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求知慾望强大的两双澄甯眼睛，秦毓瑭脑袋却呈现空白，抽了抽嘴角，只得委婉地问：「十七，可有身体不舒服？」
十七眨眨黑白分明的眼，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然後笃定的说：「除了没吃饱肚子饿外，没有不舒服。」
「只有肚子饿？」他神情认真再次确认。
那裙角的血渍只有如拇指般大小，若是女子月事初潮也是有可能的。
「恩。只有肚子饿。所以主子，月事是什麽？」
「月事是什麽，会肚子饿吗？我也肚子饿是不是也是月事来了？」慎言摸摸自己肚子。
秦毓瑭斜眼看了慎言平坦的胸，「慎言，你不会有月事。」
「我也肚子饿为什麽不会有月事！公子！这样太不公平了！」
不理会慎言的不满嚷嚷，秦毓瑭催促着还是一脸狐疑的十七上了马车。
「你裙角上的血是何时沾上的可记得？」他指着，隐隐记下若真是初潮月事，回头得给十七备个热呼呼的姜汤才行。
十七朝着他指着的方向一看，猛然想起在方才所发生的怪异事情，连忙靠过来挨近秦毓瑭，神神秘秘悄声说：「主子，我正想跟你说呢！你猜我看到什麽了！是那个在法台寺死了的骆王侍卫的双胞胎哥哥！长的一模一样！然後我看他一身黑衣还带着奇怪的帽帷，正在擦袖子上的血，觉得奇怪所以我就偷偷跟上去……」
她一股脑将所有的事全说给秦毓瑭听，语速又急又快，倒让秦毓瑭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看她着急又困惑的模样很是有趣，他并未插话，而是静静听她一口气说完。
「……偷偷跟上去，结果结果！一个转角我就与骆王殿下撞在一起！那个人就消失了！难不成还会飞天遁地之术吗？改天我得找阿杭也教教我才行。」
等十七说完，微微喘了口气，秦毓瑭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人在转角消失，而你刚好与下了马车骆王撞在一起？」
十七用力点头。
秦毓瑭嘴角快速闪过不屑的笑容，摸摸十七的头，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睑下倒影，「无事，这件事你不必太在意，近日就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了，知道吗？」
萧明澜竟然还有慈心，留下漏网之鱼没有处理掉，照他的个性，利用完人就该彻底清除乾净不留痕迹，看来那人很是受到他的重视才是。此番被十七给瞧见了，怕是会对十七不利。
虽然不了解为何近几日不能出门，不过主子说的话，十七都是使命必达的！
马车停下，抵达了马场，秦毓瑭带着十七下车，一旁的慎言一边栓好马匹，一边耿耿於怀碎碎念着〝公子不公平，为什麽他没有月事〞云云。
马贩是个中年胖大叔，见到秦毓瑭立刻迎了过来，一张脸满是凌乱虯蝾，双眼被肉挤得眯成了一条线。
「秦世子！可盼您好久了。」
「抱歉，李叔，路上有事耽搁了。」秦毓瑭低眉谦和道。
说起来，李叔做马贩也有三十年了，与秦国公是多年好友，只是李叔一直觉得自己身分配不上，还是老样子世子、国公爷恭敬的称呼。
「哎！哪儿说抱歉呢！快里面请！」李叔憨厚的搔搔头，摆手迎着他们，「世子让我备的马我已经备齐了，就等着您来瞧瞧。」
一匹黑鬃黑尾的小赤红马被牵了出来，一双眼圆溜溜好奇张望，四蹄皆为白色，腹缘曲线完美。
「好不容易给您找着的骅骝幼马，就等着您来监定呢！」李叔拍拍胸脯，显然对自己好不容易挑到的上好马匹感到骄傲。
秦毓瑭伸手触摸马儿，毛色纤红，眉眼舒柔开来，恍若春色未过桃满花开，「古传的周穆王八骏之一，李叔挑的马自然是极好的。」
「那是！」嘿嘿了两声，李叔昂首。
「十七，过来看看。」他向一旁看呆的十七招手。
「这、这是要给我的？」就像礼物从天而降被砸个正着一样，十七心跳加速口齿不清。
幸福来的太快，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自然是给你的！公子也是找了很久！」慎言撇嘴，觉得自己在公子心中的地位持续下降中。
十七上前摸摸小马儿，小马儿用鼻子喷出热气，似乎知道十七是自己未来的主人，亲昵的用脸磨蹭磨蹭。
「虽然不及骆王要送你的大宛汗血宝马，不过骅骝也是名品马……」嫌弃慎言多嘴，秦毓瑭斜眼睨了一眼，续说。
「主子送的我都欢喜！」十七实在是高兴极了，小马儿又亲近人，她恨不得现在就骑着小马儿到草原上奔腾。
喔，她忘了她还不会骑术！得快快让阿杭教自己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不过看十七这麽欢喜，秦毓瑭也不自觉弯起了嘴角，他找了这麽久，也不算白费力气了。
虽然对前世十七将军的事情记得不多，不过十七将军是骆王的得力助手，即便他每日在牢里生不如死，还是能隐约听到关於十七将军的传闻。
名曰魈雪的赤色骏马，是女罗刹十七将军的爱马，据说魈雪死在敌人刀下的时候，十七将军怒不可赦，杀红了眼，整整砍落了敌军二千三百四十一颗人头。
两千三百四十一颗想来是传闻夸张了，不过十七将军因为爱马战死，的确怒发冲冠。
昔有一怒为红颜之说，却没想到素来有女罗刹之称的十七将军是一怒为爱马。
也许，这一次的十七不会成为女罗刹十七将军，他仍是希望将所有最好的给十七。
「不如为牠取个名字吧？」他笑说。
「好！那就取……」
「魈雪？」
「阿二！」
两个声音同时说出口，秦毓瑭自信满满的脸瞬间一僵，依照十七的取名字逻辑，取名阿二难道是……
「今天是六月二日，当然得取名阿二！小雪是什麽俗名字！」十七回答的理所当然。
慎言看看小马儿，又看看十七，再瞧瞧自家公子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安静当个树木比较好。
「阿二……是个好名字。」看出十七对秦毓瑭意义非凡，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找了骅骝来给十七，李叔硬着头皮称赞。
「李叔也这麽觉得吗！」找到知己的十七眼睛亮的如正在闪烁的天上繁星
算了，阿二就阿二吧。
秦毓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