦放待在树上,顺手摘了个果子吃将起来。

他躲在树冠里,身形被树叶遮住了,外人看不见他,他却能够透过叶隙看清四周状况。

他看见庄园後的崖上,还有山道旁的树丛里,隐隐有光闪动。

那是金属反映太阳的光。

秦放紧张得连籽都吞了,他屏息观察。这才发现,有光闪的地方都有人。

而那些人,正隐蔽地朝庄园的方向移动中。

秦放紧盯不放,他发现那些人的颈子上都有着画痕。

鲛人?

可鲛人界最顶尖的杀手都在里边了。这些在外面,乱跑的鲛人又是怎麽回事?

秦放轻功一跃,换了棵更靠近庄园的树。

他发现就着树林和长草的掩蔽,那些鲛人团团围住了庄园。

难道鲛人有什麽额外的行动,白宁儿和锺歧没告诉他?

秦放冷静下来,他直觉这些鲛人想做的不是好事。

握紧珍珠匕,随时准备出手。

他居高临下,四处巡了一遍,那些包抄庄园的鲛人,起码有一两百人众。

因为山道狭窄,庄园不大,皇帝和鲛人宰相带的侍卫并不多,虽然都是菁英,加一加也不过三十来众。

大部分的侍卫都留在了山下。

难道这些鲛人是想不利於皇帝?

如果真是这样,身为人类,他不能袖手旁观。

当他这样想去,视线里又察觉了一丝奇怪的线索。

这些包围庄园的鲛人们,有几张熟面孔。

是他还住在赵府时,赵洋座前的几名侍卫。

身为珍珠猎人,赵洋已是身手不亚於他父亲的高手。能成为他的侍卫,秦放知道这些人武功非同小可。

他们的颈子上都有画痕,可他们明明是人类,怎麽会是鲛人?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想让人认为,他们就是鲛人。

想陷害鲛人,破坏这场会议?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珍珠猎人做得出来的事。万一皇帝和鲛人宰相签定和平协定,鲛珠的利益必然受影响,这是珍珠猎人们不乐见的。

庄园内布有他们的内应,从内部将侧小门开启,那些包围庄园的伪鲛人静静地潜了进去!

秦放的动作也很快,跃下了树,跟着溜进去!

会议正在如火如荼地讨论着,皇帝和与会的重臣表示愿意辅导珍珠猎人转业,但琅相和鲛人大臣们,坚持杀鲛人要立法处死,双方没共识,还在争辩之中。

鲛人杀手和皇家侍卫在正堂外巡逻,突然一群鲛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见人就杀,杀手和侍卫们,包括锺歧和白宁儿,也擎起他们的兵器,加入战局。

「是鲛人!护住陛下!」

有皇家侍卫发现那些刺客颈子上的腮裂,叫了起来!

听见外头侍卫的喧嚣,皇帝和重臣们狠狠地瞪了琅相一眼,纷纷取出防身的兵器!

「不……不可能……一定是误会!」

琅相自己也莫名其妙,这次会议他们鲛人国的立场很单纯,就是取得共识,怎麽可能再派刺客上门,把事情搞砸?

「墨玉、血麒,到底怎麽回事?」

琅相朝正堂外吼道!

会议也甭开了,正堂内外一片混乱!

秦放且战且走的,终於杀到白宁儿身边,他告诉白宁儿。

「妖女,他们不是鲛人,只是假扮鲛人的人类!」

秦放没有说出那些人珍珠猎人的身分,他毕竟还是个珠二代,不能对不起他这些他父亲的同行。只是撇清他们并非鲛人。

白宁儿手下没停,她正好割了一名刺客喉管,将那名刺客抓了过来,仔细查看,果然那刺客身上的腮裂是画上去的!

「师兄!这些是人类,不是鲛人!」

白宁儿把死人一丢,有两名刺客又朝她攻了过来,白宁儿分身乏术,秦放这时也接住了一名刺客,陷入酣斗!

锺歧听见白宁儿说的,仔细察看後,朝琅相大声道。

「这些都是人类,他们的腮裂是画上去的!是故意陷害我们鲛人的!」

锺歧说完,用他手中的铁珊瑚顺手捅死了一名妄想潜入正堂的刺客,然後把他的屍体丢进了正堂,以便皇帝和琅相查验!

皇帝身边一名武将抢上,仔细检查那具刺客遗体,朝颈子用手一搓,果然染上了黑色的颜料!

「陛下,鲛人说得没错,这些刺客是咱们人类!」

听见心腹武将说完,皇帝亲自上前查看,看完後,想到甚麽似地,皇帝蹙紧眉头。

「陛下,难道是那个人,想趁这次海陆会谈做文章?」

知道皇帝想到了什麽,一名站在皇帝身边的重臣出言道。

「若能在海陆会议时杀了朕,嫁祸给鲛人,国家不能无主,他就能乾净着双手藉机篡位;若无法杀了朕,也能让朕和鲛人国反目,发生战争都是有可能的事,再给朕安个穷兵黩武、导致民不聊生的罪名,他就能渔翁得利,这样的高招,对那个人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肯定是他!」

臣下的提醒让皇帝突然醒悟过来。

一旁的琅相身为一国丞相,那是何等聪明,闻言便知,今日局面肯定是人类内部的矛盾造成的,但这可是敦睦邦谊的好时机,琅相趁时下死令道。

「墨玉、血麒,刺客的目的是天朝皇帝,死守堂门,护住天朝皇帝!」

有了头绪,任务也有了主要目标,鲛人杀手们放手去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只是,虽然上山来的都是精英,但皇家侍卫和鲛人杀手合起来也不过三十来位,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不敌猴群,即使有秦放的临时加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是白宁儿和秦放第一次并肩作战,原本说好不让秦放涉足这次会议,以免他对那些珍珠猎人叔伯不好交代,可事情演变到现在,秦放还是介入了,这让白宁儿有些愧疚,加上秦放学艺未成,她主动替秦放挡了许多攻势!

这场杀戮十分惨烈,庄园地上洒满了鲜血,秦放卯足了全力,竟也让他独力砍杀了三四名刺客,攻击白宁儿的刺客多,他一直守在白宁儿附近,若是白宁儿有所疏忽,他一柄珍珠匕就刺过去将她护住,白宁儿杀了三十个刺客下来,两人倒是默契十足。

那几名伪装鲛人的赵洋手下,知道白宁儿和秦放,还有赵家之间的恩怨,想帮赵洋和赵染出口气似地,他们避过其他鲛人杀手,抢上来围攻白宁儿,那三四人众,每一个都是武功超过赵洋和秦弋的高手,饶是白宁儿武功盖世,也吃不消四名这样的杀手车轮围攻!

白宁儿独力杀了其中一人,和秦放合杀了另外二人,又有其他刺客朝白宁儿杀来,趁白宁儿自顾不暇,第四名高手兵行险着,长剑朝秦放刺去!

他在旁边观察了很久,知道白宁儿对秦放很是关心,若是攻击较弱的秦放,肯定能让白宁儿方寸大乱!

秦放退避不及,他的手臂被第四名高手挫伤,血流如注,白宁儿见状伸出绸带,想将秦放卷过来,护在身後。但那名高手动作更快,佯装又一剑要刺向秦放,其实是刺向白宁儿,秦放离那名高手较近,看得清楚,这一剑当胸刺出,将正中白宁儿!

秦放挡在白宁儿和高手之间,横过珍珠匕想挡开这一剑,怎料剑势太猛,秦放没挡成,长剑割伤了他的腕,珍珠匕锵的一声落地,剑刃刺穿秦放胸口!

下了一场血雨。

秦放倒在血雨中,他好像听见很多惨嚎的声音,听见白宁儿在叫他小白,撕心裂肺。不知道为什麽,他眼前全是黑的,任凭他再怎麽努力,却什麽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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