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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吐倒是真的。
回到租处没多久,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作祟,从胃开始蔓延到食道抵达咽喉,下场就是抱着马桶吐。
吐完第一波的时候,我开始後悔自己吃太多。
吐完第二波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吃坏肚子。
吐完第三波的时候,我开始担心自己要把胃酸吐出来了。
准备吐第四波的时候,我开始慎重思考着是否要去医院挂急诊。
「小树,你还好吗?」
我转过头去,看着半开的门後,一脸担心和诧异的大雨,我立刻忍受不住,哗地一声,呕吐物从我指缝中窜流出来,在玷污到衣服和地板之前,我赶紧转回头去对准马桶,吐下第四波。
等到我呕完了,才发现大雨静悄悄地离开了,猜想她一定是被我呕吐的模样吓到,觉得我很恶心,在倒尽胃口前,她就先回房了。
看来,我在大雨的面前,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不只不中看还不中用。
算了,尽情的呕总比憋死好,反正我也没必要在大雨面前建立什麽好形象,她跟我本来就是两个国度的人,大人国与小人国,我自嘲地想。
总算是可以消停一下,我虚弱地往卧房走,在打开房门前,发现门把上的塑胶袋里有一盒肠胃药。
难道是大雨?我不可置信看向隔壁紧闭的房门,马上为大雨守望相助之举深受感动。
去厨房替自己倒了杯水,吃过药後,胃渐渐舒坦,放下心中大石,我马上倒卧在床。
凌晨一阵尿意,就着客厅小夜灯,迷迷糊糊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差点没被一个黑影吓死,惊慌的打开灯後,发现是大雨,她缩起双腿贴在胸口,双手紧抱着膝盖,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
我忍不住开口,「大雨,你怎麽还没睡啊!」
大雨听见我的声音後,立刻把两双长腿往地板放,站起身表示,「我在做睡前祷告。」
「喔……」我显得困惑,睡前祷告长这样子吗?怎麽跟我想的在床边跪下祷告的样子不同。
大雨彷佛不想跟我有过多的交谈,看了我一眼後,转身就要走回房。
我叫住她,「那个,谢谢你的药……还有昨天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请不要放在心上。」
她转过头,淡淡地说:「我不会放在心上,还有给你药,只是不希望你霸占厕所太久。」
大雨潇洒地进房,我当下心里只有无数的圈与叉。
搞不懂这大雨,怎麽可以一下像春天的太阳,一下又像冬天的寒流。
她是有忽冷忽热的体质吗?
应该要请外星人绑架她,好好进行研究一番。
这麽想的同时,我已经回房继续倒头大睡,完完全全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两个痞子已经准备好重生趴的东西,来到我住处门口按电铃了。
「不去开门吗?」坐在餐桌椅上喝麦片的大雨首先开口。
我要怎麽开口叫她先去房间回避一下,要是阿怪跟阿昇知道我和大雨是室友,这两个痞子不嘘死我,不天天来我住处报到骚扰才怪。
「那个……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麽事?」
「我有朋友要来家里玩,可能会有点吵,你要不要回房间,比较安静。」
「是要我躲回房间的意思吗?」
「也不是,我只是怕吵到你。」
「要不然我出门?」
「不行,你现在出门,一定会碰到我那两个朋友。」
大雨一脸不解。
「好吧!我坦白跟你说,我那两个朋友,你也看过,就是上次去医院接我出院的那两位,你也知道吧!他们两个看到漂亮的女生就会失控。」
「所以我是漂亮的女生罗?」大雨突然问。
「嗯嗯。」我毫不迟疑用力点了两下头,她可是女神李毓芬的翻版,但就身高而言不能说小毓芬,而要说大毓芬。
「那你怎麽没失控?」大雨指出。
「啊?是要怎麽失控?」太快说完,才发现自己这麽说,会让大雨误会说她没行情,於是连忙改口说:「没听说过白雪公主最後是跟小矮人在一起的。」
大雨忍不住迸笑出声,「我像白雪公主吗?不过你满像小矮人的。」
「喂喂喂!我抗议。」
「所言属实,抗议无效。」她顽皮地驳回,紧接着收起笑容,很认真地说:「不失控很好,因为爱情一旦失控,就注定有人要伤心。」
大雨丢下这句高深莫测的话,朝卧房方向走,我虽然很想理解她的话,但再不去开门放两个痞子进来,我的门铃就要烧坏了。
「搞什麽矮树,这麽慢才来开门。」阿怪边把大包小包放在桌上边抱怨着。
「说来听听,是宿便还是宿醉?」阿昇接续说屁话。
「宿你个大头鬼,吃了昨天你们请的大餐後,我差点夜宿马桶边。」
「真的假的?」阿昇吃惊。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怪煞有其事地说。
「白痴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阿昇不假思索地回。
这两个痞子非但没有同情心,还幸灾乐祸的意有所指。
「混帐!别以为我听不懂你们字面上的意思。」
「哈哈哈!原来你很清醒嘛!」
「我们只是好心想测试你,怕你再一次食物中毒。」
「够了喔!今天不是要帮我办重生会,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提难堪的往事了。」
「不,在最清醒最有记忆的时候,用力面对痛快放下才是真正的勇者。」阿怪用过来人的口气说。
「没错,所以我们特地帮你带了半打的可乐。」阿昇好大气地说。
「啊?可乐?不应该是啤酒吗?」我指了指另外一袋里的酒说:「难道这些啤酒没有我的份?不是我的重生会吗?」
阿怪一边摇手指一边发出啧啧声地说:「还记得你失恋後,我跟阿昇义不容辞陪你喝了多少酒,你非但没清醒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堕落,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喝可乐清醒着!」
我既傻眼又不能理解,「为什麽是可乐?」
「因为百事……」
「可乐啊!」
阿怪跟阿昇默契十足地哈哈大笑。
我根本就笑不出来,原先以为这两个痞子是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他们还真让我滴酒不沾,我只能乾瞪着眼,吃着鱿鱼丝配可乐,看着他俩饮酒作乐。
这算哪门子重生会?
後来,阿昇跟阿怪喝开了,边唱近几年来最流行的小苹果边手舞足蹈起来,深怕他们去吵到房里的大雨,我得不断提醒他们不要太亢奋,还得随时制止他们爬去桌上跳以免发生危险。
好吧!我是怕他们撞到我的桌子,我的桌子会受伤,到时老房东向我索赔怎麽办?不就花了冤枉钱。
安静没一会,阿昇趁乱爬到沙发上站起,嚷嚷着要天公伯可怜可怜我,赐给我一个大正妹,要心地善良,忠贞不二,把我当成金城武爱戴,还要愿意照顾我一辈子不离弃。
深怕被大雨听到,会丢人,我赶紧把阿昇拉下来,「好了啦!天公伯都要被你烦死了,快下来。」
「唉唷唷,这不是我亲爱的朋友,金城武吗?」阿昇抓住我,开始用脸磨蹭我的脸,我还来不及赏他一拳,阿昇接着大惊小怪地嚷嚷着,「你不是金城武,你的胡子好刺,你是那个好丑的叶大树。」
「对,丑死了。」瘫在沙发上的阿怪跟着发酒疯附和。
当下,我真想报警让警察把这两个发酒疯的酒鬼抓走。
「脸上有刺,看着碍眼,必须拔除。」阿昇说。
「没错,不是人人留胡子都能像金城武一样帅,拔除加一。」阿怪一脸赞同。
「去把胡子剃掉!」阿昇命令道。
「好好,我改天剃,我现在宣布重生趴结束,你们可以回去了。」
「回你个大头鬼,不把胡子剃掉,我不回去!」阿昇铁了心发酒疯说。
「我也是,你的胡在,我们人在。」
最後受不了这两个神经病,我还真拿了刮胡泡还有刮胡刀。
「我刮完,你们就给我滚回家。」我刻意抹上刮胡泡,试图想蒙混过去,「家里没镜子,我没办法刮。」
「我就是你的镜子。」阿怪正经八百地说,要我看他眼睛里的倒映。
我差点想挤一盘刮胡泡往他脸上砸。
「不过就是刮个胡子,罗哩罗嗦什麽,我来!」阿昇抢走我手上的刮胡刀。
「我也来帮忙。」阿怪不知道在鸡婆什麽地帮忙压住我肩膀。
「欸,不要让我流血喔!」我不由得感到惊慌。
才说完,我马上感受到人中一阵刺痛。
「哇塞!刮掉好多胡子。」阿昇兴奋地还打了一个酒嗝。
「对啊!而且还是红色的胡子。」阿怪满脸通红说。
「干,你们有事吗?那是血,我流血了,混帐!」
说完这话,抢走刮胡刀後,我还心有余悸,差点就死在刮胡刀下。
「客气什麽,这点小事,不足道谢。」阿昇倚靠在沙发上傻乎乎地笑着说。
「就是说,都自己人,应该的应该的。」阿怪开始呈现恍惚地趴在桌上说。
然後我就立刻开了两瓶啤酒乾了,因为我怕自己在不买醉,我会对这两个不胜酒力各瘫倒在桌上和沙发上的两人施暴。