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放着一张L形的高级灰沙发,沙发前的咖啡桌堆满了空啤酒罐、零食屍骸和用过的纸巾。
我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眼前这挂墙65寸电视,不时传出几声凄惨的嚎哭声。
「太差劲了!」我一手抱着粉丝送我的萌雀毛娃娃,一手抽了张纸巾用力地擤鼻涕,「这种男人就该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我的闺密莫晓娜在沙发的另一侧,敷衍地「嗯」了声,一脸无趣地滑着手机。同一个空间,彷佛存在两个世界。
「你说是不是?!人家等了他十年!十年哪!」我抹去眼角的泪水,激动地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这时莫晓娜终於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我凌乱的丸子头,翻了个白眼,问:「我说初晴,这部戏你都看第三遍了,台词也能倒过来念了吧?还有你这头发,几天没洗了啊?都有味道了!」
我把用过的纸巾随便丢在地上,然後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继续专注地看着电视。
这样颓废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三天,不管可言姐怎麽劝,我就是不肯踏出大门半步。
Comeon,失恋的人就是要听悲歌,看悲情电影,让自己沉沦在伤感河流之中。我失恋了,这时候只需要海量的啤酒、零食和伤感爱情电影。
「可言姐快要疯了吧,这几天的工作统统都推了,得赔多少啊?」莫晓娜摇摇头,靠回去继续滑手机。
「你说得对。」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虽然这部电影很伤感,可毕竟都看了三遍了,「下一部看《悲惨世界》吧。」
「……」
突然门铃「叮当」的响起了,我挥挥手示意莫晓娜去开门。
可言姐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高跟脚一脱,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快步走到我面前:「杜初晴,知道我手里是什麽吗?」
我呷了口啤酒,回头看到她,张嘴只「嗝」了一声。
「日本东洋企业的合约。」她拿着文件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半年前帮你洽商的果实酒广告,明天开拍。」
噢,有点印象。
「本来是要出外景。」见我魂不守舍,她嘴角一抽,「可我说你身体不适,片商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在棚内摄影。」
她故意强调「勉为其难」这四个字,听着刺耳。
「可我还没开始看《悲惨世界》呢……」我咕噜说。
「一千万!」可言姐猛地抓住我双肩,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压抑得很,「违约金。」
WOW……一千万,的确不少。
我的肩膀微微作痛,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听见这天文数字,坐在旁边等着看笑话的莫晓娜也瞪大了眼。
「要是这合约毁了,我这美丽而短暂的人生,」她深深吸了口气,续道,「也就结束了。」
我眨了眨乾涸的双眼,嘴角抽搐着。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可言姐松开我的肩膀,突然掏出手机,一脸无奈地说:「不过既然初晴不愿意,勉强也没意思。噢!不过这金额嘛……着实不少,我实在逼不得已要跟总经理说一声……」
「总经理」三个字狠狠地劈在我头上,我即刻打断她的话:「得了得了!我去不就是了!」
可言姐这老狐狸,每次都拿我哥来压我。全世界都知道杜初乔疼我,却不知道他其实婆妈得离谱!要是让他知道我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肯定跑来碎碎念个不停。
更何况,杜初乔是林一辰的好兄弟,现在我最不想看到、接触到的就是跟林一辰有关的一切,就算是我哥也不行。
「这样才对。」闻言,可言姐冲我露出满意又释怀的笑容,然後从手袋里拿出另一叠文件放在沙发上,「来,把这产品介绍和剧本都看一遍啊。」
她向我投以一道嫌弃的目光,继续从手袋里拿出一堆有的没的,碎碎念着:「哎哟我的妈……你看你这黑眼圈……这里有面膜、发膜什麽的,等一下佣人会过来帮你收抬,晚点会有人来给你弄指甲……」
不愧是我们公司的头牌经纪人,有她在我几乎都不用动脑子,她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接下来她说的话我没仔细听,我的任务就是把这资料和剧本背熟就是了。
直到她突然提及夏翊。
「对了,明天『Imaginary』会到公司,我让奈奈把洗乾净的衣服带回去,直接还给夏翊。」
我脑海再次闪过那晚的情境,穿着内衣的杜初晴死死地抱住夏翊睡得跟猪一样……
呿呿呿,杜初晴,不就是内衣嘛!去巴黎时装周,满街都是穿着内衣的麻豆,我第二张专辑的封面不也就穿着内衣吗?还被杜初乔念了半年,小菜一碟啦!
「嗯。」我拿起剧本假装阅读,其实思绪停不下来,正努力想着要是明天碰见他,该用什麽表情应付才好。
「就这样!明天开始寄情工作,好不好?早上我会来接你。」
看着可言姐这张激动的脸,我有点忐忑不安。怎麽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