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吧台上的手机萤幕倏然亮起，亦威恺没打算接起电话，珞晴探头看了一眼，「你妈欸，不接吗？」
亦威恺把手机反盖，萤幕朝下，「他们都知道了，我妈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凌嫣带回去。」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未接来电除了珞晴外，有爸妈、亦爸亦妈、海葳姊、还有海棠，「全都知道了啊⋯⋯」
「行了，你别喝了，我扶你去休息。」珞晴扯着亦威恺的手臂，我抹了抹颊上的泪痕，尾随他们进房间。
貌似听见脚步声，珞晴停下帮亦威恺盖棉被的手，抬头看我一眼。
「他睡了，好好陪他一会，别离开了。」珞晴快速替他盖上棉被，起身朝我这走来，「没人像他一样爱你了。」
珞晴出去後，我坐到床边细看亦威恺的睡颜，眉头皱着，睡得不怎麽安稳。
颊边的伤口只剩一条浅浅淡淡的疤痕。伤口癒合结痂只需短短的时间，而心头里的伤却还血淋淋的不肯癒合。
我轻轻抚过那条伤疤，轻声的说道：「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对不起伤害了你，我知道当初答应嫁给你时，就已经深深伤了你，要是没有我，也许汪嫒婷也不会这样。」
「小的时候，我总把你当哥哥，你对我的好，我都当成理所当然，上大学之後总算看见你谈了一场时间较久的恋爱，我以为嫒婷会是你最後的归属，你们分分合合也走了快七年，一直到那一天，你丢下她拉着我走出会场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你没那麽爱她。」我静静地看着他，「你对她这些年的陪伴，多少有些依赖，至少不厌倦她在你身边吧。可若那天你爸爸没让你娶我，你会娶她吗？」
我想，可能也不会。
你也许谁也不娶，就这样和嫒婷耗着，也和你爸妈这样僵着。
对不起，这麽多年一直都没察觉你的心意，还伤了你这麽深。
「记得你送我那套婚纱的那天吧，那一吻，我真心实意，也许就是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和你过一辈子。」
「可我终究是负了你，对不起，我不值得你爱。」
我起身走出房间，四周都没看见珞晴的身影，大概是在忙吧，我也就没打扰她，直接离开酒店。
一出大门，雨的气息扑鼻而来，望着到处都有亦威恺身影的繁华城市，我不禁有一点感伤，是不是那天我没有去，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变化，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就这麽幸福的和他走下去。
忽然有人从後头扯着我的手腕，打断了我的思绪。
「凌嫣。」
我回头望向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上他，还真出乎我意料，想必他也看见了我满是错愕的表情，随後我马上恢复镇定。
「是该好好谈谈了。」我甩开他的手，走向不远处的咖啡厅，我们当年常聚的地方。
一进门，我选择靠窗的位子，凯文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淡然启口，「这里和过去摆设都不一样了。」
我没理会他缅怀过去的话语，伸手招了服务生，「一杯热美式，不糖不奶。」
「我拿铁好了。」凯文待服务生走後，才开口问我：「现在不喝焦糖玛奇朵了？」
「这麽多年过去了，喜好会变，人心也会变。」我脱下大衣，并把它挂在椅背上。
沉默了一阵子，直到服务生端来咖啡才打破这般静默的气氛。
我抚着马克杯，暖暖手。
「凌嫣，我们还回得去吗？」凯文扯着乾涩的嗓音看着我说。
我放下手里的咖啡，双手交叠置於腿上，「你该知道，打从你带着目的接近我的那刻起，你就彻底失去爱我的权利。」
「你对我可真残忍。」凯文直勾勾地瞧着我，「亦威恺就这麽值得你爱吗？」
「无关值不值得，我就是爱他。」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陈述着我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那我对你的爱算什麽？」凯文猛然拍了桌子，桌上的咖啡溅了出来，周遭投射来的目光更是多了。
「你没资格问我。」我轻笑道：「希望这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
我拾起外套，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踏出咖啡厅。
他凭什麽有资格问我，他对我的爱算什麽？
那我对他的爱又算什麽？这麽多年来够了吧⋯⋯
情定於此，亦断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