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手塚逃不出迹部的掌心。
倒不是强调迹部多厉害,而是手塚的把柄跑不掉——他的债务。以手塚那正直过分责任感爆棚的秉性,他逃谁都不会逃债主。迹部找来债主,大笔一挥替手塚还清钱,让债主转告手塚——现在他的债主是本大爷!!!
债主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一定传话到位,赔着笑忙不迭退出屋子仓皇离开。
里面那位的狠模样像要把眼镜小子活拆了啊……
三天后,美艳的秘书为迹部递来一封信,来自三天前的那位债主,信里是一叠钱和一张打印的还款计划,除此以外什么都没。
迹部拍桌力度之大吓得秘书差点叫出声。
手塚不想现身见面,迹部有的是办法把他连根带泥挖出来,但迹部不这么做,凭什么,啊嗯?
迹部让秘书收着那还款计划,每月收了钱核对数额,钱么,给她当零花。
秘书心有余悸地瞥瞥明显是怒极反笑的老板,照办。
当然,钱她才不会真花掉。
在迹部身边做实事的都是聪明人,
“失去”手塚的迹部生活与往常无异,他的花边八卦如此之多,更新如此之快,大伙也不将手塚太当回事。可迹部的朋友们知道若提及手塚迹部会面露不善(迹部对他过去那些所谓“对象”并不这样),车场老板知道迹部最近来飙车飙得比平时稍狠最好提前清场,米迦勒先生知道自家少爷对手塚房间甩下的那句“不管它!”意思是保留原状不准动。
连狗仔队们也莫名发现,过去根本把他们当路边分类垃圾桶从未赏光一顾的迹部大少爷,开始往他们那儿斜一两个白眼。
靠八卦吃饭的狗仔队们不禁在每日间隙的闲暇中发散思路:那个手塚国光到底把那位大爷怎么地了???
手塚虽然已走,但他给前雇主留下整整一硬盘的照片,包括前雇主早先从一台老旧笔记本硬盘里搞到的“已删除”文件。
迹部阔气的房间里有个阔气的影院规格液晶屏幕,在迹部睡不着或者不想睡的夜晚,那块硬盘便连上设备,让液晶屏幕滚动播放内里的照片,照片如此之多,且某些照片会被暂停,所以往往月亮降下太阳升起都看不完一遍。
陪着迹部的通常还有一瓶无酒精香槟——废话,第一,他想睡他会吃安眠药,第二,他不想宿醉头疼,第三,他从小喜欢喝这个,谁说“花花公子”非得是酒鬼,啊嗯?
屏幕定格在一张照片:金子般的午后阳光,放声大笑的迹部景吾。
这是手塚给迹部拍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高级酒店,照片里有迹部搂着的当红模特,故内容符合八卦照的基本条件,可表现形式完全不像八卦照。
迹部当时在杂志看见这张照片便吃了一惊,他想:如果他有个擅长摄影并乐于给他拍照的朋友,那么他应该就会得到这样的一张照片。
也许不止一张。
迹部派人拿这照片去问专业人员,得出的结论是:拍摄者至少业余专门学过,构图角度采光之类之类(迹部听不太懂懒得记)相当严谨。
而且有种不容商量的偏执……激情?——迹部点着眉间在心里补充。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走出酒店,街对面有个谁,移动的模样不像路人,由于从不将狗仔队放心上,加之绿化带掩护得太好,他几乎没多在意。
迹部依稀记得那人身材高挑,琥珀色的头发,灰蓝色衣装。
欣赏归欣赏,迹部也明白这人根本不是干狗仔队的料,若非临时兼职赚零花,离被开除也不远,可惜。
当迹部若干天后再次于狗仔队群里瞥见那个人(直觉告诉他是那个人),他突然难以抑制咧开的笑颜,他对这样的后续发展非常满意。
确认了“那个人”似乎是专职跟拍自己,迹部比往常更乐于出门,甚至在出门前会比往常稍微更关注衣饰搭配和仪表。
但他没继续欣赏到那第一张水平的照片,迹部嗤之以鼻地丢开杂志,他明白不是“那个人”的错,如此糟糕的杂志当时会登出那么优秀的照片才肯定是个意外。
你绝对拍了本大爷很多英姿,本大爷不会因为这些“妥协产物”误会你,放心~
迹部不知说给谁听地安慰着。
日复一日,迹部越发习惯于“那个人”在离自己不远的阴影里,树丛后,拐角处,隔着相机镜头注视自己,不时“咔嚓”切下自己生活的一张薄片。
可有一天,迹部发现“他”不见了:那群狗仔队还是那群狗仔队,而“他”不在其间。
迹部原本以为自己能不在乎,但他的烦躁以完全可感的速度逐日攀升,看见那份糟糕杂志他的主题页登出同样糟糕的照片时,烦躁抵达顶点。
顶点之后是冷静的下滑。
“他”兼职结束?被开除?被调职?
迹部不太愿意去想,是否是“他”自己决定不干。
这位迹部的假想“好友”(迹部对此表示自嘲)如果真像迹部脑内勾画的那般严谨得自虐、正直得偏执,“他”又能忍受自己这种肆无忌惮的花花公子生活多久?
迹部抹了把脸,决定随“他”去,但他大爷的东西他得拿回来——照片。
不是登载出的那些,是“他”没有公开的那些,迹部的照片。
这件事对于有钱有势的迹部大少爷轻而易举,哪怕需要恢复硬盘删除数据。迹部曾对自己说他只要照片,“那个人”他没兴趣,但当他一张一张地看完“那个人”的拍摄成品,他发现自己亢奋得笑个不停。
这些照片严重偏离八卦照路线,反而更像“变态跟踪狂”,他仿佛可以通过这些光影色彩组成的平面物,听见“那个人”按下快门时心里喃喃的声音:
“今天他气色不错。”
“吊高球失策了,削球更妥。”
“唔,玛格丽特对那只马里努阿犬有意思。”
“那几个人眼神不对,最好小心。”
等等。
迹部甚至产生“这个人”是自己相识多年老友的错觉。
老友吗……
迹部一拍沙发站起,他决定了:他要认识这个人,他要这个人认识他。
然后,他要很多照片。
过程尚算顺利,迹部使了些威逼利诱的招数,把这个名叫“手塚国光”的家伙拉进他的生活。说实在的迹部本不想这么硬气,但这个手塚如他料想呃不、在他料想之上地死脑筋犟脾气,而且手塚明显把痴迷(没错是痴迷)他大爷的这段日子,当做应该埋进地心的黑历史,迹部“急功近利”,于是来了记猛药。
迹部确实想过自己大概也有点变态,正常人应该不会逼个“前跟踪狂”继续每天跟拍自己,还签合同发工资包吃住给设备?
算了,拘泥这些没什么价值,何况迹部确实挺变态地把手塚的信息资料挖得底朝天,连他喜欢哪座山什么音乐爱看的电影偏好的饮食之类之类都搞清了,所以他照此给手塚安排的“新环境”,他认为手塚会觉得比较舒服。
迹部的朋友们无语地问他是不是想追手塚,迹部思虑片刻,回答:看着办。
手塚颇为英俊,但迹部只当这是个额外收获(好吧,可以算惊喜),毕竟迹部的目的,是让这个人在身边看着自己,最接近真实地拍照,而不是躲在边边角角掺杂着臆想拍照(然后自作主张地放弃)——手塚国光可是“那个人”,迹部不能容忍连“那个人”都……
迹部咂个嘴,看来他终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豁达无谓,对于个人形象什么的。(迹部当时对此没弄得太清楚:他只是很在意“手塚国光”怎么看自己而已。)
无论如何,与手塚的“共同生活”令迹部十分愉悦,他们合得来,同进同出,闲聊吐槽。迹部基本没改变自己的日常行程,该工作工作,该玩乐玩乐,他特别(小心)地观察过手塚,手塚并未对自己的玩乐日程表现出什么反感(手塚这人几乎没表情倒是)。
迹部某日憋不住拿这问了手塚,手塚从枣红封装原版《了不起的盖茨比》后抬起眼,说:
“从法律层面讲,你是成年人,没做任何不合法的事,哪怕不动用你全日本规格最高的律师团。”
迹部挑眉咀嚼了会儿手塚这话是夸是损,歪个头,继续读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玛格丽特那时正趴在他们脚边,懒散地晃着长毛尾巴。
与手塚的“生活”如此“和谐”,但手塚的“工作”却不那么让迹部满意。手塚的工作态度无可指摘,时常苛刻得连老板迹部都吃不消,迹部不满的是手塚的工作成果——照片。是,那些拍他的照片都非常棒,私人摄影师比起躲躲藏藏的狗仔队能施展的空间大得太多,但迹部总感觉这些照片与手塚狗仔队时期存在硬盘里的比,少了些什么,或者说隔了一层什么,让迹部几乎没法再……听见他按快门时心里的声音?
迹部略感挫败地抓抓头:这些漂亮的照片,和当初登载在糟糕杂志上的第二三四五张照片一样,是“妥协的产物”。
刚开始他相信这源于手塚对新变化的不适应与抵触,他们熟络之后会好转,可他想错了。
以上所有他完全没对手塚透露过。
如果说照片是不苟言笑的手塚表达心境的可见途径之一,那么这证明手塚虽然表面与迹部相处融洽,心防却一直没拆除。日渐焦躁的迹部终于有点(承认)后悔当初逼手塚就范的事。
他必须打开局面——可以从打一场网球开始。
可迹部的“急功近利”又犯了,他眼神示意朋友们起哄帮忙,他忍不住用手塚学生时当过网球部部长的事激手塚,他让桦地为手塚准备的球拍,都是手塚曾经惯用的MIZUNOPROLIGHTS90。
事后迹部不止一次地懊恼,这些举动或者开启手塚太多的“开关”,或者让手塚再次认识到迹部对自己隐私信息的侵犯,让手塚宁可赔掉带旧伤的左臂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另个层面,迹部又有些悲凉地清醒了:手塚终于从隐忍中爆发,手塚自始至终视他为敌,两个多月的相安无事,仅仅是手塚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
不愿放弃的迹部决意“等”,等三个月合同到期,他与手塚不存在这种“非自愿的雇佣关系”之时,他再与手塚开诚布公地坐下谈。
但谈什么,怎么谈,精明的迹部却不太确定。他脑内满是方案,这条被推翻,那条太可笑,最后迹部看着那“第一张”照片半天,抓起铺了一床的手塚资料中的一张,敲定“爬山露营溪钓”方案。
手塚喜欢大山,喜欢爬山,喜欢野营,喜欢钓鱼,而这些迹部也都喜欢,迹部还擅长手塚不会的FLYFISHING。迹部志得意满地想,没有比这更好的“卸除戒备”方案了。
谁知个天煞的会议临时改期,迹部不得不提出合同延期一日。若手塚反对,百分百合乎法律,迹部毫无办法(他不想动用“全日本规格最高律师团”之类),迹部赌的就是自己与手塚三个月的交情,手塚果然点头,迹部如释重负。
事实证明迹部太过天真,三个月的“交情”加上手塚那最让迹部放心的死板“诚信”,都没能拦住手塚食言。
当初迹部摆了手塚一道,手塚还给他,迹部能想通却不能接受。
金子般的午后,朗声大笑莫名纯粹的“迹部景吾”。
这是并不存在的幻象,那个会拍出这样照片的“他”,早已在结识“真正”的迹部景吾之前便消失,只是被人不死心地拖着“诈尸”。
敲门进屋的米迦勒老先生,看着自家少爷的脸色,知道他又一夜未眠,老管家无奈叹气,默默拿走迹部指示丢掉的那个厚桌布包。他关上门打开布包,其间躺着一块砸得四分五裂的硬盘。
太阳依旧升起,生活在继续,迹部若那般沉泯于过去,那他绝不会走到今天。
他在高级酒店里又谈成一笔生意,与合作伙伴碰杯时他还是有些想喝无酒精香槟,切下鹅肝酱时他还是有些嘴馋熏肉三明治。他回到总统套房,桦地告诉他远在欧洲的父母希望与他视频通话。
父母旁敲侧击的试探让迹部知道他们被“惊动”了。唉,真是不能在米迦勒眼皮底下熬夜……
迹部抓抓脑袋,告诉父母等手头这单忙完就飞欧洲陪他们一段。
母亲欲言又止,父亲则按下她,只让儿子自己多注意,别玩得找不着路。
迹部撇嘴。
他走出酒店时值午后,阳光金子般灿烂,迹部下意识望向街对面的若干暗巷,埋伏着狗仔队,和往常一样。
迹部转回头,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停住脚。
修剪整齐的沿街灌木和挺拔的伞状行道树之间,似乎站着个人,琥珀色的头发,身材高挑,黑洞洞的相机镜头正对准自己。
迹部眨了一下蓝眼,又一下。
“混蛋站那儿别跑——!!!”
迹部怒吼着拔腿冲向对街,其间非常暴跳如雷地熬了一个红灯,意大利手工皮鞋咵咵咵踩过斑马线、蹬上水泥路面,猛地刹在另一双球鞋跟前。
“行了别拍了!!”
似乎是气得直喘的迹部一把夺下那架拍个不停的相机,相机主人端着相机的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公事公办地说:
“我还欠你一天。”
迹部脱力地哭笑不得:
“你、你现在倒记起来了,啊嗯?”
“我当时的作为是合法的。”
“那是,在本大爷动用全日本最高规格律师团之前。”
“……违约金太多我赔不起,我本身有债务,而且才刚托朋友找到工作。”
“你当本大爷真吃饱撑的没事告你玩!嗯,工作?拍本大爷?”
“……不,拍山,兼职文稿。”
“野外摄影?”
“唔。”
迹部很不理智地觉得憋闷,隐约有种什么东西被抢的愤懑。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凝滞。
“那你就把欠的‘那天’还了,我们两清。”迹部把相机塞还给对方,言不由衷地说。
手塚没回应。
“……如果你非得这样才安心。”迹部忍不住又自己接了句。
“我可以留些么照片?”几乎同时,手塚也说话了。
迹部以为自己听错立刻抬眼,却只见到手塚状似专心地低头浏览相机里之前拍的照片。
迹部喉结上下一动:
“理由?”
低头的手塚没回应。
……
啪
相机第二次被迹部夺去,手塚尽量面无表情地任迹部皱着剑眉在相机上按按压压,但他微动的目光泄露出一丝局促。
突然,迹部嘴角微翘。
“本大爷从远到近一帧一帧朝你飞扑的模样,你倒挺享受,啊嗯?”
手塚略显难堪地扯回相机,并非被冒犯的那种难堪,若迹部引以为傲的眼力没看错,手塚应该是……
心脏被鼓舞似的在胸口越跳越响,迹部只觉股股热流蔓延全身,他张了张嘴,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
“我们能交往吗?”
该死!!被他抢了!!
迹部的脑子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句话,然后才发布指令调动感官去观察刚才向自己表白的那个人:
站得笔挺,相机包一丝不苟斜跨,一手贴裤缝,一手攥包带,薄唇紧抿,双目郑重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灼人热度,那双瞳孔里,有一对笑得堪比午后金日的迹部景吾。
迹部优雅抬手越过手塚耳边啪的一个响指:
“拍照!”
如梦方醒的狗仔队们迅速涌出巷口,全方位无死角地把刚替着着半天急的两位主角噼里啪啦拍了个遍。
理由?
开玩笑,他们在舌吻好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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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那些理应拍下的照片
1
手塚迹部“告白之吻”的照片,迹部当场就向狗仔队们买了。不,价钱没有多高,因为他只是买,不是买断,狗仔队们依旧可以拿这些劲爆照片回去交差,然后让各种媒体铺天盖地地登载。
此时迹部阔气房间里的阔气液晶屏幕上,在滚动播放“告白之吻”的所有照片,迹部当然不满其中任何一张,但他知道有个偏执狂比他还不满。
迹部故意随口评说着每张照片的优缺点,坐他旁边的手塚脸色非常难看,双手近乎神经质地“虐待”他的相机,迹部仿佛可以听见手塚脑内各种“不可原谅”的严厉批评。
迹部心情大好,为他不能把手塚气鼓鼓的模样拍下深感遗憾(那手塚生气的对象就变成他了)。
完美接吻和完美拍摄你要怎么兼得啊本大爷亲爱的手塚~
2
迹部和手塚正式恋爱之后的某日,迹部美艳的女秘书在老板办公桌上,为难地放下一包钱和一张纸——手塚还的债和还款计划。
迹部咳嗽咳嗽,表达了对得力部下的感谢,随即也头疼起这些钱,以及日后必定会雷打不动继续出现的那些钱。
秘书神秘地笑笑,递上份新文件:
手塚国光债款使用方案。
迹部挑起剑眉,在秘书闪亮的眼神示意下翻开。
噢,建个俩人的共同基金存进去(那日后拿这求婚吗?);嗯,攒够数给手塚买件他想买又不舍得的东西(居然已经预设了个单子);诶,捐助给公益慈善机构(手塚应该比较喜欢)……
合上文件,迹部赞赏地朝秘书点头:
“你想要什么,老实讲。”
秘书假意腼腆了下,便两眼嗖嗖放光盯得迹部往后一靠。
“我用手机偷拍你们的话,不要告我哦~”
迹部翻白眼。
“拍了得复制一份发过来。”
“没问题~”
3
迹部常去飙车的车场老板,对于迹部和手塚的事十分惊讶,俩人尚在“合同期”的时候,车场老板就真心以为他们是一对,怎么原来当初他们俩是互相暗恋互相不知道吗?
然而接待了热恋中的迹部和手塚,车场老板才明白之前那样确实只能算“暗恋”。
迹部如何招摇地粘着手塚不提,手塚是巴不得把迹部整个摁进相机似的拍个不停,好像之前欠着什么非得一次补回来。
“哎,‘合同期’那阵他因为压抑对本大爷炽烈的爱,拍的照片他全不满意,现在憋着要补,拿他没办法~”
你一脸掉蜜罐里的表情你知道么,再者人家手塚肯定不是这么讲的,虽然是这个意思……
车场老板腻得牙快倒了,但还是善意地提醒迹部,手塚不放下相机他们俩约不了会,迹部“哦!”地认为有理,便硬抢走手塚的相机,把他塞进黑色兰博基尼教他飙车。
车子头几圈开得不快,手塚大约在适应,也可能人压根对飙车不感冒哪迹部。
车场老板摇头。
另一辆火红法拉利呼啸而过留下成串嘲笑,黑色兰博基尼明显一滞,几秒后便马达轰鸣转速全开破风而去。
车场老板的热茶僵在嘴边。
经过一番心惊胆战的较量,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叫战终于偃旗息鼓,栽进缓冲带里的法拉利抖声大骂“疯子啊你”,车场老板奔到横插在路中央吭吭作响的兰博基尼跟前——
面无表情的手塚呼吸略快,左手松开方向盘推了推反光的眼镜。
副驾驶座上,迹部脸色苍白死死贴着椅面,突然惊醒般大喘口气:
“手塚国光你以后不准给本大爷开车——!!!”
4
手塚十分意外迹部以为自己当初视他为敌,尤其那场网球赛,迹部竟然当自己是怨愤爆发才那么拼命。
手塚告诉迹部,自己性格太过好强,劲头上来就会不管不顾,当年打网球时也因为这个才留下左手臂的伤。
窝在沙发里搂着手塚的迹部心有余悸,点头表示了解。
“我当时很享受那场比赛,我能排除一切杂念,只有球、我、和网对面的你。”手塚飞快地瞥了眼迹部,“所以我打得有些忘形。”
迹部“百感交集”地哼哼,大半身子都跟他挤一起的手塚明显感受到那股“本大爷被你伤害了你自己看看要怎么办”的气势。
“我不能确定你究竟是什么意图……你之后也没任何表示。”
手塚的这句话让迹部一噎,大少爷似乎缩得小了点。
“我也不确定自己对你是什么意图,我那天食言逃走,是怕你回来之后,我会继续妥协,继续那种混沌不清的‘合同’生活。”甚至沉溺得更多。
“……你后来怎么想清楚的?”迹部心里边得意边打好腹稿,准备应对手塚“那你是怎么想清”的反问。
手塚细长的眉微皱,交握的手纠结地紧了紧。
迹部也被手塚搞得屏息紧张起来。
“不管我是偷拍你,和你签合同公开拍你,不再拍你,对于你的影响微乎其微,你的生活该怎样还是怎样,我……无法忍受。”
手塚艰难地慢慢说完,发现旁边人半天没动静,忍不住转头——
迹部跟定格似的呆呆看他。
手塚条件反射要捞相机给迹部拍照前一秒,迹部回神拍脑门哎了句手塚听不懂的外国话,便拽着他那头金毛倒进手塚怀里抓狂,搞得手塚莫名其妙。手塚只得压下拍摄“绝妙素材”的欲望,给迹部摸背安抚。
好吧,知道真相之后,手塚闷声不响地把他的“抓狂”发泄在对壁抽球上了。
5
手塚作为野外摄影师频繁出差,一去一个礼拜都算短的,这倒算了,迹部最讨厌手塚的目的地是通讯信号不好甚至几乎没信号的鬼地方,虽说折腾一下联系上不难,但手塚说他想专心工作,有事他会联系迹部——言下之意,让迹部消停点。
手塚这次的工作需要半个月,他当真完全没联系迹部,他跋山涉水披星戴月的时候是不止一次想过,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能开这个头。
结束工作后手塚到达通讯正常覆盖区,(有点不想承认地)迫不及待开电脑联网,邮箱果然被挤爆。
迹部的邮件无比霸道地塞满邮箱……手塚不想数有几页。
手塚无奈翘翘嘴角,他从邮件数量上回神,转而注意邮件标题:迹部闲得无聊的牢骚,不怀好意的调情,认真细心的叮嘱……
而小心翼翼占据顶层的三封最新邮件,手塚由标题猜不出内容,他好奇地点开。
手塚哑然失笑。
这三封邮件非常郑重其事地,列出“迹部景吾”半个月内的所有带照片的八卦新闻,逐条由时间地点前因后果利害关系等等等等讲解真实情况。为什么有三封呢,第二封补充第一封,第三封继续补充第二封。
手塚眼前不禁浮现这样的画面——读着莎士比亚/喝着无酒精香槟/摸着玛格丽特的迹部,猛然间意识到/被人提醒,他这半个月里的所有八卦动向点点鼠标便能一览无余,图文兼备,添油加醋,罔顾事实,空穴来风……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第一封解释邮件寄出,又一阵鸡飞狗跳,第二封补充邮件,第三封……
手塚叹口气。
他知道他现在的表情,迹部看了一定就放心了。
6
手塚的座右铭是“敌即吾身”,他清楚自己倔强的脾性一旦过分便是伤人伤己。可若想想能改,那大约就不叫“本性”。
他独自扛下债务,刻意疏远亲友,更无论寻求帮助,求职无门也只得靠摄影底子做狗仔队。
好吧,狗仔队一般不需要多厚的摄影底子。
手塚庆幸自己的倔强没被生活磨灭,他坚持把他喜欢的“人”拍好,坚持拍他喜欢的“人”。
手塚更庆幸自己没法再坚持下去的时候,“那个人”及时出手逼着他坚持。
当“那个人”也终于放弃时,手塚的倔强迫使他直面一切问题,去做该做的事,不论结果如何。
所以手塚向亲友坦诚地求助,向本不愿低头的人放低姿态。
他理清了自己,便毫不犹豫地去向迹部告白。
手塚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从街对面迹部那声怒吼开始,手塚悬着的心就一点一点降回原处。
迹部是他绝对没有拍错的一个人。
7
“再次”成为“迹部大少爷”的男朋友,手塚自然逃不开狗仔队。但实际上狗仔队的根本目标是迹部,手塚不跟迹部在一起,跟踪他的狗仔队数量就会锐减。而手塚生活规律,没什么冲击性的不良嗜好,八卦价值确实不高。加上手塚自己当过狗仔队,“反狗仔队”技能满点,他又时不时到深山老林里出差,跟拍他的难度和跟拍迹部的难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这般,手塚不和迹部出门的日子还是过得挺清净的。
“哟,年轻人!”
手塚觅声转头,一个胡子茬大叔朝他挥手。
那是手塚第一次给迹部拍照时关照过他的那个狗仔队前辈,大叔挂着相机包拎着便当,是收工准备回家?手塚向他点头致意——他知道这是偶遇而已,并非被跟拍。
“晚上煮火锅?”
大叔也看见手塚拎的超市购物袋,里面尽是食材,海带大葱白菜蘑菇豆腐什么的。
“我不太会做饭,火锅简单点。”
大叔夸张地啧啧摇头:“那个有钱有势的家伙跟你交往,居然还让你自己住外面煮火锅?”
手塚不置可否地推了推眼镜。
大叔咧嘴笑开,重重地拍拍手塚的肩膀:
“你们俩,真的有戏。”
一股莫名热流涌上手塚心头,他的表情不自觉柔和下来。
“哪,稳定啦差不多啦就搬一起住吧,还是得把人看牢,别总一个人吃火锅什么的,嗯?”
手塚本想说帮他“看着”迹部的人挺多的(大叔也是其中一位),但张嘴便换了一句:
“今天火锅不是一个人吃。”
大叔一愣。
手塚视线斜向左手里“素得要命”的购物袋:
“他带牛肉。”
8
不管别人信不信,手塚和迹部交往相当一段时间才发生关系,然后呢,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俩人早先脑内幻想太多,终于可以实现了,难免兴奋。
但手塚非常固执地不把相机“带上床”,顶多拍拍迹部换衣服,还是留底裤没脱光的那种,搞得迹部无比吐血。
他大爷幻想手塚边给他拍照边和他“热辣”都快想疯了好嘛!!!
“不行,这些照片泄露出去怎么办?”手塚再次拒绝。
“怎么会泄露出去啊喂!!”
“……我可以列出不下十种窃取方案。”手塚恼火地推开死命搂着自己的迹部——你想被拍我就不想拍吗?你专业还是我专业?
“呃,那我们拍完看过就删?”
“删除的数据你认为不能恢复?”
犯有“前科”的迹部给堵哑了。
手塚被陷进KINGSIZE床里郁闷得仿佛要下雨的迹部搞得没办法,挣扎再三,坐到床边对迹部说:
“拍完立刻看,看过立刻删除,写入新数据覆盖,然后再删除,不能大意。”
迹部身子一颤,瞬间骨碌到手塚跟前扒上他,一双蓝眼闪亮又幽暗:
“通过。”
日后,不止一个人费九牛二虎之力偷偷搞到手塚某个相机储存卡,可他们在里面只能找见山呀水呀树呀鸟呀,还有很多的迹部景吾,虽说略显“情人眼里出西施”/“王八眼里看绿豆”,但总体而言健康向上,穿得最少的版本是三角泳裤(靠,这玩意儿我们也拍得到),总之,没有他们最想挖的那种“特别照片”。
这些人挫败地爆粗之余,也会在心里顺便吐槽鄙视这对情侣——拍那么多长毛宠物狗要死啊想要女儿去领养啊!!
9
迹部的父母对独生儿子疼爱有加,但也疼爱有方,他们对迹部的管教大体是“前严后松”,即小时严管,长大放手。
所谓“严”严格在品行、礼仪、学习,儿子的性格发展他们顺其自然,因此迹部一方面张扬嚣张自我感觉无比优越,一方面知识见地品位都不差,还有那刻进骨头里的良好教养。
迹部成年后到日本经营家族产业,身处欧洲的父母让自小照顾儿子的老管家米迦勒跟着去。
儿子怎么“花”他们不管,但若儿子出现如下情况(哪怕仅仅是迹象),他们让米迦勒务必联系告知:
1.景吾酗酒;2.景吾嗑药;3.景吾熬通宵。
所以迹部为看手塚留下的照片熬的那几个通宵,米迦勒老先生尽职尽责地告诉了老爷和夫人,包括那块被砸破的硬盘。
迹部砸完硬盘憋没几天就开始后悔,他假装随口问米迦勒,管家先生表示硬盘已经处理走了,迹部扶额心想算了算了别不死心……
而哪怕之后与手塚“破镜重圆”,他很快拥有很多很多新照片存进新的硬盘,他依旧放不下之前充满记忆的那一块。
他没敢跟手塚讲他把硬盘砸烂丢掉,只说文件被他一生气粉碎得非常干净。
当迹部又看见那些本应消失的照片(的一部分)时,他惊讶得讲不出话,茶桌对面等好戏瞧的爹地和满脸八卦的妈咪,叫迹部顿时明白那块破硬盘被“处理”到哪儿了。
“粉碎得……非常干净?”
“手塚你听我解释……”
10
某高端男性时尚杂志的总编跟迹部是好朋友,他邀迹部做个小专访,拍两张帅照什么的,迹部眼一转,提出摄影师得他指定——当然,手塚。
手塚为这跟迹部翻脸了,他可以接受迹部的顶级牛肉,接受迹部成为债主,跟迹部住一栋宅子也没什么,可他不想在工作方面都被迹部擅自插手。
迹部这边火也很大,本来嘛这专访就是个多人八卦合集,每个人给登的照片又没两张,他只当帮朋友忙凑个数,而且想顺便跟男朋友一块儿工作怎么了,他真没觉得这事得这么上纲上线。
临了,过意不去的总编跑来劝,他埋怨迹部:你既然知道你家这位的脾性,你更得先跟人商量商量再决定。
总编又跟手塚说:迹部跟自己太熟,导致迹部没把这工作太当正经事,你们生活环境有差观念有别是正常的,互相理解下嘛,手塚你实在不愿意的话……不然我们不付你工钱?
总编和稀泥成功,迹部手塚向对方检讨道歉,手塚不收报酬签下这项工作,唯一的条件是要请一位专业时尚摄影师指导他。
迹部心里咯噔一下,懊恼自己怎么忘了这茬:野外摄影才是手塚的长项,他的人像摄影水平上个小破八卦杂志绰绰有余,然上时尚杂志手塚自知能力不足。手塚凡事认真得过分,再随意的小工作,他也不能放任自己在明知做不好的情况下接手。
手塚跟总编找来的资深时尚摄影师恶补了一天,才有些局促地端相机上阵。
拍摄进展不快,尽管有“师傅”在旁指导,手塚还是觉得拍得很糟糕,“模特”迹部黑西装黑衬衫造型帅气,但人的状态着实不怎地,陪同的总编在心里第N次扶墙……
终于,手塚烦躁地卸下了相机,在场所有人都吓一跳——别、别是不干了吧……?
迹部赶紧从高脚凳上跳落地快步向手塚走去。
手塚甩掉灰色马甲,解开修身白色底衫领口所有的扣子,重新端起相机对准迹部。
迹部停在半路眨眨蓝眼,“哼”地一笑,拉松项上的银白领带,耙乱金发,双手抄兜朝手塚飞了一个非常有“内容”的眼神。
拍摄气氛像按下切换键般脱胎换骨,“模特”和“摄影师”如入无人之境,默契一路走高火花噼啪,在场的大家都不同程度地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明明都穿着衣服可比看*片还让人吃不消是怎样……
最后的成片,技术层面撇开不谈,众人一致认为“闪瞎度”太高,绝对不能只抽两张当内页插图!!
征得当事人同意(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软磨硬泡)后,这期杂志的封面封底全给了“迹部”,还追加十页特辑。
11
手塚意识到自己已经一个月回不了住处两次,便在月底退了租屋,将剩下那点家当搬进迹部家。迹部高兴得差点亲自下厨(幸亏米迦勒先生阻止),手塚则破例向供职的杂志社确认几天假期(即没紧急任务不联系他)。
两个人玩得挺晚,大清早又折腾了次,导致习惯早起晨跑的他们睡到日上三竿。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奏响,迷迷糊糊的手塚枕头一蒙,逃避现实继续睡。迹部只得爬过手塚从被窝里伸出手够着手机,他不想在床上听完贝多芬《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第3乐章》。
“手塚!喂醒醒!是你妈妈!”
霎时清醒的手塚立刻弹起,险些把迹部掀下床。
手塚的父母爷爷生活在远离大都会的宁静小镇,手塚陷入困境扛上债务当狗仔队都没跟家里人讲过,他同样叮嘱亲友们不要讲,因此手塚家里人一直认为手塚在外闯荡虽辛苦点但也有奔头,尤其看见手塚的野外摄影作品登载上杂志(手塚寄的),他们更是为家里独苗的成绩骄傲自豪。
手塚始料不及的是,妈妈他们居然会接触到高端男性时尚杂志——他给迹部拍的那期!
据说是城里自驾游的家庭落在邻居家,邻居家阿姨眼尖瞅着手塚的名字拿来问的……
手塚嗯嗯啊啊和家里讲着电话,迹部紧张地在旁边听。
俩人都还光着陷在大床里。
“…………唔,是……我拍的。”
你不会说那同名同姓!啊啊当初怎么没叫手塚用个化名!
“…………不,我不是缺钱,那是临时兼职,给朋友帮忙,没拿钱。”
嗯嗯嗯这么解释能通!
“…………他不是模特,妈妈你们看字,他是……生意人。”
咦怎么扯到本大爷了!
“…………不,他没刁难我,很配合。”
喂你们家把本大爷当成什么人啊.==
正无声表达抗议的迹部见手塚瞥了自己一眼:
“嗯,他是我男朋友。”
…………………………诶!?!?
12
手塚那个假期的行程临时改为回家探亲,迹部也硬着头皮跟他去了。
迹部想尽办法低调行事,但他们的到来还是在小镇引起不小的轰动。男女老幼都跑来围观手塚家当摄影师的儿子,和他“做生意的外国男朋友”。
迹部再出名,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也没人认识,可因为手塚家儿子的关系,年轻辈纷纷上网查了他,于是迹部是“花花公子”的事全镇皆知。
于是两个人不得不在手塚家客厅对着手塚家长辈和挤得满满的左邻右舍。
手塚基本沐浴在大家心疼的目光里,迹部么……他这辈子没被这么多人这么不加掩饰地嫌弃过……
“只要不犯法,你想玩便玩,你明白你的言行后果要自己承担就好。”
父亲在自己成年日说的那句话,迹部此时才真正理解。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手塚妈妈小心地问。
手塚看了看显然有点虚脱的迹部,低头推推眼镜,说:
“我先喜欢上迹部的。”
大伙齐齐一脸“啥!?”,迹部心里咬牙:本大爷这条件被人喜欢上有什么好匪夷所思的啊喂!!
“迹部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
手塚说着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夹,迹部和大伙不禁探头去看。
里面全是迹部的照片。
“这些是我拍的。”手塚一字一顿地补充。
黑色连帽服在公园晨跑遛狗的迹部,灰白条纹运动服打网球的迹部,深紫西装在酒会举杯的迹部,大红休闲衣靠沙发上看书阅读的迹部……
不论在不在阳光、灯光下,迹部主动对着手塚的镜头时,或意识到手塚的镜头时,他总是笑,那双蓝眼总是直直穿透镜头,看定镜头后的那个人。
照片发挥出神奇的魔力,迹部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平静,眼眶却不自觉地发热,他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握住了手塚桌下的那只手。
手塚以同样的力道回握他。
“咳,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找对人安定下来就好。”
德高望重的手塚爷爷发话,大伙愣片刻,也哼啊嗨哟地应和——显然照片的魔力不仅仅作用于迹部。
“来都来啦,多住两天吧,国光?呃迹部?”
手塚爸爸忙不迭提议,街坊四邻更加热烈地应和。
手塚的这个假期被“回家探亲”占满,迹部硬推掉起码五六场应酬陪着“探亲”。他们离开小镇时,手塚的电脑里多了许多照片,包括一张全家福和一张小镇亲友大合照。
当然,有迹部。
13
迹部以前确实没想过,自己的阔气房间里会弥漫起肥牛火锅的味道。
没办法,在宅里那更阔气的餐厅吃不是更奇怪?再者家里的大厨估计会气得罢工。
“吃吧,不然牛肉要老了。”
“唔唔。”
锅里的食材随着咕咚咕咚的汤汁不停地颤,肥牛片被迹部夹起丢进手塚的碗,白菜蘑菇被手塚夹起丢进迹部的碗。
“肉多吃,不准再瘦。”
“菜吃光,不准挑食。”
酒足饭饱之后,犯懒的迹部被手塚硬拖着收拾干净才坐进沙发休息。
“你说我们是不是考虑下结婚,啊嗯?”
“你求婚求得真随便。”
“你还的债款本大爷拿来买对戒?”
“……那是你的钱,你怎么处置是你的自由。”
“婚礼可能有点难办。”
“嗯?”
“你会跟婚礼摄影师抢活干吧?”
“………………”
于是,手塚和迹部没有婚礼,虽然他们结婚了。
14
迹部非常大方地公开亮出他与手塚同戴对戒的照片(手塚用定时摄像拍的,折腾俩钟头),让狗仔队们省不少功夫,尽管大家更想要“戴戒指的过程”。
没关系,咱们还有蜜月!
可!是!竟然没任何消息、没任何(外)人指出迹部和手塚到哪儿、怎么度的蜜月!!
一个八卦界少爷一个前狗仔队组合简直太可怕了!!制造轰动八卦又让你逮不到八卦简直太没天良了!!
什么?手塚是前狗仔队成员?废话,你以为这种事瞒得住同行吗?看迹部少爷平日待狗仔队挺不错(且放话谁敢讲谁失业)的份上,我们没揭发而已。
哎,当人男朋友时候手塚照常钻山拍鸟挣工资当零花,现在又跟人婚都结了,揭发这无非给他和迹部少爷多条“真爱啊真爱”的花边新闻,何必。
何况谁活不耐烦去惹全日本最高规格的律师团,对吧……
手塚满足地进行着山间溪钓,他知道这种几乎没正常通讯信号的深山野林里,他和迹部可以度过一个非常私人的蜜月。
私人到什么程度?
这山都是迹部他们家的。
……有钱人。
“本大爷亲爱的手塚,我们先裸泳再钓鱼好吗~~~”
手塚叹口气收回鱼线,拿起相机(防水型):
“你确定游完还有时间钓鱼?”
“我们时间多着哪,对吧~~~”
嗯,也对。
咔嚓
完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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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迹部家私有的山:梗取自官方同人漫《放课后的王子》里少爷钓走手塚的“MY山”
番外本来是填填脑洞,想着14年就搞14个片段吧,然后码着码着就出现没有预料到的展开……
肉神马的请大家自行脑补,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