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重生之將軍十七 — 第七十八話 胸有城府半日閒

正文 重生之將軍十七 — 第七十八話 胸有城府半日閒

宁洛新上任的知府姓廖,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甫一到宁洛就见路子忧正指挥着人将地牢里的两具屍体搬出来,廖知府这才得知昨夜的一场地牢大火烧死了罪大恶极的周家父子。

「这火烧的也太蹊跷了。」掀开草蓆看见烧得面目全非的屍体,虽是这麽说,章青天面却露畅快,「该不会是老天爷给他们的逞罚吧。」

廖知府看那屍体焦黑一片,没有一处完整,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脸的模样,一阵恶寒,又听闻路子忧说道:「廖大人,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受害名册,另外也在周家的枯水井挖出许多枯骨,还请大人料理事後。」

京城既已派新上任的宁洛知府前来,也就代表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至於後头要如何善後,就是廖知府的事了。

廖知府自然明白路子忧的意思,他为官也有十几载,处理起这些棘手的事也是游刃有余,当下便点头,将名册交给一旁自己的随从,看了一圈不见当时轰动京城的女官,止不住内心的好奇,於是问道:「怎不见十七大人?」

「明日就要回京了,世子协十七一同钓鱼去了。」路子忧回答。

「世子?」廖知府不解,不过在路子忧的笑意中很快会意过来,试探问:「难道是秦国公家的秦世子。」

「当然是秦世子啦!难道还会有哪个世子吗?」章青天随心插了一句。

廖知府恍然大悟。

嗯嗯!京城的八挂果然是真的!

外头一阵骚动传了过来,众人纷纷望去,就见以霍阳为首,身後还跟着一大群人,有大汉、妇女、婴孩、老人,这大阵仗像是一家三百口倾巢而出似的,让廖知府吓了好大一跳。

「霍公子,这是何意?」路子忧问。

「大当家带俺们来自首!这些年强盗都是俺们干的,跟婆娘小孩无关!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沉不住气的一魁武大汉大声咆啸,一副随时要跟人大干一场,有妇女怀中的婴儿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也感染了其他人,女人老人也默默垂泪,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阿拓。」霍阳眼眸一弯,看似笑意融融,一记犀利眼神射过去,让那名唤阿拓的大汉立刻如小媳妇般噤声,只是一张脸涨得老红,双眼不停转呀转,显示内心多有着急。

廖知府奇道:「自首?路大人,这位就是你同我说过的玉逢山上匪贼吗?倒没想到是个年轻公子。」瞧着霍阳五官轮廓深邃,不由得多打量几眼。

路子忧拧眉,如今在宁洛为非作歹多年的周家已伏法,霍阳此时带领山上匪贼自首,意欲何在?

似乎是看出路子忧的戒备神情,霍阳噙着嘴角,如狡狐悠悠笑,朗了朗声,主动替路子忧解惑,「前知府与周家可算宁洛两大恶人,我们劫财也是时势所逼,迫不得已,不过相信在新知府大人的治理下,宁洛能更加和平安宁,故我们才下山特请大人不记前嫌,助我们在宁洛落脚扎根,想来……周家的为非作歹此等龌龊大事,也是因为有我们其中帮忙周旋才能顺利伏法,路大人,您说对吗?」

罗哩吧唆讲了一大堆又拐又弯的,路子忧算是听懂了霍阳的意思。

换成浅显易懂的话就是:路大人,好歹老子也有功劳帮忙让周家伏法,我这一家老小在山上为非作歹也是被逼的,如今下山要讨生活,希望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个忙。

人家都指名路大人了,廖知府也不好插话,所有人都在等着路子忧开口,而路子忧却只盯着霍阳看,似乎想要把他给看出一个洞来。

当事人霍阳没有丝毫紧张,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十七在场,眸底滑过几丝失望。

可惜了,还想多看看女武官的威风呢。

这气氛实在安静得太可怕,被妇女抱在怀中的婴儿虽停止了哭泣,却扁着嘴,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让人格外心疼,不过瞧着婴儿白白胖胖,想来是养得极好,不曾让孩子们饥饿到。

玉逢山上匪贼杀人劫财本就罪不可赦,霍阳硬生生扭转成为生计所逼,路子忧陷入矛盾。

看路子忧不作答,其中一粉衣小姑娘冲出人群双膝一跪,跪在路子忧身前大力磕头,白皙头额都印出一圈红印子,忍着哽咽说道:「大人,霍大哥都是为了我们才杀人劫财的!想当初周家杀了我一家又想掳我,是霍大哥将我救出来的!若要论罪罚,也把我算进去一个!」

小姑娘尚不知杀人劫财的罪有多大,抽着鼻子不停哭不停磕头,就怕霍阳真被定死罪。

啜泣声悠悠荡荡颇为凄凉,惹的其他人也伤心事上心头,暗自抹泪,抢着揽罪在自己身上,阿拓嗓门最大,梗脖子粗着声音道:「大人!俺女儿也是被周家作贱死去,告上知府,知府反倒将俺打出去还想杀人灭口,若不是大当家,俺坟头都不知长几寸草了!」

这下别说路子忧为难,就连廖知府都觉得难办了。

也不知道十七若在会如何判?路子忧想。

廖知府叹口气说:「你们多年来为匪劫财,若是轻纵怕是宁洛县民也是不依的。」大抵意思是你们杀的人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劫财的事还得清算的

噙着笑意的霍阳眸中闪过精光,踏前一步,命人抬出三大木箱,「大人,这是我们玉逢山上所有的财宝,全缴纳於知府。」

廖知府瞠目结舌,敢情你等这句话等很久了?还让小姑娘来温情攻势,其实根本已经把後路都给铺好,就看他们上不上钩而已?

目光转向那方才还在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只见那三大木箱一出现,她便快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退到後头去了,可怜阿拓一大汉就无法这麽收放自如,一张脸憋得老红。

十七与秦毓瑭并不知道知府发生何事。

她一早就被秦毓瑭带出门,按秦毓瑭的说词是要趁着回京前钓鱼放松心情,十七困意连绵,有气无力地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只想大喊一句:「大冬天的钓什麽鱼啊?」

楠木长栈沿着湖畔而建,两旁垂柳三寸入湖,露珠结为透明玉润的珍珠,湖波碧绿静谧,湖中央还有一小丘,隐约可见拴着着几艘小筏摇摇晃晃。

他们并肩坐在长栈缘边,凉气拂过脸面,匆忙间长发只用一根木钗竖起,柳絮似的几簌碎发随风轻扬,十七拉了拉肩上的红色兔毛披风,天青色羊皮长靴悬空在湖面上晃了晃,盯着湖面上的小红浮标发呆,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向何方。

秦毓瑭缓缓将头倚在十七纤窄的肩头上,鼻尖萦绕十七身上好闻的肥皂香,墨色发丝如瀑在背上月白披风倾泄而下,华光一色似浓墨白纸,而他狭长眼睑下有淡淡倦容暗影。

「昨晚没睡好?」十七问。

「恩。」

虚应一声,闭上眼,不再去想归京那些纷纷乱乱,贪享此时此刻静谧的半日偷闲时光。

月白朱红相互辉映,融入山间水色,宁静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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