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唐衍正在搬砖，最近天气变得更冷了些。
「说是什麽回暖前的冷气团」老三抖着身子一蹦一跳的到唐衍身旁，帮他把没搬完的都一起抬了。
唐衍实在腾不出手来，朝老三眨眨眼睛算是跟他说谢谢了。
中午这一夥人又全躲到老铁的办公室里吹暖气，一夥人缩在沙发上猛打哆嗦，老铁从厨房端了一壶姜茶，拿了一个杯垫，把壶子放在杯垫上，一放上也搓揉着双手，抱怨着，「冷死我的妈」
老二说了句，「你妈也冷啊？要不送暖炉回去？」
老铁没听清老二说些什麽，他这些天被外面冻的耳朵都不太好使，忙着给大家倒姜茶，应了声，「嗯」
老一听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笑的很开心，他摸了自己的杯子，暖呼呼的，朝杯子吹了口气咕噜灌了一大口，「我也来一个暖炉吧」
老三举双手赞成，「我也来一个吧，谢谢老铁啊，不用麻烦，就放在我公寓就成」
老铁一脸蒙逼，几个老大不小的男人说什麽他一点儿也不懂，他求救的看向最年轻的老四，这小孩儿耳朵利，头脑可聪明了，自从上次和唐衍打了一架像换了个人似的，埋头苦干，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搬砖打瓦，快活的很。
没想到老四喝了好几口姜茶之後放下杯子，满脸全是正经，「也给我来一个吧，家里需要。冷死我了」
老铁两手一摊，彻底没了求生意志，倒在沙发上装没听见。
唐衍小跑步推开老铁办公室的门，看见四人眼光清明，唯独老铁一人黯淡，正想退出去，老铁就叫了，「小衍啊」
他还是走了进去，饭盒还冒着热气，他摆在桌上，入了座，应了声，「嗯？」
老铁拿着电话，拨通几个号码，含糊说了几句话，然後看向唐衍，「家里需要暖炉吗？」
唐衍想了一下，李叔家不缺暖炉，舟南老早就备好了暖气装在客厅墙壁上。郝峻大半个月没看到人了。邱姨那家小餐馆从好几年前不再用老旧的暖炉，改用新型的冷气机，能暖气冷气转换。还记得刚装好那阵子就和郝峻跑去蹭免费的暖气，两个人对着冷气机张开双手，赞不绝口，「高科技啊！」
他最後还是点头，吞下嘴里的食物说，「需要」
他想着陆尧那间大房子，建在山上，房子又大又宽，一个人那麽冷，添个暖炉也方便。
这顿饭吃完了，大夥儿散夥，各个都笑眯眯的，老一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放进老铁的掌心里，连嘴角都是弯的，他说，「巧克力大特价」
老铁像只丧气的狗，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咬了几口就想哭，「这他妈还是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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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唐衍去了一趟老铁的办公室，把薪水领齐了，签上名字，拍拍口袋走出去，看到在门口站着的老四。
他脸上沾了点灰，原本靠着墙的，看到唐衍走出来就挺起身子，脸上是雀跃的。
唐衍碰了自己的左脸颊，然後再指着老四的左脸颊，接着递给老四一张卫生纸，要他擦一下。
老四抓着卫生纸擦掉了那一点灰，卫生纸塞进裤口袋，还是消不去他满眼睛的兴奋，「为了感谢老五你给我介绍新工作」
「今晚一起吃饭吧老五，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老四一高兴就容易勾着别人胳膊，人家皮肤白，气色好，手上有点肌肉，不软，勾着结实，倒也不讨厌。
唐衍任由老四勾着胳膊，上了出租车，老四报了一个名，师父开的很快，一下子就开出了庄，到了市中心。
那是一家富丽堂皇的饭店，低调的灰色设计，边上点亮着一排黄色灯光，门口站着两个警卫。
有不少人走进去，各个穿着华丽的礼服，挽着手，优雅的进去。
唐衍低下头看着自己穿的不怎麽体面，碰碰搭着自己胳膊的手，「老四，这个太贵了」
然而老四却摇头，「不贵，今天公司尾牙，就办在这，刚来没几天大老板也同意让我去，还说了可以携带家属」
唐衍看着老四说的激动，看着眼前那栋闪亮亮的建筑物说的口沫横飞。
唐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名牌车、名牌包，穿着体面，女人上着胭脂，男人梳起油头，他看向建筑物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
「怎麽不带你妈呢？」唐衍问。
老四却摇了头，「欠太多钱，她不敢出来，出去买菜也是戴口罩的，这里太远了」
老四的心情一下就跌到了谷底，再看向唐衍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他从包包拿出邀请卡，勾着唐衍的手往前走，「走吧」
老四拉着他走到会场，里面很安静，没有一般饭店那般吵杂，大厅承袭门口的暗色调，里面也按照大门口做暗色调，地板是平滑的大理石，中间是水晶吊灯，旁边的几个沙发上有坐着人。
他们到柜台询问。
「请问飞雁公司的晚会是在哪里举办的？」
有一个打扮整齐，绑着马尾的女服务生领着他们到会场，老四第一次到过这麽气派的饭店，夸着这家饭店的老板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
一路上唐衍心不在焉的，等走到会场，才发现原来刚才进来的人都往这儿走了，人多个不行。
晚上吃的是buff，还把这个厨房都搬过来了，要什麽只要有食材，厨师现场都做得出来。
简直不可思议。
两人不敢太过张扬，从buff拿着盘子，夹满了热腾腾的食物，随便找个角落的沙发坐下。
这会场似乎有表演，中间是净空的，座位都落在角落的沙发上，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坐下，拿着酒杯觥筹交错。
老四正想和唐衍咬耳朵，路过的服务生端着盘子便询问两人要不要来一杯葡萄酒。
老四尝了一口葡萄酒，满足的用舌头在口腔搜刮那份余味，是香甜的。
唐衍也跟着喝了一口，舌头却像失去味觉般，香甜的葡萄酒也变得索然无味。
过没几分钟，会场的大灯突然暗了下来，气氛逐渐缓和，舞台上的灯打在一名男子身上。
眼尖如老四，还没开口就抓住唐衍，抬起下巴点了台上那名男子，「那个就是新老板！」
那名男子一身笔挺西装，衬衣是洁白的，外套是深蓝色的，皮鞋头擦的发亮，他今天戴了副金框眼镜，头发梳起来使整个人显得精神，他有着好看的眉眼，一举一动散发着帅气。
老四惊讶的挥舞双手，「看过来了！老板看过来了！」
老四没注意到，看到大老板时，唐衍整个人瞬间崩塌了。
他拉过老四，声音压抑着努力不结巴，「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工作是哪个？」
他给老四介绍太多工作了，在路上看到宣传单也收集起来给老四，到头来根本不知道老四被哪家公司录取了。
「飞雁公司啊！做摄影的。上次那个幻境，老五你知道不？就这家公司提的告诉」
唐衍整个人开始发抖，他把葡萄酒不留念的喝光，「老板呢？老板叫什麽名字？」
老四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陆尧啊，老五你是不是又没在看报纸了」
唐衍笑了笑，没说话。
老四看着唐衍刚刚一系列的诡异举动，他以为唐衍突然面对那麽大场面觉得害怕了，他出自关心拍拍唐衍的肩膀，「别怕，这里人多了点，穿着打扮什麽的只是高级了些，不都和我们一样是人吗」
陆尧站在台上说了几句话，没占用多少时间就下了台，会场灯啪一下全亮了。
唐衍把自己缩在沙发的最角落，降低自己的气息。
他看见陆尧下台之後被几个人围绕，有说有笑的和人碰杯敬酒，他看不出来那个笑是真心的还是应付的假笑。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
唐衍似乎喝醉了，满脑想的都是陆尧，想着和他一起吃饭，想着和他一起看星星，想着住在那间大房子里，他和陆尧谈心，他说出从未说出口的梦想。
他以为能和他平视，他以为他和陆尧只差一点，他以为陆尧只是比自己富裕了一些。
看着电视新闻上报出的名字，「不安心」随着唐衍来到了这场尾牙，直到看见陆尧喝下手上那杯红酒，彻底的碎了。
陆尧向每个来这场尾牙的人敬酒，小朋友也敬，他就像一个成熟的绅士，连嘴边的微笑也扬的恰到好处。
老四尖叫着，「他来了！他来了！」
唐衍没敢往前看，把老四的手拔开，他把高脚杯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上，「我肚子疼，我去厕所一下」
老四顾着手上的高脚杯和食物，一边尖叫，一边问唐衍，「老五要不要扶你去啊？」
唐衍给他一个没关系的表情，抱着肚子走去会场外的厕所了。
他走的很快，到最後几乎是用跑的才跑出这个会场。
他远远的似乎听到老四的呼喊和陆尧细细道谢的话语。
他闭着眼睛，不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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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饭店是杨奇家开的:D
祝看文愉快，连假愉快。
改了一些，连标题也改了，但不影响阅读。4/6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