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比赛，方思筑的心态逐渐稳妥，至少不像刚开场时那麽紧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场上的空间配置，或是与队友的配合愈来愈有默契，又或者是……祁聿那句似是揉进了日光般温煦的话语。
听着像是鼓励，又似是掺了他那不可一世的骄扬。
莫名让人心里有了底气，自信心也随之增加了不少。
方思筑记得，楚悦跟她说过很多次的，在球场上，迟疑是大忌。
也许是对於要用什麽方式打过网而犹豫，要低手送机会球过去呢？还是要高手托球吊个刷网球？也或许是因为缺乏信心而畏手畏脚，球便跟着勇气的消减而显得软弱无力……无论是再怎麽好处理的球，只要你在打的那一刻迟疑了，那麽後续发展便会因为那零点几秒的思觉偏差，影响到整体谐和的效率，进而功亏一篑。
现在她有信心了，紧绷感少了些，自然也就摆脱了僵硬和畏缩。不管是接球还是举球，动作似乎都比之前顺畅许多，也比较敢放开去打。
一局比赛打下来非常过瘾。
众人喝水休息了一下，很快就接着打第二局。
阳光灿烂而盛大，承载着少年少女们挥洒的汗水，以及球场上飘飞的欢声笑语，丰盈地充塞於人间。
打到一半时，因为一传接发球没接好，不小心往场外喷掉了，方思筑为了救球，冲出去的时候却因为先前预备时重心放太低，这会儿身体还没协调好，不小心摔了一跤。
膝盖在粗砺的地板上滑了一段距离，再起身时已经破了皮，甚至隐隐透着血丝。
场上的人看到她跌倒也惊了一跳，连忙喊道：「没事吧？」
楚悦第一个冲去看她。
见小姑娘还有点懵，像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麽事，她一边担心着，却又一边憋着笑。
「怎麽样？还好吗？」她伸手扶她起来。
「没事。」方思筑晕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伤口，「就擦伤而已。」
见其他几人也围上来，她笑了笑：「没什麽的，等一下再去擦药就好了，我们继续打球呀。」
回到球场上後，见祁聿仍盯着她看，方思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真的不需要担心。
虽然和石子地板摩擦的那一下真的挺痛的，但也不是什麽扭到或拉到的大事儿，长这麽大谁没受过点伤啊，用不着哭哭啼啼大惊小怪的。
何况这局比赛也快打完了，等回儿再上保健室处理伤口就好。
比赛结束後，几个人在场边休息，方思筑喝完水後瞅了瞅自己的伤口，觉得还是去保健室消毒一下比较好。
一旁的陈良音见状，表示自己可以陪她去。
岂料方思筑才刚起身，祁聿就从一旁走了过来，手上拎着一个束口袋，让她坐回原位。
方思筑奇怪地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从袋子里拿出棉花棒，接着又掏出了消毒药水和药膏，在她面前坐下。
「保健室离球场还是有一段距离，我正好有带药，这里帮你处理一下就好了。」祁聿先把自己包里的水打开，要冲掉伤口上黏着的小砂砾和脏血，「脚屈起来。」
方思筑乖乖照做。
「哎不是，怎麽会有人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啊？」她看着他帮自己消毒，好奇问道，「如果是OK绷什麽的就算了，但你连药跟纱布都有……」
祁聿歛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药：「之前球队的人常受伤，带久了就成习惯了。」
小姑娘的腿又白又细，像是没怎麽晒过太阳，圆润的膝头此时擦破了皮，血肉参差的模样显得特别怵目惊心。
祁聿帮她包紮的时候动作放得极轻，深怕一不小心会弄疼她。
方思筑垂首看他熟练的手法，两人的头挨得近，气息交错间，不免乱了谁的呼吸……
「好了。」祁聿抽手，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动，把东西都收回束口袋，「洗澡的时候把纱布拆掉再碰水，洗完後要重新擦药包紮，尽量少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避免细菌感染。」
「好，谢谢你。」方思筑点点头，鬓角卷曲的发丝落在颊侧，被风吹得微乱。
祁聿看着那绺鬓发，微微晃动的姿态就像是携着清风，在心尖上轻盈地拂扫，带出一丝一缕的痒意……
他喉头滚了滚，然後道：「有什麽问题再问我，或者直接叫我帮你包紮也可以，反正就在隔壁。」
方思筑还来不及回应，就听到男排的学长喊着祁聿的名，说是有别系的系队刚好在练球，见他们现在没在用场，便想来报个友谊赛。
祁聿拎着束口袋就去交涉了。
三分钟後，外文男排和国贸男排正式开打。
女排的大家就坐在场边看，帮忙计分递水和加油。
「这是他们系联赛的先发球员吗？」陈良音问。
「好像是。」楚悦打量了一遍，「都是大二大三的，那应该是了。」
「祁聿学长打的位置是什麽呀？」男排的站位和她们女排不太一样，甚至同时间有好几个预备攻击起跳，方思筑身为排球初学者，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祁聿打的是主攻，就是我们常讲的大炮。」楚悦跟她解释，「通常都会打长球，以力量取胜。」
听到「以力量取胜」这五个字，方思筑抖了抖，心想要是以後不爽想跟他打架的话，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才刚想完，就见祁聿扣下一颗大斜线，不同於方才混排时的直线球，这颗球沿着对角线划破空气，像是硬生生把球场割裂了两半。
球「啪」的一声撞在了对方手上，下一秒切着腕骨的边缘喷出场外。
方思筑吞了吞口水，她看到他在打到球的那一刻，神情严肃得像是要凝结冰霜，眼底杀气尽显。
场上场下活脱脱是两个人。
她还沉浸在祁聿打球凶狠的姿态里，接着就听到身旁传来两个小姑娘的声音。
「欸你看，那是祁聿吧？」
「嗯嗯嗯，刚刚那颗杀球真的有够帅！」
「妈耶我真的是要酥了，怎麽有人打球可以这麽好看啊……」
「啊你不是平常没在看球赛，现在是在干麽？」
「哎唷男神在前管他平常有没有在看，反正我是来看男人的哈哈哈！」
方思筑循声看去，两个姑娘停在球场边，身上穿的是一般的便服，像是正好路过的同学。
她们还在继续讲。
「光看球场上的祁聿真的不像是读文科的，在场上这麽猛，结果下场後读的书却是莎士比亚或是什麽王尔德……」
「这样才有反差萌啊嘻嘻嘻。」
「哎之前外文跟新大物理那场比赛你有看吗？你来我往的真的太刺激了，那球感觉都要贴地板了，居然还救得起来……」
「新大？他们还跟外校打比赛？」
「听说是他们自己来联络上我们外文系的，根据我新大物理的朋友说，他们男排队长关注祁聿很久了，一直很想跟他切磋一下。」
「绝了我们祁聿，真的男神啊唷喂……」
方思筑坐在一旁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遍，再次看向祁聿後，却觉得哪哪都不对。
原来祁聿这麽受欢迎的吗？
原来他……打球打到别系，甚至是别校都认识？
方思筑望着祁聿预备发球的模样，他正在把球对着地板拍打，以此熟悉击球的手感。
每一下撞击到地板的拍打声，都像是敲击在她心上，一震一晃间，勾连出了丝丝微妙的感觉，却又催化了心脏跳动的频率。
方思筑不知道那微妙的感觉怎麽形容，像是樱花落水泛起的细小涟漪，在心涧上化开余波；又彷佛鸣鸟高飞，鼓噪着振翅拍打，在心底种下躁动。
总之那感觉不断搔着心尖，有点儿烦，又有点儿乱。
而听着身旁两个少女聒噪着，不断抛出对祁聿的爱慕之情，方思筑终是忍不住拧了拧眉，连带着再看向祁聿，都觉得有些不太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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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有加更，没跟到的宝宝可以点上一章补个～
Btw因为连载至今看到蛮多人打错的，所以想来小小提醒一下，我们求生欲低落又不怎麽要脸的男主名字是「祁」聿，而非「祈」聿，希望大家在打名字的时候能检查一下，毕竟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写错或打错会开心的，感谢宝宝们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