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的甜点看得人眼花撩乱。
以往十七是个奉公守法的好乞丐，宁愿自己饿个几天，也没胆下手偷商铺吃食。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糕点铺，喉咙不断吞咽着口水。
「这个怎麽样？」秦毓瑭随手拿起一块糕给十七。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识货的，这是在姑娘圈里卖最好的桂花糕。」糕饼舖高掌柜推起笑脸立刻靠过来。
看秦毓瑭那身装扮还有长相，绝对非富即贵，自然得讨好讨好。
十七捧着啃了一大口，把双颊塞得满满，眨着圆溜溜的眼睛，「还行，就是有些甜。」
「喔？」秦毓瑭挑挑眉，伸手把十七啃了一半的桂花糕拿来自己吃了一口。
十七全心全意在糕点上并没注意到，而高掌柜则迅速打量着十七。
啧啧，没想到这位公子眼光这麽特别，连这样长得不怎样的姑娘也吃得下去。
秦毓瑭像是没有感觉到高掌柜的奇怪目光，评点道：「恩，那这个呢？」他又拿起桂花糕隔壁的半月形糕点给十七。
「这个不错。」十七试吃了一口眼睛一亮。
「恩？」秦毓瑭又接过去，毫不在意上头还有十七的口水也吃了一口。
「姑娘好眼光，这是核桃糕，甜而不腻。」高掌柜转移目标讨好十七，殷勤地介绍。
将糕点都吃过一轮之後，秦毓瑭看着十七，嘴角勾着微笑的弧度，发冠上的白玉羊脂闪闪发亮，「十七，你觉得哪个最好吃？」
十七咧嘴一笑，口水差点流了下来，双眼弯成了弦月，伸手指着核桃糕，「这个。」
「掌柜的，都包了。」出手阔绰的秦家大公子顿了顿又道：「把核桃糕旁边的桂花糕给全包了。」
十七一噎，笑容僵在脸上。
感应到十七不满的眼神，秦毓瑭抬高下巴斜眼看她，一副就是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好吧，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十七闷着脸。
自从十七成为秦毓瑭的侍卫後，吃好睡好，将原本营养不良的身体给长回来了，不过身体还是太过乾扁，枯瘦的手从小鸡爪变成为大鸡爪。
秦毓瑭也不指望她能成为轰动京城的绝世美人，毕竟当年女罗刹这名号不只是因为十七将军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更还有她那冷得吓人的脸。
犹记得，那时孩童们只要不乖，母亲们还会威胁着会被女罗刹十七将军给抓去吃掉。
可想而知那时十七将军的名声有多吓人。
想到这里，秦毓瑭又瞅了一眼从糕饼舖出来就臭着脸慢吞吞走在自己身後的十七，不由得笑出来，英俊的眉眼染上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十七，当年你是如何能拿大刀上战场的？」他故意缓了脚步，没头没脑的问。
光是捧着方才买的糕饼她那双细爪就吃力的紧了。
十七还在赌气，一出口都是满满恶意，「拿甚麽大刀，我能拿菜刀上灶房就不错了。」
秦毓瑭唔了一声，脸上明媚的笑意更加灿亮，恍然大悟，「说得也是，那明天开始你跟着孙大娘学习厨艺吧。」
十七彻底石化，连忙跟上秦毓瑭脚步，谄媚说道：「主子，我说笑的呢……我这小爪能拿菜刀吗……」
「我看挺好的，不小心把自己给剁了，爷还有配菜鸡爪可以吃，不错不错……」
「秦公子，真是巧呀。」
看十七脸色变成猪肝，秦毓瑭心情大悦，还要在玩笑几句，忽然耳边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秦毓瑭挂在嘴角的笑容歛了歛，转过头看向来人。
「真巧，烨王殿下。」
来人正是五皇子烨王。他内穿写意花纹的浅米色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长长袖口描绘着水墨竹兰，白纱飘逸与雅致水墨巧妙的完美结合。
修长的身躯站在纷乱的长街中，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朗艳独绝莫过如此。
听出秦毓瑭有些疏离的打招呼，烨王并不介意，手中摺扇一摇，谦谦温润又道：「血洗魏府一案，秦国公辛苦了。」
瞧着烨王一身常服，并没有多带护卫，姿态悠闲，太子弘与他同胞，如今在府中禁闭，身为弟弟不是在皇上面前求情，反倒是微服逛街了。
秦毓瑭敷衍的应了一声，并不想与他多聊。
「这位姑娘倒是眼生。」
十七原本还缩着头在秦毓瑭身後碎碎念咒骂秦毓瑭，忽然被烨王点名，下意识地抬起头，然而秦毓瑭一个扭动身体，看似脚酸了换个站姿，却是巧妙的将烨王与十七的视线给隔绝起来。
可怜十七连烨王长甚麽样都没瞧清楚，只看得见那一身米色长衫和墨黑的长发。
「新来的护卫，殿下不识也是正常。」秦毓瑭道。
「原来是护卫。不过姑娘给人当护卫总是有些坏了名声的。」烨王淡淡一笑。
关你屁事！
虽然心里都是暗骂，不过对方可是皇子，秦毓瑭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说：「本就没什麽名声了，坏不到哪里去的，多谢殿下担心。」
在身後的十七嘴角抽了抽。
烨王眸光一动，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笑得更加温和，「这几日常听母后叨念起你，听说知心表妹的兴趣与你相仿，问着哪天能再与你讨教讨教呢。」
「这年头大家都抢着当菜农……」十七咕哝。
虽然声音很小，不过秦毓瑭跟烨王还是听到了。
烨王脸上很快闪过一丝尴尬，很快镇定下来，依旧是谦和有礼的样子；秦毓瑭却止不住越扬越开的嘴角，转过头把十七输得整齐的头发给拨得凌乱。
「十七不必担心，爷满身的种菜精髓只会给你一人传承的。」他一本正经地承诺。
这下误会大了！主子，我对你种菜精髓没有半点兴趣啊！
十七欲哭无泪。
方才秦毓瑭弄乱十七头发的举动很是亲昵，烨王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原来十七姑娘也是喜爱摆花弄草雅致之人吗？」他目光与十七对视，瞳珠是淡淡的褐色，很是漂亮。
十七对五皇子烨王的第一印象就是：公子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