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協商同人】沒講完的那些事 — 13

正文 【協商同人】沒講完的那些事 — 13

一小时後,河采韵站在闵贤珠家门口,看着手机备忘录中的密码,想起大学时期有次闵贤珠因为急性盲肠炎痛晕在租屋处的往事。

若不是河采韵和闵贤珠有约,又在找不到人的慌乱中灵机一动想起闵贤珠曾提过习惯在信箱放备份钥匙,好让行踪不定的闵泰久可以使用,才得以及时发现一个人晕倒在房间内的闵贤珠并紧急送医治疗。

於是那次惊魂过後,河采韵和闵贤珠每次搬家都会将密码或是钥匙给对方一份,以便发生紧急状况时得以互相照应,虽然後来多是在喝醉的深夜派上用场。

打开门前河采韵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状况下拿着备份密码走进闵贤珠的住处,也没预料到光是开门这件事,就能让她的脑袋闪过许多历历在目的往事,让她的心再次因想起好友而揪痛。

进门後河采韵小心翼翼地四处走动大致检查屋内环境,想确认是否有任何异常。但屋内看起来没有被闯入、打斗或是翻找过的痕迹。

一切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只是少了会迎上来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的闵贤珠。

硬是压下心中的悲伤,河采韵熟门熟路的拎着在路上买的烧酒和纸杯走进闵贤珠的卧房。

「贤珠,对不起,是我无能…」斟满两个酒杯,河采韵轻碰给闵贤珠的那杯之後,喃喃轻声说着抱歉,接着安静的喝完其中一杯烧酒。

「我真的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才来的。」河采韵抱起膝盖靠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语着。

「你和……他…有事没让我知道…对吧?」迟疑了一下,河采韵还是没说出闵泰久的名字。

她很清楚当年闵泰久所谓的被外派,应该不是什麽正当的工作。但既然他们兄妹俩都不想告诉她这件事,她也就配合着不问,是对朋友的基本尊重,也是自己不愿意面对事实的鸵鸟心态。

可是现在状况不一样,闵贤珠死了、闵泰久行踪依旧飘忽不定,并且整桩案子疑点重重。

促使河采韵开始调查的主因很简单,她不能也不想让闵贤珠在明显知道有问题的情况下就这样死去。

身为这起案件的谈判人员,本来就该对人质的死亡负责,更何况她还在持续在这过程中发现不合理之处。

尽管谈判小组不负责案件调查,但河采韵无法对这些疑点视而不见。左思右想了好一会,还是觉得至少要将她能够掌握的资料提供给实质负责调查的人员,才不愧对这份职业应该担负的责任。

而既然身为闵贤珠的好友,又和闵贤珠唯一的亲人熟识,河采韵在私人情感层面也非常想厘清整个案件的真相。

她猜想,未来某一天想起闵贤珠时大概只会感到怀念吧?而不是现在这种椎心刺骨的哀伤。虽然对闵泰久而言,这可能会是一个永远无法癒合的伤口,但不管个人意愿,时间都会一直推着生者继续往前。

不过这是案件真相明朗之後的事。那时他们才有办法接受,接着尝试与这样的哀伤共存。

因此河采韵知道自己不论於公於私,都必须继续追踪这起案件,不管过程以及结果会是如何。

然後她才有办法面对死去的闵贤珠、闵泰久还有自己。

深吸一口气、将酒杯留在地上,她起身戴上手套准备开始调查好友的住处。

闵贤珠独居的房子是两房一厅的简单格局,加上生活物品比河采韵想像中的少,因此没花多少时间她就已经大概翻找检视完毕。

拿着从书桌底下找到的纸箱还有放在卧房的笔电走到客厅,河采韵在沙发上坐下,把纸箱摆在腿上。

刚才在查看闵贤珠的物品时,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纸箱吸引了河采韵的目光。

尽管被放在书桌底下的深处,但拿出来时上面并没有累积太多灰尘,想必若不是平常会特别整理,就是时常会被取出查看。不管是哪个原因,纸箱内应该都放了重要的物品。

河采韵轻抚过纸箱上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或其他情绪,她微微颤抖着手、动作缓慢的揭开纸箱。

打开盖子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还有在那上面的数张证件以及三本存摺。直接被那叠证件吸引目光的河采韵将文件夹随手放在桌上,瞪着写着「刘贤珠」这个名字的身分证好半晌。

尽管身分证上的名字、生日等基本资讯都和河采韵记忆中的不一样,但那上面的照片分明是闵贤珠。虽然已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也做好心理准备,可是逼近真相的时候,她还是难以分辨心中的感觉到底是惊愕还是被好友隐瞒的不开心。

其他几张证件还包含了刘贤珠的护照、闵贤珠的证件以及数张闵泰久的外国居留证。另外三本存摺则同样分别属於刘贤珠、闵贤珠以及闵泰久。

将证件们放到一旁,河采韵仔细的检视三本存摺。

她发现闵贤珠的帐户自五年前就有些异样,本来每个月都有固定薪资汇入的纪录,但从五年前的二月开始就不再有薪资汇入。

反而是闵泰久自那时起每个月都会转入一笔款项至闵贤珠的帐户,金额则不一定。

刘贤珠及闵泰久的帐户也不时有大笔金钱流动。河采韵并不意外闵泰久的帐户会有大笔金钱流动,他所处的环境金钱往来本来就复杂,但因为暂时和案件无关,因此河采韵就先把他的存摺放在一边。

可是刘贤珠的帐户就值得深究了。

将刘贤珠和闵泰久的帐户拿来比对的话,可以发现闵泰久的帐户和刘贤珠的帐户完全无关,但每隔二至三个月都会有一笔两、三亿韩元的钜款汇入刘贤珠的帐户。

此外刘贤珠的帐户中,每个月都会有一笔至少上亿韩元的款项汇出,虽然日期不定,但却是固定汇至某个未显示名称的特定帐户。

「这是怎麽回事…」河采韵习惯性的敲着平摊在桌面上的三本存摺,「贤珠你用假帐户帮人洗钱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笔电,看到需要输入密码的画面时,闵贤珠的声音彷佛又在河采韵耳边响起,「唉唷,除了家里大门跟提款密码之外,其他全部用我哥生日就好了啦!」

河采韵本来以为自己需要思考很久,但手指却像是本能反应般的迅速键入闵泰久的生日,让她不自觉的闭了闭眼,试图忽略心头的刺痛感。

闵贤珠的笔电桌面很乾净,只有一个档名为「1」的资料夹。

河采韵大致看了一下其他储存空间,发现里面除了一些个人重要文件的扫描档案之外,就只有按照日期整理好的日常生活照片。

她微微皱起眉看着资料夹的日期,同时拿出手机打开闵贤珠的社群软体页面比对查看。

闵贤珠社群软体发文频率大概是在五年前开始骤降,发文内容也从那时开始未提及个人生活。

河采韵粗略地将所有资料夹中的照片大致看了一下,的确从五年前开始闵贤珠和同事朋友相聚出游的照片明显减少了,「五年前…五年前到底有什麽特别的状况吗…?」

她撑着头很认真的想着。

河采韵回想着那段时间自己的状态,大概是在美国还待不满一年、好不容易结束语言学校的课程,准备开始正式修课的时期吧。

她只记得那时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在美国的生活步调,不再像一开始一样连日常起居都举步维艰。

但紧凑的步调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语言学校课程一结束马上就衔接上硕士班的课程,同时又因为非该校大学部毕业,所以得补修一些必修课。一连串的挑战让她应接不暇、忙得昏头转向,连想家的时间都没有。

因此不管河采韵多用力回想,都大概只能想起当时人在韩国的闵贤珠好像正准备要换工作,处於对自己充满怀疑、对未来充满不安的状态。

所以她们俩总是在每次的越洋电话中抓紧时间,既大略又模糊的向对方诉苦,然後互相鼓励要勇敢撑过这段辛苦动荡的时期。

但河采韵就是无法从记忆中捞出闵贤珠是否分享过换了什麽工作。

「是你没说还是我忘了…?我这朋友也太糟糕了吧…」她挫败的整个人往後倒进沙发,手却不小心将刚才放在一边的文件夹挥到地上。

弯腰捡起文件夹时,她顺手抽出里面的文件看着。

其中一张表格密密麻麻的罗列着一堆数字和英文字母缩写代号,河采韵皱眉看着,但只能大概推测数字很有可能是某种她无法确认币值的价钱、英文字母则是人名,接着就没办法进一步推理整张表格背後隐含的意义了。

她拿起文件夹中的另一张纸,期待可以从中得到更多线索,但读到最後却差点把那张无辜的纸揉烂。

那是闵泰久三年前预立,并且经过法院公证、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

上面洋洋洒洒的列出他名下的不动产和其他财产清册,河采韵完全不想了解闵泰久到底有多少财产,她只知道所有项目後面注记的继承人都是河采韵和闵贤珠这件事让她非常生气。

看到最後发现甚至连遗嘱执行人也是河采韵和闵贤珠时,她的愤怒几乎就要直接爆发,「闵泰久你到底想怎样啊!」气得把那张遗嘱重重拍到桌上,她恨不得闵泰久现在就在眼前,让她可以揪住他的衣领逼问。

「说不见就不见、说出现就出现,还背着我擅自要留遗产给我?你到底有什麽问题啊!」深吸了好几口气,河采韵还是忍不住咬牙骂出声。

她过了几分钟後才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你有本事就躲我躲一辈子,不然…」

河采韵本来想说出口的话突然卡在口中。

不然可以怎麽样呢?

从她一时冲动对闵泰久告白开始,她就已经将两人关系的主动权让渡给他,放任他在她的生命中恣意来去、随意扰乱她的心绪。

所以本来应该接下去的狠话就这样梗住,河采韵再次意识到自己长期以来对闵泰久多麽纵容,总是习惯性的包容他随心所欲的行动,导致现在就算想烙下狠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也真的是被闵泰久逼到极限了吧,她忍不住苦笑。竟然在这种状况下被和案件完全无关的事情气到拍桌。

「你知不知道自己对我很过份……」看着那张逼出自己深层情绪的遗嘱,河采韵揉着太阳穴,完全无法回到原本的脉络继续思考。

预料之外的铃声却在这时响起,把河采韵从紊乱的思绪中抽离。她有气无力的接起电话,「嗯,是我。」

听着电话那头车敏禹不是很确定的口气,河采韵感到十分错愕,「你说什麽?结案?!这个案子这麽明显的有问题然後组长说要结案!?」

伸手再次翻看那一叠假证件以及存摺,河采韵抬起头时已下定决心。「我明天会销假上班,你跟多彬辛苦一下,刚才交代你们的那些东西今晚一定要整理好。」

「证据会说话,我会去找组长要求重启调查。」不管电话那头的担心或劝阻,河采韵坚决的说。

结束通话後,她用力拍打自己的脸,「专心点!先处理完贤珠的事其他再说。」接着便甩了甩头,把暂时和案件无关的遗嘱以及对闵泰久的私人情绪扔到一边,再次专心的看着闵贤珠电脑中的档案资料。

档名为「1」的资料夹中满满的都是表单,点开几个表单档案後,内容就和纸本文件一样,写满了数字和英文字母代号,但是多了日期以及”H”、”P”两个栏位。

拿起纸本表格和其中一份表单对照,河采韵发现电子版才有的”H”和”P”两栏位依照不同日期而有频率不同的星号标注,有时两者皆有或皆无、有时则只有其中一个的栏位中会出现星号。

而看起来像是金额的数字,有些和纸本上的数字对得上、有些却看起来毫无关联。

「啧…这种类型的分析我实在不行…没头没脑的到底要怎麽找出关联性啊?」因为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河采韵拿出总是带在身上的随身碟一边备份资料、一边想着下一步该怎麽做,「重启调查後拜托重案组的前辈们帮忙好了,反正到时候也是会和他们合作…」

「这些证件和存摺…」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拿出乾净的塑胶袋把证件和存摺装好准备一起带走。

小心翼翼的将那份纸本表单拍照备份後,河采韵折起惹得她方寸大乱的遗嘱收进皮包,其余的表单则被她粗鲁的塞回文件夹、丢进纸箱。

她小心翼翼的把纸箱和笔电各自归位,最後才走进卧室整理酒杯。

河采韵蹲在地上喃喃的对着好友说话,就如同过去无数个一起小酌的夜晚,「贤珠,如果我这麽做会让你不开心,先用这杯酒跟你赔罪了。」说完她仰头将杯中烧酒一饮而尽。

「你没让我知道这些事一定有你的理由,但你一定也知道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这麽做的原因。」

起身离开前,河采韵深深地凝视着放在化妆台上、他们三人在那年圣诞节拍的唯一一张合照,「如果你在天上看着,就请好好陪着我和闵泰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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